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魔主
自身体发生变化后，左黎身上的不适感逐渐消退。他张握五指，指节暂时还无法弯曲。
看来，与游戏角色的融合还没结束。
陷入被动了。
左黎心底难得带了些焦虑。
毕竟这个恶魔族的npc看起来等级不低。而在游戏世界里，一切都由属性与等级主宰。
这个亏左黎已经吃过了，不想重蹈覆辙。
更何况，他们现在是真身进入游戏。
死了可没有重来的机会，更需谨慎小心。
彼时，纪祐在哈格德的眼神催促中离去。他的侧脸自左黎的眼前一晃而过，竟令左黎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只要摸清这股熟悉感从哪里来，就能知道自己会被纪祐针对的缘由。
左黎迅速在脑内检索了一番，可他的记忆里并不存在这张面孔。
并不奇怪，他打小起就没出过056星，与纪祐又怎么会有交集。
难道只是和他认识的某人长得很相像？
左黎很快又否决了这条思路，警卫队或者流浪淘金者里都没有这样的一张脸，常年游走于危险地带，他们的容貌断然不会阴柔到显得脂粉气过于浓郁。
哪怕是常常女装的唐铎，卸去妆容也清秀俊朗。
左黎摒除无效思绪，继而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了一两个关键词。
纪家在《万族》里搞了个商队？
外界都在传言游戏币比信用点值钱，大家族会往其中投放人手不算奇怪。
但这整个游戏世界的版图都被黑暗森林阻塞得密不透风，黑暗森林的存在很特殊。左黎也是靠着精灵之眼才在其中畅通无阻，纪祐可不是精灵，他拿什么带着纪家行商？
……靠船票吗？
是了，纪祐先前大方给了五千万，不就是想堵他的嘴，让他别插手船票的事。
二者得是多少有些关联的。
“咯吱。”
哈格德踩碎了地上的瓦砾，响动唤回了左黎的思绪。
他缓缓靠近左黎，眼睛微眯，仔细的欣赏着眼前精灵的这张脸。
哈格德真是越看越喜欢。
怎么会这么刚好，这个精灵就跟摸着他的喜好，为他精心雕琢的。
哈格德压制着心内的躁动，不安份的摸着自己头上的角。
他光是这样看着，舔舔唇，也露出品尝到美味的餍足之色。
哈格德的手掌随即抚上左黎的脸颊，长而尖的黑色指甲刮在他脸上，传来阵阵痒意。
左黎轻轻扇动睫毛，心中虽感不适，面上却没流露出半分。
只一副稀松平常，见惯了的模样。
先麻痹哈格德。
同时，左黎默默唤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查看自己的魔力值留存情况。
他想用一次精灵之眼。
左黎隐有感觉，精灵之眼的“破恶念”除了能查看到周围人的属性详情，还有短暂的时停效果。
最简便安全的办法，就是趁着时停的时候，带着唐铎一起回到现实。
只是他还没用过腕表登录，不知效果。
而这样的机会，可能有且仅有一次，左黎不希望发生任何意外。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熟人在自己眼前出事。
起初左黎的脸上不带情绪，哈格德可以欺骗自己这是美人应有的特权。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用尽了技巧，也没博得美人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
这也太败坏兴致了！
哈格德眼中的兴味略消。
他是很喜欢左黎的脸，但同时也很讨厌他木偶般的神情。
他都那么卖力了，且技能[欲念深渊]也在使用中，怎么会有人没有半点变化？
哪个种族不被欲念支配，就算支起的不是肉欲，总归会有别的妄念。
无论哪一种都行，哈格德自认不算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他完全可以看着精灵的脸脑补出自己想要的画面。
就算是脑补，他也需要不木讷不呆滞的！！！
哈格德抓狂地咬牙：不行，他是汲取肉欲的恶魔，没有肉欲的恶念与垃圾有什么区别。
他愤愤地揪起左黎的衣领，不满的声讨：“你们精灵都像你这么高傲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欲望？”
这一瞬，左黎似乎联通了唐铎的脑回路，听懂了他的话。
哈格德刚刚的接触确有给他带来异样感，但那感觉只稍稍浮上心间，就立即会被一屡清风拂散。
左黎为此确认过属性面板，没有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buff。就算精灵之眼的初始效果始终开着，大约也是没影响的。
他的目光转移到背包。
除了食物，里面只装了精灵手札和那枚祭司徽章。
总不能是其中哪件，带出了额外效果吧？
左黎善解人意的敛下眼眸，唇角一弯，道：“也不是，神明才没有欲望，精灵又非神明。身为恶魔的阁下如此优雅、善良，我如何能不被阁下吸引。”
他的语调一转，婉转悲伤，“但是，我更想知道阁下和纪祐做了什么交易，他又打算如何借用你们的领地经营商队……”
末了，左黎软软地歪头：“或许阁下为我解答了困惑，我的妄念就回来了。”
“哦？”美人有了情绪，短暂取悦了哈格德。他松了手，解释这件事于他并不困难，“这很简单，深渊巢穴常年笼罩着一层欲念迷雾，来此的异族都会被迷雾勾起心底积蓄已久的欲念，最终迷失其中，被恶念侵吞，成为心智全无的人偶。”
“深渊巢穴封闭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异族来过。纪祐说要带商队进来，请我为他的商队解决掉沿途的麻烦事。”
“坦白来讲，能进食到异族的欲念，我已很喜悦，本就没打算拒绝他的提议。”
“他又主动提出每隔半个月为我送上一件鲜活的祭品。”哈格德回忆了一下之前那些祭品滋味，意犹未尽的咂舌，“祭品的味道确实有些区别，更合我的胃口。”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祭品，希望你不要败坏我的兴致。”
话音才落，哈格德的手又不安分的摸到了左黎脸上，他的脸正在与他靠近。
此时，左黎已经接管了整具身体的掌控权。他藏在身侧的手摸索着合适的武器，一不留神就摸到了自己的储物钮。
这东西也跟着进来了？
左黎转换思路，他的手已悄悄贴到储物钮上，只等着哈格德更靠近一点。
唐铎也正在这时清醒，他眼前的画面，惊愕地揉了揉眼。
他柔弱的小心脏受到了伤害。
那可是黎哥诶，怎么可以被人调戏，毁他黎哥的一世英明。不但如此，这对他们警卫队的声誉也是一种损害。
坚决不能放任这个npc向黎哥伸出魔爪，唐铎正义的大喝一声：“你干什么！放开我黎哥！”
哈格德的神色骤然阴沉：打搅他进食的都该死！
此话一出口，唐铎就后悔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npc他们家黎哥也打不过，才会任由对方上下其手。
那玩了！
他这吸引火力的行为，不就是作死吗。
他只有一级啊。
游戏里的经验来源模糊，为了升这一级，他用兔子的体态在游戏里吃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草。
他的技能[兔之警觉]也是那时激活出的，用以躲避吃草时出现的高等级敌对单位。
红色网格里的点越红越大，意味着对手的等级越高。
属于左黎的红点很正常，那个npc的红点几乎突破他的视野。
唐铎感到自己的小命堪忧：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在地上缩成一团，用耷拉下的兔耳遮蔽自己的眼睛，掩耳盗铃的期望npc能忽视他的存在。
哈格德本来确实想直接解决掉唐铎，但这毛茸茸的一团竟令他觉得可爱。
他清晰的感知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太有意思了。
“哦，我都快忘记这里还有一份餐前点心。”哈格德眼底浮上一层痴念，暂放左黎。
他走向唐铎，蹲在唐铎跟前，揪了揪那对兔耳。
新诞生的身体零件，软得似能掐出水的，唐铎的耳朵一下就泛上红晕。
随着哈格德的靠近，唐铎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唐铎被挑起了些奇奇怪怪的欲念，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哈格德。他看向哈格德的眼神可怜巴巴的，带着祈求。
不容自己坠入深渊，唐铎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吞着舌尖血，逼着自己清醒。异化后红彤彤的兔眼里夹带着血丝，他眸露凶光，心一狠，张嘴死死咬住了哈格德的手。
“嘶。”哈格德痛得连连抽气，他掰开唐铎的嘴，从中抽出手指上印着一排深陷入骨的齿痕，当时就涌出了鲜血。
被食物反扑了，这是耻辱。
“牙尖嘴利的凶兔子，不乖的猎物是要受到惩罚的。”哈格德恨恨骂了一句，一巴掌就要挥到唐铎脸上。
唐铎含糊不清的支吾两声，闭起了眼，巴掌却未如预期落中到他身上。
他小心翼翼的睁眼，兔耳半遮间，是一根幽绿的法杖阻下了哈格德的巴掌。
储物钮还能用。
这是左黎目前拥有的唯一一件可能拥有游戏属性的武器。
或许能稍弥补一点等级差距。
事实证明左黎选对了，哈格德的力量比他强很多，挡住这一巴掌左黎的手腕几乎脱力。所幸法杖足够坚硬，缓解掉了部分，回震到左黎手上的后劲他还能承受。
哈格德则痛得甩了甩手。
“唐铎，接住。”左黎将那个獠牙徽章抛了过去。
他已经确认了，他的神智清醒，是徽章的作用
唐铎不明所以，但很听话的接下了。
冰冷的徽章一入手，那股凉意似乎就从手掌一路传导到了唐铎的心间。此前被哈格德激起的莫名躁动一扫而空。
恢复清明的唐铎忽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徽章就要问来历。
“黎哥，这是……”
唐铎的话只说了一半，他高举起的徽章便被哈格德看见。
召出魔法释放到一半，被哈格德自行中断掉了。
这枚徽章上有同族的气息，这种蛮狠霸道的侵吞欲念的能力，他只在那个人那里感知过。
那人是恶魔一族新生代天赋最出众的那一个，别的恶魔都诞生于巢穴中，只有那人是孤零零地从深渊下爬出来。
初始等级就有50级。
诞生之日，那人侵吞了深渊里所有的欲念。
往后，等级更是一举攀升到了99级，取代了前一位深渊之主，统领深渊。
但很奇怪，他从不掌控深渊事务，仿佛深渊之主的头衔只是一个挂名，以及轻易不得示人的荣誉称号。
如今距离魔主的诞生日，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哈格德很难说他已经达到了什么等级。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魔主的对手了，哈格德一直以为他在沉睡，没想到还游走于世间。
他怎么敢招惹魔主的猎物？！
哈格德再度看向左黎，目光已变得敬畏：“我之前并不知道您是深渊之主的猎物，我从未打算挑战他的威严，那位如果问起，还请你帮我美言几句。”
他说着，又觉得这样不能显示出他的诚意。哈格德翻动皮裙，从坠在裤带上的水晶里取出了几件东西。
“作为赔礼，我把这些送给二位。”哈格德一改先前的孟浪，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把东西递到左黎跟前，“我看您很关注纪祐，他进深渊巢穴就是为了拿这些东西。他说大陆上其他地方都没有，把它们转卖出去能获得极大的收益。”
递到左黎面前的是一袋2斤左右的深黑色泥土，以及几株姿态怪异，像人形玩偶的花草。
不是黑暗森林的产物，精灵手札上没有记录，左黎也无从知晓它们的功效，便没接。
唐铎很有眼色的上前替左黎接下哈格德的赠礼，同时把徽章还给了左黎。
因为知道来路，左黎捏着徽章，心情复杂。
“你说徽章的主人是谁？”
“您失忆了吗？在逗我还是想考我？”哈格德笑笑，又在左黎的冷脸中，只余下尴尬，他只好自顾自的开解，“那我就当你在考我好了。”
“如果我的猜想不错，这枚徽章属于我们恶魔一族最敬重的深渊之主，默多克。”
“可这是一位精灵给我的，你是不是认错了，这种样式的徽章，在哪里找不到。”
哈格德分外笃定：“不，绝对不会出错。猎物，你要相信恶魔的感知力，与精灵族不分上下。而我，更是我们恶魔族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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