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妖姬手里的芨芨草

　　寒烟雪在客栈中苏醒。一睁开眼便看到黄允在身边。黄允支着脑袋，小憩一会儿。他的脸在灯光下变得柔和起来。
　　细细端详。黄允的皮肤既不是古铜色，又不像师哥那般白皙。但五官立体，肌理细腻。眉若刀锋，眉宇间略带几分淡然和平和。
　　“黄哥哥？黄哥哥?”寒烟雪试探呼唤着。
　　黄允睁开惺忪的眼。便看到寒烟雪那几分天真无邪的脸庞。
　　“你醒了？”
　　“恩。我们这是在那儿？”
　　“还能在哪儿，龙门客栈。”黄允为寒烟雪倒了一杯水。
　　“把药吃了。”黄允将冰爷的药给寒烟雪。
　　寒烟雪拿着药，习惯性地闻了闻，边吃边道：“黄哥哥不愧是天下第一盗圣。麒麟血的护心丸药都有。”
　　黄允听到后，脸色不太好看，想到寒烟雪恐怖的恢复力，估摸着是这个源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冰爷给的药。”
　　“怪不得。他常年得病，想来在不少地方收集了一些天材地宝的好药。”寒烟雪打开客栈的房门。便闻到一股子药味。看到楼下银姐姐梳着妇人的发髻给人看诊，后面一排药罐子。整个客栈坐满了病人。
　　寒烟雪下了楼。
　　银川见了寒烟雪，行礼道：“少主。”
　　“银姐姐，在宫外便不必如此拘礼了。您是我的老师。该我行礼。”寒烟雪对银川行了一个学生拜老师的礼节。
　　银川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少主是什么人。所以自己才愿意倾囊相授七八年。若少主没几分人品。她又何必如此用心教导她。
　　寒烟雪看到银川那妇人的发髻，心里有些刺痛，便也不好在这时候问：“银姐姐，你看我能帮得上什么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给病重的扎扎针，缓解一下病情。另外看看有没有因为得天花期间感染了其他病。若是只是天花。在一旁等候领取汤药便成。”
　　“可芨芨草，并不多。这么多病人，可如何是好。”
　　“玄一已经回炼狱门了。妖姬囤了大量的芨芨草。只是不知道现如今草药在哪里藏着。”
　　“玄一？”寒烟雪皱皱眉。
　　银川叹了口气道：“嗔门门主。牛嗔山。”
　　寒烟雪看着银川姐姐那有些迷茫的表情：“银姐姐，若是不喜欢这里，跟我回瑶华宫吧。我会向大宫主和二宫主解释的。”
　　银川摇摇头：“伺候你的几个其他侍女被妖姬关起来了。不知是否安全。”
　　黄允上前道：“银大夫。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她们会安然回来的。”
　　银川看着病人：“及时这样。鬼城现在这个情况。如何走得开。这里需要大夫。与其留在瑶华宫。还不如呆在病人中间。看能不能帮上忙。悬壶济世。行医救人，本乃医者本分。”
　　寒烟雪转而问道黄允：“上次你跟妖姬谈判得如何？”
　　黄允拉过寒烟雪小声道：“她答应放了银川侍女。作为一门之副门主。虽然炼狱门有些时候做事不入流。妖姬不满的始终是你的银姐姐，其他侍女对她没什么大的威胁，这等小事情。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可能反悔。”
　　寒烟雪心想，只要对方命保住了，也就罢了。说罢便去了重症区域给病人施针。黄允帮着万不贪一起熬药。
　　炼狱门。妖姬已经苏醒。牛嗔山却冷漠地看着她。妖姬眼里有些泪光。正准备叫玄一哥哥。
　　牛嗔山却开口道：“妖姬，鬼城一事，是否你跟鬼面郎君做的？”
　　“是。”妖姬知道他要问正事，便一一回答着。
　　“受谁的意？”
　　“鬼面郎君能给谁办事？你应该清楚。”
　　“太子殿下不是明君。”牛嗔山喝了一口茶：“此事为何不与我商量？”
　　“你在闭关。不易打扰。”妖姬心疼牛嗔山道。
　　“不易打扰？我在后山独立的温泉汤里，闭关好好的，你要是不送来吃食，取走我身上的水泡粘液。天花能扩散鬼城？”
　　妖姬不语，此事却实是她做的：“如果嗔门受到太子殿下的重视。对嗔门来说也是好事。”
　　“好事！”啪的一声，茶杯被牛嗔山摔在地上：“一个敢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后备君王！受他重视能有什么好事？”
　　妖姬咬着唇：“以前你不管我这些的。”
　　“我是管少了！”牛嗔山将妖姬的脸庞卡住，手指微微用力：“妖姬，不要一次次挑战我的极限！”
　　“极限？不过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而已。”妖姬眼睛红红。
　　“银川和你不同。”
　　“自然不同。她哪里能比得上我们的情分！不过是有异心的瑶华宫司命。哪里比得过我对你的情谊！”
　　“哼，情谊！”牛嗔山把妖姬甩在地上：“你跟百变坊的情谊还差不多！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在外面的那些龌龊之事。”
　　“不是的！不是的。”妖姬若不是受孟婆的指使。她何苦去勾搭百变坊二坊主。
　　“现在鬼城救急。把芨芨草的药库地址给我。鬼城如今水源断得七七八八。民生凋敝。再不管，就快成真鬼城了。”
　　“真鬼城不好吗？这样整个地盘都被炼狱门独吞，上有太子罩着。与炼狱门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荒唐！”牛嗔山指着妖姬：“江湖和朝堂在湘南国从来不融合。一旦炼狱门明面占领了鬼城。炼狱门就变成了寇，土匪！太子若落马。炼狱门便成为朝堂论话的焦点。到时候炼狱门对付的不就是小门小派，是对抗一个国的力量！那是灭门之灾！”
　　“哼。你以为炼狱门真的跟朝堂不相干吗？你忘了冥王后吗？”
　　“你！”
　　“你知道痴门出来的冥王后现在在哪里？”
　　“痴门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当今湘南国的皇后！太子的母亲便是痴门的冥王后！”妖姬吼道：“炼狱门的总门主，冥王。是冥王后的夫君。炼狱门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为湘南国皇室做事。”
　　牛嗔山皱着眉，步步紧逼：“炼狱门秘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我妖姬自小便生活在炼狱门。我知道的自然比你一个外来上堂的嗔门门主知道得多！”
　　“不管炼狱门是什么性质。冥王没有旨意，炼狱门就不能越过界直接吞并鬼城。何况鬼城人员变少。炼狱门去哪里吸收门徒。”
　　“做门徒就有解药，不听话就杀了，想这么多作甚！”
　　“你就这般草菅人命吗？”
　　“呵呵，我们的嗔门门主，我们是炼狱门，湘南国最大的邪派。不是名门正宗！”
　　“你！”牛嗔山真是觉得当年就不该给她打水，直接打晕了带回剑宗省多少事。活脱脱思想都长歪了。
　　妖姬眼神软和了下来，妖冶地走在牛嗔山背后，缓缓得抱住他，手指摩挲着：“阿牛，你将银川杀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牛嗔山觉得厌恶，抓住妖姬的手腕便扯开她：“银川，是我妻！妖姬，你该明白自己位置！”
　　“哈哈哈哈！我跟你一起整顿嗔门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你居然娶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人！而我只是内侍！您可真风流啊！”
　　“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这些，芨芨草，你放在哪里了？”
　　妖姬拿起烟枪，抽了几口烟：“在后山的山洞里。那几个侍女也关在那里。由赤链蛇群看守。去的时候，带着我的大宝贝，赤赤一起去吧。我倦了。以后嗔门的事情，你自己管罢。”
　　妖姬拿起狐狸坎肩披在身上便回榻上小憩。
　　那巨大的赤链蛇吐着蛇形子，一脸天真模样好似在说：“我们走吧！”
　　牛嗔山看着妖姬虚弱假寐的样子。和以往不一样，以往她总是要争个所以然，今日，倒是大度几分。也不盛气凌人。牛嗔山说不出什么，心里有些闷闷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跟着赤赤蛇寻药库去了。
　　妖姬等牛嗔山走后，眼里的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她看着自己的手，看到一旁镜子中的自己。她这双手，她这个人。她做过的事情。她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望着远去的牛嗔山。苦笑了一声：“即使什么都给他说了，也不见得他会原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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