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在弗吉·尼尔森的电话到来之前,吉米跟在尼诺·佩蒂特的身后一声也不敢出,看着男人指挥他能见到的每一个地狱厨房的鬼魂去寻找那位默多克律师。
尼诺这时候瞧上去吓人极了,吉米看见一个鬼魂试图反过来要挟尼诺,却被尼诺三言两语道出了软肋。直到弗吉通知尼诺找到马特的时候,尼诺绷紧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会没事的,”吉米飘在尼诺上方,“他可是默多克,天,地狱厨房一半的人都欠他人情,没人会为难一个圣人。”
尼诺撇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他在炎热的日头下奔波半天,此刻已经彻底放弃了形象管理。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却已经把领带扯开,和西装外套一起搭在臂弯上。
尼诺捋了一把被汗水湿透的头发,快步走向路边,叫了一辆出租直奔马特的出租屋。
他一路除了和司机交流目的地以外都沉默地坐在后座,他不笑的时候表情极为淡薄冷漠,可吉米光是瞧着他在掌心掐出的印痕就明白这人一定在强装镇定。
停车的时候,尼诺直接递给司机现金,也没有理会司机在他身后大喊他没有零钱,直奔上楼——
马特·默多克完好的,四肢健全并没有明显残疾地躺在沙发上。
男人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只是脸上青紫一片,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墨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露出他那双无神但漂亮的双眼。
尼诺如同虚脱一般,他晃了一下。这下露出惊恐表情的是他的男朋友和他男朋友的至交好友。马特刚想张口,尼诺抬起手,“等等。”
他走去厨房,直接开水龙头接了一整杯水喝下。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流进的衬衫里,不过没人在意,尼诺的衣服早就因为在外的奔波湿透了。
“我一直很担心,马特,”尼诺喝光水后的嗓子好受了不少,起码不再像吞了块烙铁一样难受了,“我以为你被报复了,我很害怕。”
尼诺越坦白,越冷静,在场的其他两人一鬼就愈发觉出不对,吉米和弗吉·尼尔森一起静静地蹲在马特出租屋的墙角,假装他俩是两朵与世无争的蘑菇。
“我很好,”马特坚持说,大概是看不见尼诺现在的表情给了他继续编下去的勇气,“只是被车撞了一下,晕倒了。”
尼诺把水杯重重摔在料理台上,“我看上去像个傻子吗?马修·默多克?”
——但凡有过恋爱经历的人都该清楚,当你的另一半开始直呼你全名的那一刻,这往往意味着他已经对你心生杀意了。
马特明显还想再挣扎挽救一下他此刻的处境,可尼诺没给他这个机会,男人在沙发前蹲下,正对着马特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些慌张的表情,“我在哥谭长大,我的大学学费几乎有一半是靠我打牌赢来的,马特,这意味着我分的清车祸和被揍的区别。”
“我不明白,”尼诺很努力地在控制情绪,“是什么让我的男朋友在纽约最危险的地方差点被人打死也不愿意同我说实话——你还在怀疑我吗?怀疑我和爱尔兰人?”
“不,”马特立马否认,他难得有些沮丧,“我从未怀疑你同爱尔兰人串通或你私下干着一些有违底线的事……我只是担心你又卷入了什么麻烦,介于种种情况不愿意告知我。”
他自嘲道:“反正你从未把我列入求助名单不是吗?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无论在哥谭还是在纽约——我不明白是什么让我这么不值得我的男朋友来信任。”
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弗吉,他勇敢地迈出一步。
“所以,呃,”他尴尬地瞧着这一对情侣,想要打圆场勇气瞬间消失不见,“我出去给凯伦打个电话,她一定很担心。”
“我没有给爱尔兰人干活,”尼诺望着弗吉逃跑的背影,望着马特出租屋脱落的墙皮,望着沙发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就是不去看马特的表情,“我知道格罗托是爱尔兰人只是因为我之前还在纽约时认识一个爱尔兰人的小喽啰,他现在已经死了快一年了。”
吉米:“……虽然你们大概没人在意,我在爱尔兰帮时也有代号的。”
尼诺没理会吉米的胡言乱语,他耸耸肩,“好吧,我猜我们都需要些时候来冷静一下。”
他找出了他的行李箱,西装,睡衣,领带,袖扣,他的手机充电线和他放在马特床头的书,他的运动手环还有他随意丢在桌子上的律师证,最后尼诺抱起他前些天刚买回来的小盆栽,冷静地转身瞧着马特,“所以,你还坚持是车祸?”
“……你在纽约的案子究竟是什么?”马特扭头转向尼诺的方向反问道。
尼诺张张口,有一瞬间他实在很想告诉马特实情。他并不好受,康斯坦丁的病重,手和会的压力,黑空的真相,件件压在他身上。可尼诺最后只是笑笑,“记得吃药,马特。”
他关上了门。
马特无力地倒回沙发,他捂着肋骨,直到弗吉再一次推开门惊恐道:“我为什么会看见尼诺提着行李箱走了?你们掰了吗?”
“他喜欢的那块手表没带走,”马特咬着牙坐起来,拧开止疼药的瓶子,“还不到最糟。”
他最好的朋友显然也不站他这边,“随你怎么说,马特,你有时候真的很混蛋。”
当生活中的糟心事足够多时,全身心投入工作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很管用,比在深夜醉酒或者疯狂抽烟直到纽约再多出一个肺癌患者管用得多,也有效避免了尼诺在深更半夜控制不住情绪做出跑去马特家发疯的蠢事。
一个合格优秀的成年人不应该被感情问题耽误工作。
“你昨晚睡了吗?操,你看上去像是一坨屎。”吉米在大清早这么评价尼诺。
“你才是那个脸上被人打开花的人,混球。”尼诺拖着脚步来到衣柜前,穿上西装,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开始吸入咖啡。
罗克森公司把他当作魔法师和情报贩子用了这么久,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们当初面试尼诺是为了拥有一个靠谱的律师,尼诺也终于在两天的颓丧后收拾整齐重回了阳间作息。
老实说,他在手和会逼他交出夜魔侠情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公司的不做人程度了,但在看见罗克森公司向他展示过去合并的流程时,尼诺还是差点没绷住表情。
他还是觉得他缺少了一点心理预期。
收购公司的确属于正常的商业行为,所以严格来说,无论从商业层面施压还是通过法律手段都在可以接受的层面,资本的斗争一向血淋淋,如果是技不如人而被收购也只能认栽。
罗克森公司显然并不这么想,他们另辟蹊径地创造出了一条同样有效的道路——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尼诺对着公司的财务报告,面上微笑着,血压却已经升高。他不想为难公司的会计,但他真的厌恶这种对自己请的律师隐瞒情况的当事人,能在短短几天内连续遇见两个把他当傻子的人,这对尼诺来说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当我说我需要财务报告,先生,我指的是真正的财务报告,不是这种糊弄傻子的东西。”尼诺把文件轻轻推还给桌子对面的人。
“这就是我能给出的东西了。”公司的会计显然也很坚持。
“先生,你知道手和会还需要我对吧?”尼诺敲敲桌子,“让我们对彼此坦诚一些,事情会解决得更快。”
会计压低了声音:“听着,佩蒂特,我儿子还在他们手上,我没法给你。”
“我朋友也是。”
男人愣住了。
尼诺盯着男人,语气低沉:“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救过我很多次,非常多次,现在他得了肺癌,只有手和会有办法,相信我,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你得保证不给任何人瞧见,”坐在他尼诺对面的男人已经有些秃顶,此刻他只能苦笑,“我相信你的忠诚。”
“别相信忠诚,先生,相信利益吧。”尼诺跟着男人来到了一间暗室,他瞧着男人推开书柜后面藏着的保险箱。
“只要我们的利益一致,我就肯定不会背叛手和会。”
“我可一点也不信你说的鬼话。”吉米跟在尼诺身后,在给了尼诺真正账本以后,手和会专门派了个忍者来监视他的行动。
尼诺索性也大方地占用了一间罗克森公司的办公室原地开始办公。监视尼诺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尼诺甚至怀疑这个忍者没有成年,看来无论是哥谭还是纽约,犯罪组织也都不介意雇佣童工。
尼诺埋头于文书材料当中,研究起罗克森公司真正的账本来。
不出他所料,天底下来钱最快的法子都白纸黑字地写在法律条款上,从枪支生意到人口生意,罗克森公司基本财路来源还是源于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职业。唯一奇怪的一点是,尼诺的当事人勇于把他们贩卖人口的明细写在账本上,却在账本最后进行了加密。
到底有什么更见不得光的事值得他们这样做?
吉米飘在上空,坐办公室对于一个生前的底层□□成员不亚于一种酷刑。在第三次试图了解他生前的对家帮派资料后,他两眼放空,让尼诺不得不感慨教育程度对以后的工作能力果然是有一定的影响。
看看哥谭的那些反派吧,不论是毒藤女还是稻草人,似乎进阿卡姆的硬性要求就是博士学位。
像吉米这种小学辍学的水平,大约连哥谭反派的门槛都够不着。
直到窗外已经亮起点点灯火的时候,尼诺才初步整理出框架思路来,这时候站在他门口监视的那个孩子也有些犯困。被尼诺站起身的动静惊得一激灵,动作过大,露出了他袖口的一点纹身。
“我得走了,账本我就放在这儿了。”尼诺笑笑。
尼诺刚拿起公文包,却看见吉米僵在了半空中,就在尼诺疑惑不解的时候,男人猛扑过去,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此刻格外狰狞,他正试图掐住那孩子的脖子。
而吉米只是留在世间上的一缕亡魂,没有尼诺的魔力,他甚至无法触碰到那孩子的衣角——
“好的,佩蒂特先生。”那孩子笑起来和每个普通青少年一样,一点也看不出,他在大半年前蒙着脸同几个忍者一道,把误入手和会地盘的吉米几人虐杀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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