第五十六章
从谢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了黑,安宁坐在马车里,揉笑得发酸的脸,这一天应付下来可比在家里应付那些管事累得多。
绿菊拿了块梅子塞到她嘴里,“小姐,吃个梅子提提神。”
安宁放下手,梅子酸酸的味道瞬间就溢了开来,直沁心脾,她这才渐渐放松下来,马车轻摇,不知不觉就有了睡意。
绿菊拿了条薄毯给她盖上,“小姐,您先睡会,到了奴婢叫您。”
安宁应了声,靠着车壁就要打旽,马车却突然停住了,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少夫人,前面有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安宁掀开帘子来看,眼下天色渐暮,胡同里早已没了行人,只前面一辆马车蛮横的横在胡同中央,要想过去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马车上下来一个人,玉带华服,暮色下的面容有些黑,安宁仔细一看,不是朱伯炎还是谁。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拦在这里做什么?
心里这么想,她嘴上却说:“朱家表哥,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上了。”话是这么说,安宁脸上却没什笑意。
朱伯炎走到马车前两尺处停下,“不巧,我在此候了一天,终于等着了,安宁表妹,可否下来说两句话?”
安宁面色犯难,看了看天,才道:“朱家表哥,眼下天色已晚,要是朱家表哥不嫌弃,随安宁一道回杜家说,可好?”
“不好!”话落,朱伯炎走上来,一把将车夫扔到地上,掀开帘子就要将安宁拉下车去。
绿菊连忙挡在安宁身前,“表少爷,您这样不合礼数。”
“闪开。”
朱伯炎自幼被武信侯逼着练武,虽然学得不精,但对付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大手一拂,绿菊就撞到了车壁上,撞得七荤八素的。
安宁刚要看看绿菊,就被朱伯炎制住手臂拖下了车。
“朱伯炎,你疯了吗?”此时此刻,她已顾不得许多,只想将朱伯炎喝醒。
朱伯炎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在谢府的时候就一直明里暗里纠缠,还曾说过要娶她,现在要是被他带走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安宁的心突突的跳得厉害。
朱伯炎原本只是想与她好好说几句话,可是看到她眼里的防备,他就失去了理智,现在早已红了眼,哪里听她的,只拖着她往自己家马车走。
就这么一小会儿,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是以这边的动静再大,也没有人知道。
绿菊终于缓过劲来,连忙追出来,看一眼地上的车夫,喝道:“还不赶紧去叫人。”
车夫这才反应过来,爬起来就往胡同口跑。
“拦住他。”朱伯炎也发了话,他有备而来,带的车夫也是练家子的,三两下就将杜家的车夫撂倒在地,动弹不得。
朱伯炎将安宁扔到马车上,自己也上了马车,车夫缰绳一抖,马车就跑了起来,绿菊没法子,只得跟在后面追。
两条腿的人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不一会儿,马车就变得越来越小,绿菊急得直哭,朱伯炎的心思她也是知道的,小姐落在他手上,只怕凶多吉少。
她越想越着急,脚上去越不越不争气,怎么也跑不快。
身后又有马蹄声,绿菊回头一看,似是哪里见过,她想也没想,站在路中央将马车拦了下来。
“你不要命啦。”车夫急忙拉住了缰绳。
绿菊就地跪了下来,“我是杜府的大丫头,求您救命。”
车里的人儿听到声音掀开帘子,绿菊看到她的脸,连忙冲她磕头,“黄小姐,求您帮帮忙,求您……”
车里坐的正是黄含,她记得眼前这个丫头,上次在金瑞章府上见过的,“你叫……绿菊?”
绿菊点头,实在心急如焚,只得不停的磕头,“黄小姐,求求您,求求您帮忙去给姑爷传个话,我们小姐被朱世子劫走了,求姑爷赶紧搭救。”
朱世子?京城之中只一位朱世子——朱伯炎,朱伯炎花名在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被他劫走多半是……
女子的名声最为紧要,黄含应了下来,即刻让车夫掉头往杜府去了,绿菊赶紧起来继续追,她实在不敢想,朱伯炎劫了小姐到底是要做什么,眼看着小姐才过上好日子,难道就要被他毁了吗?
马车里安宁倒算镇定,她揉着被朱伯炎拽疼的手腕,“朱家表哥这是何意?”
朱伯炎此刻总算冷静下来了,看了眼安宁,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腕上,“就想和你说说话。”
安宁的语气尽量放得和缓,“要说话何至于如此,这样劫了人,朱家表哥可有想过我的名声。”
“有什么打紧,他不要你我要。”朱伯炎抬头向着她的眼睛,眼里一片赤诚,“安宁表妹,我对你的心思你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无意,这些年我也没有为难你,可是杜修竹他为何要害我?”
该来的总会来的,朱伯炎不是傻子,他充其量只是纨绔,脑子还是不笨的,“我昨儿才知是他害的我,我不喜欢谢安如,他却用那样的手段要我娶她,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这口气就来绑了我?
安宁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这事她是知道真相的,这个时候,她也不能为杜修竹说什么话,万一再刺激到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才后悔莫及,她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出城,”朱伯炎说:“我想与你单独待会。”
眼下天都黑透了,哪里还能出得了城,她说:“这时候只怕城门已经下了钥,不如找家茶馆我们坐下慢慢说。”
朱伯炎摇头,“今日守城的是我兄弟。”
安宁的心都凉了,在城里还好说,出了城,方圆尽是林子,杜修竹就是来寻她也没个方向啊。就是寻着了,她也没法说清楚了。
说话的工夫已经了城门,见是他的马车,守城的官兵赶紧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眼瞅着马车出去就立即关上了。
京城的夜繁华无度,特别是晶湖街附近,一入了夜,歌舞升平让人流连忘返。
守城的宋二手里惦量着刚刚马车里扔出来的银钱袋子,想着拂儿姑娘的身段,不觉就流出了口水。
梆、梆梆~
更夫极有节奏的报更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擦掉嘴角的流涎,才二更的天,这夜真是漫长的。
报更声中,有脚步近了。
宋二仔细瞧了瞧,才看清来的是个女子,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环。
他擦一把嘴角,刚想到拂儿,就有女人自己过来了?看来今夜是有艳福的。他走上去,厉声道:“干什么的?”
绿菊陡然嚇了一跳,仔细一看,才看清是位守城的官兵,她连忙走上去,抓着他的手臂,“官爷,我是杜府的丫头,我有要事,想立即出城,求您行个方便。”
杜府的丫头?宋二有些犹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杜府眼下灸手可热,再看一眼绿菊,长得十分标致不说,身段也是极为诱人的。
瞬间他精虫入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陪爷玩玩,爷就给你开城门。”
绿菊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宋二被打得有些懵,待反应过来时却是十分的恼火,“兄弟们,这个咱们一起来玩玩。”
他这么一招呼,隐匿在城门阴影的几人都往这边走来。
绿菊这才害怕起来,下意识往后退。
她的动作更加刺激了这些人的*,宋二迫不急待的将她拖到阴影里,“你不是很能耐吗,现在也能耐给爷瞧瞧。”说完,整个人就压了上去。
刚压下去,后领被人提了起来,他正要发飙,却发现自己飞了起来,一下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得全身各处都散了架。
绿菊闭着眼手脚乱舞,嗓子喊得有些哑,突然有个人碰她,她更是惊惧得大叫起来。
“绿菊,我是重山。”
听到声音,绿菊才睁开眼,重山就在眼前,她这才哭了出来。
身后杜修竹正坐在马车里,脸色沉得可以滴出墨水来,他看一眼宋二,这人明显是个头儿,“我要出城。”
宋二被摔得不轻,看见是杜修竹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十分窝火,“杜大人可有令牌?小的奉命守门,见了令牌才能放行。”
杜修竹没空和他打哈哈,他刚到家门口就遇着黄含说安宁被朱伯炎给劫了,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立即就追过来,“你要考虑清楚你说的话,我是见着朱伯炎出城的,圣上面前怎么说就看你的表现了。”
这就是在威胁!圣上面前的红人,只消一句话,他们这些人的脑袋就都不够掉的,宋二仔细想了想,手一招,吩咐底下人放行。
重山赶紧将绿菊扶上车,然后鞭子一甩,快马出了城。
绿菊这才定了神,想到自己的遭遇犹自后怕,再一想小姐可能也……她不由又哭了出来。
一面哭一面给杜修竹讲了事情的经过,杜修竹越听眉头拧着越紧,眼下出了城,城外这么大,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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