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
等到郝煜安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苏北柠和陆谨言。
依照郝煜安的吩咐，轻轻替她用酒精擦拭着身体。
她身上烫的厉害，仿佛一个小火炉。
陆谨言看着她，“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信吗？”
他的声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
苏北柠迷迷糊糊，自然不会回答。
苦笑一声，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悔。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或许还会报仇，但不会再那么极端了。
那天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那天之后，他突然就意识到了。
看到她坐在窗台上，他又惊又怕。
看到身子向后，差点掉下去，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那一刻，心脏扭在一起，停止了跳动。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回这个地方。
因为他在逃避，可是现在，再看到苏北柠，心里那团模糊的东西更加清晰。
他想要否认，却只是自欺欺人。
他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爱上了苏北柠。
爱上了这个他仇人的女儿。
苏北柠并不知道陆谨言的心态变化，她站在一片废墟，四周什么都没有。
野风呼啸而过，身子差点被吹起来。
不远处，苏柏林站在那里，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孩子。
虽然不曾见过那个孩子，但是她心中就是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她想要上前，可是风太大了，她怎么也走不动。
苏柏林还站在那里，她都能看到他的笑容。
“爸爸……”
她喊他。
可是苏柏林只是对着她笑。
她咬牙，使劲，一步一步向前，风太大了，走的极为艰难，眼睛却看的一清二楚。
野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停了下来，她急忙抬腿，朝着苏柏林跑过去。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明明就站在那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一点没有缩小。
这时候，一阵黄沙吹过，苏柏林和孩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黄沙里。
“爸爸……”苏北柠大喊。
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脚步依旧不停的往前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苏北柠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已经是半夜了，陆谨言正给她擦拭脚心，就听见她突然喊了一声“爸爸。”
他抬头，就看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泪，双手双脚都动了起来，一边动，一边哭着喊“爸爸”。
心突然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用针扎，密密麻麻的，一下接着一下。
怕她乱动，动了针头，他急忙抓住她的手，身子微微压在她身上，不让她动弹。
苏北柠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陆谨言。
眼神顿时暗了下去。
陆谨言也发现了，唇角溢出一抹苦笑，“做噩梦了？”
苏北柠点头，没有说话。
“你发高烧了。”说话间，陆谨言抬手，摸向她额头。
因为刚刚做完噩梦，苏北柠整个人还没有彻底从梦里抽出来。
这会儿，陆谨言一靠近她，她下意识的就侧头，想要避开他的动作。
陆谨言也察觉到了，眸色暗了暗，却还是抬手，坚持覆在她的额头上。
体温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他不放心，又拿过体温计量了一下。
看了下，三十七度，已经差不多正常。
他终于呼了口气。
苏北柠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是睫毛的抖动出卖了她。
“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北柠摇头。
她这样，陆谨言也不坚持。
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向外走去。
这个晚上，他一夜未睡。
第二天，郝煜安早晨醒来之后，洗漱完准备去跑步，刚出去，就吓了一跳。
看着坐在沙发上，仿佛定住的人。
他上前，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握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郝煜安嫌弃的开口，“你这是抽了多少啊？”
陆谨言抬头，郝煜安吓了一跳。
胡子拉碴，眼圈发黑，头发也乱蓬蓬的，整个人仿佛老了一圈。
郝煜安也不出去跑步了，急声开口，“怎么了？她烧还没退？”
陆谨言摇头，“退了，半夜的时候就退了。”
听见退了，郝煜安松了一口气，又不解的看向他，“那你这是怎么了？”
陆谨言抬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开口询问，“你说，假如你伤害了一个女人，害得她家破人亡，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听见他的话，郝煜安想都没想就摇头，冷嗤一声，毫不留情的开口，“怎么可能还有可能，这种时候，这女人要是还和那男人在一起，那得是有多强大，晚上只要一想到旁边睡的就是仇人，还能睡着吗？”
刚说到这里，郝煜安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陆谨言，果然看到他颓废苦笑的样子。
有些震惊，“你……”
从沙发上起身，陆谨言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不是要出去跑步吗？”
看着陆谨言从自己身边走过，郝煜安没忍住开口，“那你……”
“我去洗澡，收拾一下去上班，对了，等会儿你吃完早饭，车库里有车，你自己开走。”
他没去卧室，而是在客房洗了澡。
洗完澡，收拾了一下，换好衣服之后，整个人又恢复了一贯温文尔雅的样子，半点看不出之前的颓废萎靡。
上楼，推开卧室门，苏北柠还在睡着，眉头皱的紧紧的，睡的很不安稳。
他抬手，轻轻替她抚平眉头，又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这才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后，苏北柠就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下床。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发高烧的原因，身体变得很虚弱，走路的时候，两条腿都没有力气。
只能扶着旁边的栏杆慢慢下楼。
下去的时候，郝煜安正在餐厅吃饭。
看到郝煜安，她有些惊讶。
这时候，旁边的刘妈赶紧端上早就熬好的粥，“昨晚你发高烧了，先生带了郝医生来给你打点滴。”
听见刘妈的话，苏北柠对着郝煜安颔首，浅浅一笑，“昨晚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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