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零点时，四位长辈把三个小辈叫到跟前，每人都给了个大红包。尤其是顾奶奶给时栗的，肉眼看上去，就比两个人的要厚上不少。
三人道了谢，顾洵顺手把手里的红包塞给时栗，顾思迪见状，看了看手里的红包，又看看顾洵，也放了上去。
时栗：“？”
顾思迪腰杆挺得笔直：“我的也给你。”
顶着一房间人诧异的眼神，顾思迪把最后一个红包安稳垒在最上方，双手往后一背，“现在起，你就欠我的钱了，要好好给我当嫂子，当好了，这钱就不用还了。”
时栗笑，故意把红包封口打开，在顾思迪眼前晃了晃：“真给我啊，这么多呢。”
红包和零花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顾思迪看着一沓红包，心在滴血。她别开眼，放在身后的双手手指互相揪紧：“给你了！”
四位长辈哈哈大笑，顾洵笑着把顾思迪抱在怀里，摸摸她小脑袋。
几人还在看时栗数红包，顾思迪抱住顾洵脖子，闷声道：“哥哥，你看我为了你找老婆付出了多少啊……”
顾洵知道她是好心，小声安慰：“哥哥给你补个更大的红包。”
顾思迪眼睛一亮。
时栗把四个红包完完整整拿出来，又塞回顾思迪手里：“来。”
顾思迪还惦记着顾洵许的那个超大红包，满脸写着拒绝：“我不要不要不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我才不要别人的东西！！”
时栗笑起来：“行，那我就给你收着，等你出嫁了，一起给你。”
“不用啦我要哥哥的就好了。”顾思迪转头看顾洵，“你一定要给哦。”
顾洵却突然反悔似的，双手一摊空空如也：“财政大权，都在你嫂子手里。”
“啊你个大骗子！！！”
-
顾家二老在这里实在太惬意，住处是孙子的房子。到了饭点，顾奶奶就跟时母一起去街上买菜，留两个男的在家里下象棋。
时栗家楼下的幼儿园是亲戚开的，她借用琴房，继续教顾思迪钢琴。
一个寒假练下来，顾思迪的学琴兴趣高涨，技艺也上升不少。得知因为近期家里的事情，教学合同终止，时栗就算教她也没有工资，顾思迪还别扭了好一阵，说要给她补偿。
她拽拽顾洵的袖子，可怜巴巴：“我还没成年。”
顾洵正在处理宋侯发来的文件，闻言瞥了她一眼：“嗯。”
“压岁钱都给你了你老婆哎！”
“我知道。”
“所以我的学费，你不给我付吗？！”
顾洵：“……”
许久，顾洵蹲下身，给她整了整衣领，意味深长，“思迪，把钱从左口袋放进右口袋，是毫无意义的事。”
顾思迪歪着头好看的小脸皱在一起：“什么意思？”
顾洵拍拍她的脑袋，站起身略过她：“慢慢想吧。”
他弯腰去牵时栗的手，看她弹琴磨红的指腹，心疼地吹了吹：“疼吗？”
时栗笑得乖巧：“不疼。”
没有人吹吹的顾思迪：“……”
又在做一些不能让小孩子看的事情了啊！！
寒假放的短暂，到了开学时间，顾洵跟时栗返回北京。顾家二老纠结良久，决定跟他们一起回去。
顾家二老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担忧公司。
毕竟是一手创立的心血，宛如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返京的高铁上，时栗靠在顾洵肩上睡觉，顾洵单手拿手机，给对面回消息：
[知道了。]
[付秘书]：[情况很不好，他们不仅动了总公司和天津分部，没经过广州顾总同意，换血了广州分部的管理层。]
[顾洵]：[有趣，他们欺负到顾楠头上了？]
[付秘书]：[可不是？顾楠小姐第二天就飞回北京，直接把调任文件甩到大少爷脸上了，脸都砸红一片。当着所有股东的面说了句“老娘不干了”，实在是太霸气了！]
顾洵勾唇笑：[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靠在肩上的时栗终于睡醒，她在顾洵颈边蹭蹭，迷迷糊糊问几点了。
顾洵抬手摸她脸蛋：“刚过德州，还能再睡会儿。”
时栗像只腻着主人的猫，把整张脸埋进他手里：“不睡了，够了。”
顾洵单手把她搂进怀里，亲亲她额角，说道：“等回了北京，我会有大把的时间来陪你，但是……”
这样犹豫又戛然而止，实在太不顾洵了，时栗疑惑着，抬头看他。
“从家里到你们学校，开车还要半个小时。”顾洵意有所指，“要是住在一起的话，会方便很多吧。”
时栗唰地耳朵红了。
顾洵似是也觉得这邀约有些过了，他主动叹了口气，扯开话题：“不逗你了，跟你说点正事。”
“之前跟你提过，爷爷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老顾总就是大儿子，他还有个小儿子，一直在广州。”
时栗点头：“我记得，怎么了？”
顾洵接着说：“他有个女儿，叫顾楠，是广州分公司的总经理。广州那边的生意，一直是她在打理，做的相当好。”
时栗很快懂了：“顾家那大少爷不会是，去欺负顾楠了？”
顾洵讽刺地笑：“欺负？就他那点本事，欺负得了谁？倒是顾楠，脾性大。”
时栗知道顾楠没受欺负，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真的不搬过来吗？”
“……不搬。”
“太凶了，栗子。”
“……”
“你那天中午跟我午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时栗慌忙捂住他的嘴，脸有些红：“闭嘴吧！！”
顾洵只是笑。
小栗子，不禁逗啊。
回到学校，宿舍四姐妹立刻约了顿铜锅涮肉。饭桌上，闻雯聊起江柏中，只感叹世事无常，上学期还在休闲度日的江学长，如今为了考托福在家里闭关。
“他要出国继续念金融，研究生回来，得两年后了。”
闻雯边说边瞥时栗，八卦地凑上去，“我还听说，他爸爸一开始，很不想让他留学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心思啊？”
“从实招来，是不是顾……时三的手笔？”
时栗专心吃着刚夹的肉，沾着麻酱送进嘴里，摇头：“应该不是。”
夹肉的手从闻雯眼前略过，她一把抓住时栗的手指，筷子上的肉“啪嗒”一声，刚巧落进闻雯碗里。
但此时肉又算的了什么！闻雯死死盯着时栗手指：“栗子，你这手上戒指是怎么回事？！”
“栗子！！他求婚了？？”
“你俩才在一起多久？太快了吧？”
闻雯皱眉：“真想好了？十四年没见，重逢半年不到就订婚，栗子，太草率了。”
时栗放下筷子，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但他真的很好，我想的很清楚。而且，我爸妈也很喜欢他，他爷爷奶奶也很喜欢我，很合适。”
桌上三人被这消息惊得半晌没回过神。
放个寒假过个年，有的人见了家长收了红包收获了爱情，有的人吃遍鸡鸭鱼猪肉却只收获了肥膘。
瞧瞧，老天就是如此爱开玩笑。
顾洵对时栗好，宿舍三人最有发言权。开学的这一周，顾洵经常出现在时栗周围，每天中午会按时陪她吃午饭，知道她有作业要写，他也会带着电脑，坐在她边上。
两枚戒指，一枚在打字的左手，一枚在写字的右手，完美无瑕的一对。
远远观望想上前要号的女生打消心思，偷偷拍下一张照片，发给校园墙：[墙，让全校园的人过来跟我一起酸！！一起进步一起学习一起努力还默默陪伴的男朋友给我来一打好吗！！]
时栗一向不关注这些事情，写完作业放下笔，先把笔帽扣上，防止笔尖干涩，才懒懒倒在顾洵肩膀上，看着他满屏电脑的数据报表。
每周五，时栗下午没课，上午上完课后，会被顾洵接到顾爷爷那里，和奶奶、思迪一起吃午饭。
然后，跟着顾洵回家，连住三晚，周一上午直接去学校上课。
顾洵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一如满意自己，终于可以在某些事情上取悦时栗。
精致的美食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尝到食物本身的味道。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顾洵总会被她揪住头发，扯得发疼。
顾洵后来养成买领带的爱好。
都是时栗惯的。
再一次把时栗哄睡后，顾洵拿起手机，去书房接电话。
“顾洵，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顾洵把门关上，担心吵到时栗，压低声音：“顾总，您有事吗？”
“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要忙的，我已经告诉你，思迪天天念着你回家，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看来，顾父并不知道，顾家二老带着思迪离京，以为顾洵被赶出去，就得不到顾家的任何消息。满脑子只想着，要用这个理由诓骗顾洵回家。
回家以后，要帮他做些什么呢。
顾洵心知肚明。
但还不到时候，远远不够。
顾洵十分客气：“顾总多虑了，您的决策一向正确。”
“我还有事，顾总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顾洵，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
“好的，既然这样，祝您身体健康。”
顾洵微笑着，挂断电话。
手里拿离耳边时，顾父还在骂骂咧咧说着“白眼狼”之类的话。
可他说什么都不重要，顾洵不会在意，也不会纠结他口中的形容词。
顾洵握着手机，又把宋侯发来的消息看了一遍，身后房门被推开，时栗站在门外，被房间窗外的光刺的睁不开眼：“怎么了？”
顾洵看她光着脚，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回卧室床上：“没事，接了个电话。”
“他打的吗？”
顾洵嗯了一声，不打算多说，徒增时栗烦恼。
“栗子，后面我会很忙，没这么多时间再去学校见你。”
顾洵双臂撑在她耳边，深深闻她头发，沉迷眷恋，“不知道要多久，但一定能在你毕业前，收拾完所有的事情，跟你一起回家。”
和顾洵相处的时间越久，得知的消息也越多。这些天，顾父总是在找不同的人给顾洵打电话，有时是顾母，有时是管家，寥寥一次大少爷把电话打过来，还是高高在上的骄傲语气，最后还欠扁地加了句“我有孩子了，你没有吧？”，给顾父气个半死。
顾洵听得直笑。
直到今天这通电话打进来，时栗明白，这是顾家示弱的第一步。但跟他们对十三做的那些事情相比，这样的低头远远不能补偿分毫。
时栗又出现这种满眼心疼的表情，顾洵笑着亲她唇：“怎么了？现在还担心我吃亏？”
时栗摇摇头，抱住他脖子，迫使他低头，在他喉结上轻轻吻过，又人畜无害地抬头，一双眼睛染了湿漉：“我在想，怎么能让你快乐一点。”
不管顾洵现在震惊的表情，她已然主动去解顾洵的衬衫扣子，暗示意味明显。
时光流转，等了十四年，顾洵以为自己早将周围筑成铜墙铁壁，到头来，还是只臣服于她。
……
顾洵再次接到电话，已经是晚上了，身边的时栗还在睡，被子滑落，露出肩膀上的红痕，又被人拉起来盖好。
时栗迷迷糊糊抱着顾洵，后者亲她脸颊，嘱咐道：“主卧有独立洗手间，我待会儿会把卧室门反锁，你好好睡觉，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时栗清醒了，她拉住顾洵手指：“他要来吗？”
“嗯，已经到楼下了，”顾洵又低头亲她眼睛，“没事，放心吧。”
顾洵说的话，时栗自然相信，她拉着顾洵的手让他快点回来，下一秒又昏睡过去。
这次是顾家父母带着顾旬一起过来，一进门，大少爷就肆无忌惮打量起顾洵家里，边看边咂嘴。直到看到鞋架上一双女式鞋子，兴奋地笑起来：“你是不是在家里养了女人！哈哈哈哈哈！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女人愿意——！”
顾洵抬手掐住他脖子，手指微微用力，低声警告：“闭嘴。”
顾少爷声音依旧很大：“你以为你是——！”
顾洵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继续用力，力度大到仿佛要将他的脖子掐断，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顾母看着儿子，满眼心疼，出来阻拦：“哎呀呀，这是干什么！你也是的，他身体又不好，你干嘛掐他！”
顾洵手臂被妇人挠出一道道抓痕，却毫不在意，只弯腰逼近大少爷，再一次重复：“我松开你，可以，不许发出任何声音，懂？”
大少爷瞪大眼睛努力点头。
顾洵松开手，长时间被掐住脖子，嗓子实在不舒服。大少爷没忍住咳了一声，余光看见顾洵抬起的手，双手捂住嘴憋了回去。
顾父猜到顾洵房间里可能有个女孩，碍于这次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只朝身后的秘书低吼：“还不快把他推出去！”
马秘书慌忙上前，将一张脸通红的少爷带走。
顾洵淡淡扫了两人一眼，找了个离主卧最远的房间，等两人进来，把门关上。
“有什么事，值得您二位大老远来跑一趟？”
“有什么事？”顾父皱起眉，“你应该听说，顾氏最近业绩下滑的事了吧。”
顾洵摇头：“不好意思，没关注。”
“是当天您说的，从我离开顾氏那天起，所有事务与我无关。”
顾父：“那是因为……”
还没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他不主动提出让顾洵回公司的要求，顾洵当然不会主动淌这波浑水，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时栗醒了要吃点什么，是自己做，还是点外卖。
纠结一阵，还是点外卖更好，毕竟他厨艺有限。
“顾洵，你爷爷奶奶一向疼你，顾氏要真的倒了，爷爷奶奶会伤心的。”
顾洵终于看了他一眼。
顾父继续打感情牌：“顾氏也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要真的出事，你一定也会非常难受吧。”
顾洵：“所以？”
“所以，你还回公司，这次我给你这个数的股份，”顾父伸出手比了个数，“你呢，就带着小旬一起，让他也熟悉熟悉流程。”
顾洵气笑了：“您还真会给儿子铺路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可是你爸爸！”
“爸爸？”顾洵念着这两个字，嘲讽道，“你有没有一天，把我当做你的儿子？”
“别侮辱这个字了，你不配。”
他说的每个字，仿佛都像是一把刀，戳在顾父心上。
顾洵记挂着要先给时栗点外卖，拿出手机，飞速把外卖点好，才转向面前的两人：“要我帮忙，也并不是不可以。”
顾父眼睛一亮。
“我同样有条件。”
顾洵定定看着面前两人，接着说，“这件事结束之后，您的养育之恩，就算我报完了。”
“从今以后，顾家的所有生意，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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