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手阔绰的朱娅
半吊子朱文罕见的在脑子里想起了哲学老师给他们上过的一堂关于物质的课，时间和空间都是物质运动的存在形式；时间具有一维的，永不可逆转。
当时年少无知的朱文觉得这老师纯属胡言乱语，他满脑子都是武侠修真世界里的五花八门的绝世秘籍，做着自己是金陵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白日梦。想象着自己披荆斩棘修成正果、将时间冻结，把讲堂上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给摁进课桌底下，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打脸。
但其实冻结住时间原来如此简单，只需要一个人、一个动作。朱文感觉空气都仿佛被凝滞了，实验五楼的温度还是很低，周围的人和物仿佛被虚化了，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动得格外真实，还有眼底的一个后脑勺。
那一瞬间谁也没有出声，克莱尔和其他几个研究院面面相觑。朱娅头倒在朱文温暖宽阔的胸膛上，就那么毫无意识的站着睡着了，她实在太困了。
克莱尔面露出难色，既尴尬又惊讶，毕竟他们和朱文仅有一面之缘，而朱娅却好像很是信任他。
这时，另外几个研究员出言解释：
“哎，朱娅其实还只是个孩子啊，硬生生熬了两天两夜。”
“朱队长别介意，就让她睡吧，她实在太幸苦了。”
“这次要不是朱娅和卡莱尔及时发现了新型疱疹病菌异变时间比例和耐温蛰伏性假死亡，第一批的抑制剂的研发至少还得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才能顺利突破难点。”
“是啊，是啊。”
“以后可不能让朱娅这么拼命了，熬夜猝死的案列还少吗。”中方研究员担心的朝克莱尔提醒。
还处于晃神状态的朱文这才恢复神智，原来王雅雯说的那两个研究员指的是朱娅和克莱尔。朱文不怎么惊讶，好似这样的结果理所应当。
“朱文长官，实在抱歉，朱娅这几天精神高度集中，我们刚刚结束工作，所以她大脑完全处于放空状态，我这就”卡莱尔说着准备抱朱娅回宿舍休息，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身强体壮的年轻军官打横抱起了朱娅，然后温和的说了句中文。
“没事儿，我送她回去休息吧。”
克莱尔还僵在原地，朱文已经抱着朱娅大步流星朝着电梯口走去，靴子踏在锃亮的地板上，在空旷的走廊上响起沉稳有节奏的回音，头顶24小时亮着的白炽灯将那年轻军官和朱娅的身影拉成了长条，他的背影给人一种莫名地安全感。
克莱尔莞尔一笑，也难怪朱娅信任他。
其他几个研究员忙让克莱尔也赶紧回去休息，克莱尔和他们简短交代了一下有关第一批抑制剂12小时试验期间的细则后，赶紧快步追上了朱文。
基地分给研究员的宿舍是统一的一室一厅，面积并不大。克莱尔将朱文带回了朱娅的宿舍，朱文动作轻揉将朱娅轻轻安置在床上，尽量不吵醒她。其实他完全多虑了，朱娅困得站着都能睡着，可见其睡眠之深。
房间里一个睡着的朱娅、一个不懂英文的朱文和一个不懂中文的克莱尔，两个语言不通的大傻子默默退回了客厅。
“长官，谢谢你送朱娅回来，我来照顾她就行”克莱尔也不管朱文能不能听懂，该感谢还是得感谢。
前半句朱文倒是听懂了，他摆摆手嘿嘿笑道；“没事儿应该的，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朱娅就行。”
“”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克莱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直愣愣看着他一时没搭上话。
而此时意识和朱娅绑定的老朱文因着朱娅陷入沉睡而看不见周遭环境，但听觉没受任何影响。听着俩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老朱文再次庆幸自己自学了英文，并感叹知识的力量以及做人不能没有文化，不然可能会社死。
客厅里的俩人自说自话了一阵，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克莱尔十分奇怪为什么这个军官都把人送回来了还不走，他要干嘛？
“呃，you脸色nogood累了，回去sleep，me留下照顾她。ok？”朱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边说着蹩脚的中英文，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放心，我是goodmanok”
“”
克莱尔琥珀似的绿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茫然中又带着似懂非懂。他其实也足足熬了两天两夜，此刻已是疲惫不堪，脚步都在打漂。朱文这人天生一副亲切的长相，不笑时眼里也自带三分笑意，容易让人放松戒惕毫无防备，加上之前的奋勇相救，克莱尔觉得他是个勇敢善良的好人，决定将朱娅交给他来照顾。
“ok”
总算是搞定了，朱文长呼一口气感觉真是比打仗还累。送走了克莱尔，朱文这才细细打量起朱娅的宿舍来，客厅临近窗口的地方摆着一张长形书桌，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便签本、橡皮泥、一颗好看的大珠子以及一本夹着吊尾羽毛书签的《红楼梦》。
朱文也看过这本名著，不过就看过一章，还是以前上学时课本上选取的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一段。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博大精深的名著，文邹邹的又古板、难懂，更喜欢童话故事以及武侠悬疑小说。
书桌旁边是一个简易书架，上面摆着他看不懂名字的书，全是英文。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朱娅和一位外国女士的合照，朱文猜测这人大概是她母亲。阳台上放着三盆加仑花盆，没有花也无草，朱文好奇的走过去瞅了瞅，全是干巴巴的泥土。
种土？这是什么奇葩的新时尚，朱文不解。小小的一个客厅，准备来说是基地特地设计给研究员们充当书房的，以及朱娅的卧室在内，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朱娅和朱文认识的女人都不同，他母亲精致，家里布置得温馨雅致；他上一个女朋友方丽是个嫩模，虽然没去过人家家里，但朱文去过她常住的酒店房间，数不清的名牌包包、衣服、化妆品。总之从他们生活环境着手，朱文就能拿捏对方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
如今面对朱娅这一室的基地标准化，他摸不准朱娅能有什么喜好，这叫他如何对症下药呢？
卧室内朱娅呼吸均匀，睡得安详，朱文正拿着干净湿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出一小片阴影，一颤一颤的，他觉得有趣极了，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细细的软软的触感很好。
又丈量了睫毛长度和自己比了比，朱娅的更长一些。朱文觉得自己跟个二傻子似的幼稚死了，可是又很开心。
擦完脸和手，朱文又见她嘴唇有些干，怕她脱水，于是找来棉签沾水帮她润湿，细心地做完这一切，他才轻悄悄关上卧室的门回了客厅。朱文完全舍不得离开，也不顾肚子饥饿，所幸趴在了书桌上补起觉来，等着朱娅睡醒。
朱娅这一觉直接从太阳高照睡到日落西沉、暮色四合，等她实在因为太饿而被饿醒时，早就过了食堂放饭的时间。朱娅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来，一副没有睡够的模样；第一眼看到自己宿舍的中国男人时，她属实有些懵，此人又帅又眼熟还很亲切。
“朱娅，你总算睡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今晚就这么睡过去，然后把我一个人晾在客厅一整晚呢。”朱文睡了两三个小时早就醒了，无聊地捏着朱娅桌上的橡皮泥玩儿，揉捏了半天捏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四不像。
他磁性温和的声音飘飘然传进朱娅耳朵里，她浆糊似的大脑优先得出一个结论，声音也好听。
一定不是坏人。
【老朱文：颜控、声控、手控！好在我天生一副好相貌和好音色。好吧，这手除了一些陈年老茧外，也基本符合手控档朱娅的审美】
天色阴沉，黑夜即将弥漫而来，夏日里雨林各种昆虫走兽的叫声此起彼伏，透过窗户，朱娅看到楼下训练场上加里和尤克他们正在打篮球，没有看到克莱尔的身影，应该是回去休息了，想来是面前的男人送自己回来的。
“你在捏什么？”
朱娅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边，也不惊讶人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她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也不主动问，打算慢慢想。
朱文：“喏，小柯基。”
朱娅从他手里接过所谓的柯基，端详了一会儿，直言：“好丑。”
这也太直白了，直白得让声称是少女杀手朱文瞬间接不上话。只见朱娅手指手掌灵活配合，不大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活泼可爱的小狗就跟真的似的顽皮立于她手中。
“小狗狗，送给你吧。”
朱文指了指自己，总感觉这招是他以前惯用的泡妞手段，心里泛起一阵莫名怪异、不确定道“给我啊？”
朱娅点点头，忽然朝着阳台处惊呼一声，“哎呀，我的花，三天忘记浇水了”
花？哪儿来的花？
朱文迷惑地瞟了眼阳台的那几盆土。朱娅则着急忙慌的去卫生间接了水又滴加了营养液往那干巴巴的泥土上浇。
“种的什么花儿啊？”朱文好奇的凑上去看，那干裂的泥土一接触到水的滋润就疯狂将其吸纳入腹，也不知朱娅滴的什么营养液，效果奇佳，没过一会儿几盆土就软化蓬松开来。
朱娅回答道：“玫瑰。”
这是朱娅的中国父亲寄给她的玫瑰种子，听说是研发出来的新品种，她还没见过所以种着试试。才刚种下一周，朱娅又因为工作时常疏忽，因此种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芽。
“玫瑰啊，玫瑰挺好哈”朱文不懂种玫瑰，倒是给前女友们送过不少玫瑰花，他拿起桌上的橡皮泥小狗把玩，没话找话道：“花开的时候，能送我一朵吗？”
看看，哪有刚收了人家一个小礼物，马上又去讨要别的礼物的道理，话一出口朱文登时就后悔了，要送也是他送给朱娅才对啊。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但朱文此时心中又隐隐怀着期待，不知道朱娅会不会舍得送给自己。
朱娅似乎毫不介意，落落大方地承诺了他开花了就送给他。朱文内心窃喜，又送小狗又送花的，觉得朱娅对自己印象一定不错，但又疑心她是不是因为不好开口拒绝才这样客气答应，又或者她原本就乐善好施。
桌上的珠子泛着莹莹的光，朱文突然心生一计，指着桌上漂亮的珠子说：“这个珠子挺奇特哈，我都没见过，是什么？”
眼神里那个羡慕和想拥有展露无遗，跟生怕别人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似的，老朱文看着自己当年故意装得那一副乡巴佬模样，着实感觉胃疼，自己当时为啥会想出这么掉价的馊主意？
正常人遇见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对方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吧，但朱娅却不然，她眼中毫无鄙夷，拿起那珠子随手就塞给进了朱文怀里，“你喜欢这个夜明珠啊，那送给你吧”
夜，夜明珠？难怪通体透亮，色泽纯粹、毫无瑕疵杂质。说实话这东西朱文在现实生活中还真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送人了，朱文愕然，朱娅这是什么人家啊？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的。”
果然啊，是乐善好施体质吧。他心情不自觉地沉了沉，也没那么欣喜了。朱文小心谨慎地将夜明珠放回了桌上，生怕给她磕坏了，他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这东西一看就挺贵重的，你还是小心放好吧，弄丢碰碎就得不偿失了。”
朱娅神色淡然，“你不喜欢吗？”
这问题实在把朱文给难住了，夜明珠谁不喜欢啊，都可以在北京换套房了吧？更何况还是朱娅本人送的。
“没什么贵重的，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啊，我反正不太喜欢，它太招小虫子小飞蛾了。”
朱娅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她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她自己自从被保送麻省理工大学以后，几乎没自己花过什么钱买东西，研究所和基地什么都配得很齐全。
朱文觉得他们要是再花时间讨论这颗夜明珠的话，他的世界观很有可能要崩塌了。朱文并非什么富贵家庭，他是单亲家庭，母亲未婚先育生的他，就是很普通的家境。说得难听点，朱文没被选进国安007之前，入伍完全都只是为了谋条生路而已，总不能混吃等死，进入国安以后经济状况才渐渐有所好转。
简易书架上恰好有一个不大的方盒子，看起来应当还是装女士护肤品或者首饰的，朱文眼尖地发现了，他将夜明珠装进盒子递给朱娅说：“看，藏起来遮住光亮就不招虫了。”
“咕咕咕—”
回复朱文的是肚子传来的抗议声，和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遥相呼应。
朱娅揉揉肚子，眼巴巴地望着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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