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硬的不是翅膀
“他既然都这么做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发现他是自杀呢?”这个问题让兰沐星很是不解。
所有的人都看向唐泽彥,是啊,胡天明为什么要让大家发现他是自杀呢?这似乎与他的精心预谋有些出入啊。
唐泽彥侧眸看向兰沐星:“因为他善良,他有仇报仇而已。黄恒没有杀他,所以他也不会陷害黄恒。但他不想放过黄恒,同时他想让李老头,李老头曾经不仅让李欢染上毒品,甚至一再的以毒品为弭糟蹋李欢。所以他就借黄恒的手杀了李老头。就和王忠一样……”眼睛转向王忠,清冷的说:“他借了你自己的手,举报了你!”
王忠的喉咙滑动两下,问:“那他藏在杨乐房间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唐泽彥:“那是属于杨乐小姐的私人物品,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也很想问一个问题,你觉得究竟是在逃逸中惴惴不安多年的你可怜,还是那个已经长眠地下,永远无法做回自己的胡天明更可怜一些?”
王忠看向窗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押走了王忠之后,唐泽彥与兰沐星等人去见了杨乐。
杨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了来,然后便趴在桌上痛哭。
信是她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找到的,当时王忠找的也就是这封。
真如唐泽彥所说,这封信是杨乐的私人物品,与王忠无关。
从李锋口中,杨乐才终于明白王忠为什么会想她,原来他就是那个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六年后,他竟会因胡天明的死而被逮捕归案。
为了给她的父母与姐姐报仇,胡天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她却一直都在恨着他,足足恨了六年。
唐泽彥将那封信快速浏览一遍后递给兰沐星。
从来学习不认真的她此时却是分外的认真,一字一句的看。
小乐: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不必悲伤,因为我与你之间不过是一对萍水相逢,死相慰藉的陌生人而已。
我的死并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地方。你也不必因为痛恨过我而感到内疚,就算你不刻意的出现,我也是会走到这一天的。
我死之后,这笔钱属于你,你带着它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忘记过去吧,也不必再回顾我与你之间的过往。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回答你的问题:我并不爱你,从不爱你,再见了。
胡天明。
信的末尾,是一个银行保险柜帐号,105号,密码是她的生日和姓名拼音。
“那个保险柜你打开了吗?”李锋一脸严肃的问。
趴在桌上的杨乐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阵悲鸣。
她当时尝试了几次,在‘杨乐’这个名字无法应答之后,她颤抖的双手,输入了‘李乐’二字。
保险柜开了,里面是当年张致远曾经带走的属于姐姐的全部财产,他将那些钱兑换成了等值的黄金。
直到那一刻她哭了,泪如雨下。
就连当年肇事司机王忠都能从模糊的照片中认出她,更何况曾经与她相处功甚久的胡天明。
她当时还窃喜自己的运气会那么的好,连药物都不必亲自准备,日后更没有人能怀疑到她的身上。
只是她从未想过,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是谁,也知道了她的来意。
就因为知道,所以他不认她,也因为知道,所以由着她杀了自己。
心脏被撕裂的疼痛感叫人无法喘息,她趴在桌上泪水肆掠。
胡天明是被她杀死的!
她精心策划了两年的谋杀,竟在一场误会中落下了帷幕。
她在这两年中,每时每刻都想杀死胡天明,胡天明在她的脑海里以各种方式死了不下数百次,然而真当他死了,她才发现,自己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她爱上了胡天明!
胡天明比她大八岁,和她的姐姐同龄。
李乐和姐姐李欢长得很像,性格却南辕北辙。
当时在姐姐的大学里,胡天明与姐姐郎才女貌,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系花,从来没有人说他们不般配。
而那时,她正在读初中。
一个盛夏,在她还在为考试而奋力的时候,胡天明应姐姐的邀请,到她家作客,说白了,就是见家长。
那时的她家还是位于乡下的老房,冬暖夏凉,夜晚必须拉上蚊帐,不然会有成群结队的蚊虫,可以说是既浪漫又窘迫。
胡天明和姐姐当时住在隔壁。
她当时没有和胡天明说过什么话,她的性格内敛怯懦。
初识时,姐姐带着胡天明到她前面,跟她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哥哥。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哥哥,旋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身后传来姐姐低声的笑以及胡天明轻声地阻止。
那个时候胡天明不叫胡天明,他叫张致远。
她想努力的长大,大到姐姐的岁数,变成姐姐那样的美人,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张致远。
可还没等她长大,变故接踵而来。
那年的秋天,父母所坐的客车在105国道上遭遇了车祸,一车二十二人,死了十六人,废了两人。司机逃逸,从此没有再出现过。
现场监控发现,司机属于疲劳驾驶。
追悼会上,李乐紧紧抓着李欢的手,哭得不成人形。
李欢惨白着脸,没有任何动静。她的身边,是同样脸色苍白的张致远。
当年的李乐偷偷的看着张致远,希望这个哥哥能够将她们带出地狱,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才是真正让她无家可归的凶手。
葬礼之后,姐妹俩变卖了老宅,得到了一笔很大的钱。因为李乐当时还未成年,所以这笔钱就由李欢打理。
她跟着姐姐李欢搬了家,企图开始新的生活。
渐渐的,她发现李欢变了,开始早出晚归,浓妆艳抹,每次被张致远找到时都是已经酩酊大醉。
李欢的眼中再无欢乐,满满的都是绝望,人也迅速的消瘦,变得不成人样。从她那时常被撕破的衣服,还有嘴角的淤青,李乐大约能猜出她在外面做了什么,知道她在堕落。
年少的李乐将拯救姐姐的希望落到了张致远的身上,希望他可以一直陪伴着姐姐,能让姐姐重新站起来。
就这样过了三年,在她即将高中毕业的前一个月,一天晚上,她从门缝中听到了姐姐和张致远的争吵。
他们摔破了一切可以摔的东西,姐姐跪在地上痛哭着,而张致远背对着门,身体颤抖着。
地上散落着针头,她知道了,姐姐吸毒了,姐姐没救了。
第二天,姐姐负气的和张致远飙车,一死一伤。
姐姐死了,张致远却还活着。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于是顺理成章的,姐姐所有的遗产转到了张致远的名下。
在结束了姐姐葬礼的第二天,张致远抱着重伤的身体从医院里消失,带走的那有姐姐那笔数目不小的遗产。
当初警方调查的结果是车祸意外,然而她却固执的坚信,那是张致蓄谋已久的谋杀!因为她永远的记得,在出事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姐姐与张致远争吵的那一晚,自己从门缝中看到的张致远的脸。
那时,年少的她在张致远的脸上读出了厌恶、算计、还有贪婪。他和姐姐争执,甚至还一耳光打在了姐姐的脸上……
杨乐的双手紧紧的在桌上抓着,狠狠地将这些回忆压进心里。
再次见到张致远的时候是她大学即将毕业四处求职之际,她那时换了名字,也换了身份,她将自己淹没于滚滚的人海中,只想做一个边缘的人物。
一天,终于有一家制药公司给了她面试的机会,在那家公司她与张致远擦肩而过这,虽然那个人已经彻底改头换面成了商界精英,虽然他们之间当时只是一个错身,连衣角都不曾接触,可在阳光倾洒的瞬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惊立当场,无法动弹,霎间,一股名为报仇的念想在脑里浮现。
那一瞬间,她决定了,她要为姐姐报仇!
可这一瞬间,她发现,原来她错了!
见她哭着极度伤心,兰沐星以为她是因为承受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的伤痛,于是上前轻声安慰。
不等痛苦中的杨乐突然抬头看向她,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眸色坚决:“我说实话,胡天明不是自杀,他是被我杀死的!”
语惊四座。
杨乐转过头看向李锋,再一次重复:“队长,我说的都是真的,胡天明真的是被我杀死的!”
唐泽彥轻咳一声,“杨小姐,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多休息,不要……”
“我没有精神失常,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回李锋没有理会唐泽彥的暗示,径自开口问:“既然你说胡天明是被你杀的,那你有证据吗?”
杨乐摇了摇头。
李锋撇嘴:“那你还说。”
杨乐急了,叫道:“我可以说出具体的作案过程!”
唐泽彥轻抚上自己的额头,露出一抹复杂似有爱莫能助的眼神。
李锋愣了愣,“哦,那你说说看。”
杨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当时,房间里只有她和胡天明两个人。
胡天明举着酒杯,轻轻的摇晃着,眼睛瞥了下她,旋即移开,眼眸里没有任何的变化。
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没有可能出现的一切意外,她所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勇气。
“今天怎么这么早?”胡天明漫不经心的问她。
“嗯,我们开会,提前下了班,我就过来了。”说完这话,她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接着在低头的瞬间,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手机。
她在对时间。
在过来之前,她已经反复练习过两人间可能进行的一切谈话。
她当时隐约的听到胡天明轻叹了一声,抬眼,他正仰头大口的喝了一杯冰葡萄酒,接着又满上一杯,他喝得有点凶,也有点醉了。
“刚才黄恒来过了。”他仿佛突然间想起来似的,对着她说。
她明显的愣了愣,这个情况让她始料未及。
“你遇到他了吗?”他问。
她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摇头。
不想他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很轻,但她却听得真切,同时她也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着明显的放松。
他淡淡的开口:“那家伙,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也知道,最近那笔生意一直谈不下来,他拉不到我这边的合约,业绩一定会受影响。”
她迟疑的点了点头,环顾了一下周围,小心的问:“你们刚才吵过架了?”她已经发现了丢在墙角的文件,虽然这个房间被随意的整理过,但还是不难看出争执过的痕迹。
胡天明点头:“是啊,那小子疯起来就像一条狗,吵得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她问:“他说什么了?”
胡天明耸肩:“他嚷嚷着说要杀了我。”
听到这话,她不僵直了身子。
突然,胡天明冷冷的嗤笑一下,往前倾身,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的东西丢在桌上,带着醉意说:“你看,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抬眼,那是一个小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白包,不禁疑惑:“这是什么?”
“黄恒他们做的药。”胡天明顿了顿,然后很神秘的伸手将那个白包打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片剂,“就这个,他们偶尔会拿去给老人吃的药。”
她不解:“这就是你说的那种药?”
“嗯,没错,黄恒告诉过我,这种药可以镇定神经,缓解老年痴呆。本来是件好事,可是他当老板的心黑,为了想早点投入生产,所以暗地里就给孤老院的老年人吃这种药做实验。结果出了事情。他们急着想压下去。”
“什么?”她的手颤抖了下,酒杯晃荡,酒水洒出来一些,溅在桌上,她赶紧从包里摸出纸巾,企图擦拭那块水渍。
不想胡天明却伸手阻止了她,他说:“没关系,这个房间也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我叫了保洁大姐,大概……”他抬腕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以后她就会过来。”
一个小时,她微松一口气,这个时间足够她完成这场谋杀计划,并且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了眼似笑非笑的他一眼,她转移了话题:“能给我说说黄恒的事情吗?你们两个就是因为这个药才闹翻的?”
“不止。”胡天明又喝了一杯洒,满上。“给老人试这个药的主意也是黄恒提出来的。三年前,在他策划下开了那家孤老院,其实就是打着照顾独居老人的名号罢了,背地里他就是在给这些老人们尝试各种不同的药物。刚开妈他们还只是试验一些抗敏类的轻型药剂,一年前,他们研究所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风投不愿意继续注资,他决定用老人们进行实验。”
她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么说,你,你一年前就知道了?”
胡天明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我也参与了!”他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笑了笑,“药物在最开始是有效的,虽不能治愈老年痴呆,但能抑制他们的幻觉和幻听。可是到了后来,出了一件事。”
她追问:“什么事?”
胡天明:“有人死了!”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然而胡天明却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耸耸肩:“有两个重度患者,因用药量过度,死了。”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的不怀好意。
她避开他的目光,视线长久的停留在桌面那包白色的小药片上。
他的话就像魔咒,持续回荡在她的耳边。
“就这么几片,同时下去,没多久就走了。这药啊,用得好能救人,用得不好,就是毒药,谁都拿捏不准。”
如果不是了解面前这个男人的恶劣本性,那一刻,她几乎要认为他是在引诱自己杀了他!
他的脸色潮红,已显出十足的醉态。
她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一个劲的喝那么多酒,但她却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下手……
她想要杀死他,从她认出他的那一刻起,无法释怀的仇恨就侵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回荡,他早就应该死了,在那场害死姐姐的车祸里!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意外,只有她知道,那是谋杀!
他不想再被姐姐拖累,所以害死了姐姐。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胡天明。
她知道他没有安置摄像头,也知道他不会提防自己,相处了两年,她对这点还是有几分自信。
她从潜心接近这个家伙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这场谋杀也准备了足足两年多。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要感谢他,要不是前两天,他无意间跟自己提起,说小区的监控坏了,她也未必敢在这个时候堂而皇之的出现。
她在来之前准备了一个装有氰化物的小瓶子。
这种东西只要一滴就能致命,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黄恒会先她一步出现,在现场留下许多证据和把柄。她更没想到是,面前这个男人,原来不止害死了姐姐一个人。
胡天明往后仰,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桌上的药物近在咫尺,她几乎移不开自己的双眼。
“出事之后,黄恒来找我,求我帮忙。当时公司正在上市阶段,如果爆出这种丑闻,肯定会前功尽弃,无奈之下,我还是帮了他。”胡天明很是疲倦的说着。
出于好奇,她问:“你怎么帮的他?”
胡天明:“弃尸。”
她张大嘴:“你们不怕被人发现?”
胡天明摇了摇头:“不怕,黄恒好歹也是个难得的制药天才,他知道一般鉴定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瞬间心脏麻痹,如果不仔细检查是很难发现残留的药物,所以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死者会被定性为突发性心脏病!”
她:“只有八成,那剩下的两成呢?”杀人这种事情可不能有一丝疏漏啊!
胡天明哂笑:“所以我们就做了点其他的伪装啊,让死者看起来是被野生动物咬掉了脸。也就是说能检查出来是药物致死的,统统毁了容抛弃到野外,检查不出来的,直接宣布死亡。反正孤老院里的老人几乎都是没人理会的。我们在外面发布了那么多有效的药物,舆论支持都来不及,谁会揪着一两个老人的死不放?”
她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原来他是一个如此可怕的人!
李锋听到这整个人跳了起来,“什么?原来之前我们在荒郊发现的那几具被啃咬过的尸体不是意外,而是他与黄恒合谋杀的!”
杨乐点了点头,继续陈述。
迷糊中的胡天明打了个嗝,他按着头说:“抱歉,好像有点喝多了,我去下洗手间。”
他毫无防备的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房间内发呆。她清楚的记着刚刚他所说的话,这个药物的发挥得有个漫长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所以只要她算准了时间离开,等保洁大姐到了他再死,那么就可以彻底清洗自己的嫌疑。
她的心肝剧烈地跳动起来。
桌上的药物竟和她平时所吃的维生素片一模一样!
她快速的拿出自己的维生素片倒出三颗与桌上的药物进行调换。
胡天明还在持续呕吐,想来是一时半会也许出不来,于是她一边死死的盯着厕所的门,一边将那三颗毒药快速的磨碎,碎到入中即化的程度。
接着,她将所有的药粉捏进了胡天明吃剩的那半杯红酒里,小心的不留下任何指纹。
就在她将桌面也清理干净后,胡天明终于摇摇晃晃地从厕所里出来了,他抱歉地看着她,笑了笑,坐回椅子上,举起酒杯。
也许是觉得酒杯有些滑手,他抽出一张纸巾把杯身认真的擦拭了一下,然后摇晃着杯中红色的液体,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她,咧出笑容,问了一个让她心肝几乎骤停的问题:“小乐,你爱我吗?”
她顿住了,而胡天明的表情却一派天真无邪,犹如当年盛夏中的初识。
“爱。”那个字从她咬着的牙缝中生硬地挤出,几乎让她晕厥过去。那一秒,她有种想伸手夺回酒杯的冲动。
胡天明的神色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转为悲伤,他忽然仰头,一口就喝掉了杯中所有的酒。
她眼睁睁地盯着他喝下去,心中忽然一片翻腾,不知为何,一种奇怪的感觉徒然升起,那感觉就像,就像他其实是有意要她杀了他自己。
如今,她明白了,那种感觉其实是、真的!
就在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之际,胡天明已将杯子放下,优雅的擦了擦嘴角,露出倦意,指着大门,对她挥挥手:“可是我不爱你啊,你走吧。我们别再见面了。”
也不会再见面了……
杨乐双手紧紧的捂住脸,痛哭着。
许久,她放下手看向李锋,脸色死灰:“队长,胡天明是我杀的,那些毒药是我投进了他的酒杯中,你抓我吧。”
李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胡天明的死到底是该归类于自杀还是他杀了!
从杨乐所说的经过及侦察的所有线索与证据,甚至包括胡天明本人所写的两封信,无不在说明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从很早以前就不想活了!
之所以让杨乐在自己的杯中下毒,无非是想给她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让她不再恨自己。
抓她绝不是胡天明想要的结果,如果是的话,他就不会费那么多心思替她销毁证明。
事先告诉她小区的监控坏了,事先故意和黄恒争吵,准备了和她的维生素一模一样的毒药,凑巧的去卫生间呕吐,不着痕迹的擦去她有可能遗留在杯上的指纹,甚至还在她走后才让保洁大姐前来打扫……种种的一切都为了证明一件事,他的死是自愿的,与她无关。
可问题是,如果真如杨乐所说那几颗致命的毒药是她亲手投进胡天明的酒杯中,那她就真的涉及故意杀人。
李锋看了大伙一眼,问:“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兰沐星第一个出声:“当然算是自杀了,再说杨乐所说的只是她的一面之词,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根本就无法做为定罪的依据嘛。”
唐泽彥睇了她一眼,“证据不足无法定罪不是警察的借口。”
李锋点了下头,这才是他头大的地方,既然有怀疑,就必须调查,那么迟早都会找出破绽,如此一来,杨乐就必须接受惩罚。
兰沐得反瞪唐泽彥一眼,没好气说:“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唐泽彥笑了笑,耸肩:“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啊,就是我们几个都当做没听到不就得了?其实,我觉得胡天明的死与杨乐之间的关联可以借鉴安乐死。”
“安乐死?”李锋与兰沐星同时不解。
唐泽彥点了点头:“有些国度安乐死是合法的,就这个案件而言,我个人觉得胡天明既然是一心求死,那么杨乐无疑只是将药水注射其体内的执行人罢了,有什么罪?”
李锋与兰沐星互视一眼,觉得这话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
既然胡天明就是一心求死,那么即将杨乐不放那些毒药,他也会自己放的。
想了想,李锋决定按唐泽彥所说的办,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兰沐星看向杨乐,由感而发的说:“有一个那么执着的男人,其实你姐姐是幸福的。说句你或许不爱听的话,造成今天这一切,你姐姐也是有责任的。如果她当年能熬得过那段黑暗,不吸毒不堕落,也许胡天明,哦,不……张致远的今天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呃,张致远对你也是很好的,至少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仇恨。”
杨乐仰起并没有,任凭眼泪如断落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下,其实她的内心是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张致远没有害死她的姐姐。
沉封的记忆打开,她从曾经张致远看着姐姐的眼神里读出了自己的影子。那种无能为为的心疼与爱怜,是无法掩藏的。
只是她多了一份后悔,原来她拼了命想要谋杀的那人,却在拼了命的保护着她与她的姐姐,从那个盛夏开始。
但他不爱她,他在信的末尾这样写着。
当事后黄恒知道胡天明为什么要那样机关算尽的针对自己时,懊悔的直砸墙面,连呼报应。
对于胡天明,唐泽彥更多的是钦佩与婉惜
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后,他与兰沐星两人离开警局,准备回酒店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后两天尽情的玩两天后离开。
当他俩跨出电梯,看到自己房门的那刻,所有的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一名瘦削的男生捧着一大束鲜花站门外徘徊着。
见两人走近,男生立马捧着花束走上前,冲着兰沐星礼貌的问:“请问,您是兰沐星小姐吗?”
兰沐星一边狐疑的看着那束花,一边点头,“我是。”
男生咧嘴一笑,将鲜花递上:“兰小姐,有人为您订了这束花,请您签收!”
兰沐星看向唐泽彥,后者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便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大名,捧过那束花。
男生转身想走,被唐泽彥出声叫住:“小弟,请问你是哪家花店的?能留个名片吗?”
不想那名男生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撒腿往电梯间跑去,闪入电梯。
这一幕让兰沐星目瞪口呆,竟一时忘了去追。
唐泽彥的脸沉下几分,一言不发的拿出房卡打开房间,闷头走了进去,兰沐星抱着那束鲜花跟了进来。
一言不发的伸手从兰沐星的手中夺过那束鲜花,他反复翻看几眼,跟昨天一横一样,除了写有英文爱语外,什么都没留下!
没有多想,他伸手扯下花朵,一朵一朵的掰成花瓣,散落地面,手法比昨天凶残。
看着那些霎间被摧残成残花的鲜花们,兰沐星没有吱声,更没有出手制止,她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是保持沉默的好,要不然只会将事情越弄越尴尬。
只是她很困惑,这些价格昂贵的花到底都是谁送的?!为什么要送这些给她?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花瓣,唐泽彥的薄唇紧抿。
气氛就此沉默。
半晌,他抬起眼眸看向一脸蒙逼却大气不敢吭的她,问:“如果我说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直奔a市的话,你会有意见吗?”
兰沐星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他话里意思,他已经确定这些花都是那个变态送的。双眼眨了眨,快速的回答:“没、没意见!”
玩嘛,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没必要犯险。
如果现在落到了那个变态的手里……后果她不敢想。
但她却始终不明白,既然那个变态已经知道了他们现在在哪,那干嘛不直接下黑手,还给她送这些花?脑子进水了?
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唐泽彥讪讪的说着:“他这么做无非出于两个心理,一是玩猫和老鼠的游戏,猫在弄死老鼠之前通常都喜欢狠狠的玩弄对方一番。另一个心理则是……”声音戛然而止。
“则是什么?”兰沐星睁大着眼睛问,她怎么觉得这后面一个会比前面一个更恐怖呢?
唐泽彥的嘴角抽了抽,语气变得有些霸道:“也没什么,也许只是我想多了。我决定了,回去后就订婚。”
因为他的心底是明白的,若这世上有什么能让他无可奈何,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那大抵只有她了。
兰沐星愣了愣,然后感觉到似乎有一串泡泡在心底升起,使得她有些飘飘然,他这是在向自己求婚吗?
看了他一眼,既没戒指没鲜花,也没下跪,甚至还用这种没得商量的语气跟她说话……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答应,
压下心底的欢乐泡泡,她轻轻的闷咳一声,端起架子,流露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不出她所料,唐泽彥的脸刷的阴了几分。
只见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露出阴恻恻的笑:“我想了想,其实捧子成婚也挺好的,这样的话双方家长也会更积极。”
看着他那阴沉如鬼魅的脸,兰沐星非但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反倒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抬头一把推开他那不怀好意的脑袋,嗔骂:“你敢吗?这么大的事不和你爷爷商量,除非你觉得自己的翅膀真的硬了!”
在她的印象中,唐家的一切决定都握在那个顽固的老头手里,无人敢忤逆。所以,如果即使真的结婚了,她也不想住在唐家大宅里。
唐泽彥似乎丝毫没有被她的威胁所吓得,反倒倏地一下笑了,笑得邪魁无耻,凑近她:“可我现在硬的不是翅膀啊。”
兰沐星呆了呆,直接扬手拍开面前那张无耻的脸:“不要脸!”
刚刚被拍开的脸又凑了上来,唐泽彥笑得更无耻了,“做那事本来就用不上脸呀。”
兰沐星:……她决定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家伙评论什么脸不脸的问题了,他不是不要脸,而是根本就没皮没脸!
见她发愣,他弯腰将她一把抱起,边走边笑:“逗你玩的,别这么紧张嘛。出于一种尊重,我已经决定了,至少在没有订婚之前,我不会动你,当然,如果你主动的话,我也是会考虑配合的。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
兰沐星瞪了他一眼后,直接双眼闭上,装死!
翌日,天刚亮,她就被人给推醒了。
唐泽彥一身穿戴整齐的俯视着她,问:“还记得昨晚答应过我的事吗?”
她努力的眨了眨眼,方才想起他说的今天一早就回a市的事情。
点头,起身,穿衣,洗漱……
当她坐进车子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眼远处的成群高楼,有些遗憾。
出来本来是想好好玩一趟,居然遇上了那么个变态,害得她只能提前结束一切行程,太讨厌了!
“别懊恼了,回去等我摆平他后,我再带你出来玩,绝不食言。”
有些不信任的瞟了他一眼,她问:“真的?”
唐泽彥脸色一敛,似有微恼:“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兰沐星轻轻的哼了两声:“我可是清楚的记得某人说过借我的那七千多元,回头就给的,这都不知回了几千个头了,连个影都没有。还有,前几天收拾了那个变态后,是谁说了要给我包个大大红包的,那个红包呢?”摊手。
唐泽彥一愣,天啊,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居然还惦记着那顿垫付的饭钱……轻轻的推回她的手,他露出几分扭捏与娇羞,“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了,干嘛还较真着一个微不足道的红包。”
兰沐星眼一瞪:“赖皮!你之前不是说大大的红包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微不足道的了!”
唐泽彥抚额,呃,学霸与学渣真的是没有共同语言!
喜欢王牌探长坑妻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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