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顾洵努力解释,这次回去真的不是正式的“见父母”流程,付秘书还是半信半疑,最终问道:“时小姐对您要回去见她父母这事儿,没有其他的感想吗?”
顾洵一顿:“她说,到时候去接我。”
付秘书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顾总,我觉得,你得尽快下手。”
不等顾洵说话,付秘书接着开口,“不说其他,学校里还有个江柏中呢,您忘记了?”
顾洵脱口而出:“他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也不是您说了算的。万一时小姐就喜欢江柏中那样的呢。”
顾洵:“她不会喜欢的。”
“这谁说的准?我媳妇就和我说,要不是当初我追的太真心,她就答应那个学长了。”
察觉到顾洵的低气压,付秘书决定趁热打铁。
付秘书慢悠悠说道,“上次你提了一句,我就托人打听。这个江柏中啊,对时小姐还真是一往情深,会照顾人不说,他还是民乐社社长,弹得一手好琵琶……”
顾洵听得头疼。
这种商人背景,就算孩子养的优秀,总归家庭关系复杂。他和江家打过交道,江家妈妈一心想要儿子娶个名媛美女,时栗如果真的对江柏中动心,必然会吃苦头。
时栗应该找个简单、毫无城府、一心一意对她的男人才对,不能是江柏中这种。
顾洵想了想,给宋侯发消息。
从机场到酒店这一路,顾洵没什么困意,反倒回了房间,眼皮沉沉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时,枕下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伸手去够,看到是时栗的消息,直接回了通电话。
时栗问:“你到酒店了?”
顾洵刚醒:“嗯,在睡觉。”
时栗一哽,十分内疚:“对不起,你好好睡吧,先挂了?”
“不用,”顾洵翻了个身,把手机压在脑袋和枕头之间,喊道,“栗子。”
“嗯?”
“我那天上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再找我。”
顾洵闭着眼睛,房间窗帘紧紧拉着,灯也全灭,没有一丝光亮,“我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负担。”
时栗待人温和,也不会发脾气,听完以后只摇头:“没有,你一直很好,失去联系的这些年,你把自己照顾得很不错。”
“不用安慰我,我心里知道。”顾洵睁开眼睛,失焦地盯着天花板,“栗子,你不要喜欢江柏中。”
时栗皱起眉:“我本来也没喜欢他。”
“那样最好,他家庭复杂,不适合你,如果你愿意——”顾洵觉得心口有点疼,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帮你物色。”
“我不愿意。”
时栗果断拒绝,她低声问,“你很想让我找个男朋友?”
-不想。
-我怎么可能想。
顾洵嗯了一声:“应该有个人好好来照顾你。”
“不必,谢谢你瞎操心。”
时栗直接撂了电话。
顾洵看着黑屏的手机笑。
多年不见,脾气倒是见长。
顾洵把手横在眉骨上,他不想去回忆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算算时间,顾家大少爷应该已经落地,并且顺利回家。此刻的顾家老宅,一定很热闹,庆祝真正的继承人回归,举行的欢迎仪式。
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多年前就是如此。他那时总是想着,等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就可以拥有那些东西。
现实教会他,当人有了足够的金钱时,的确会疯狂地渴求一些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但可惜的是,有些东西,钱根本买不来。
手机震动两声,他以为是宋侯回了消息,却发现依旧是时栗。
[发消息是想问你想吃点什么,我妈要准备菜谱。]
顾洵盯着消息几秒钟,心里压抑着的东西几乎要按捺不住,眼睛不受控的发酸,心口胀的发疼。
[顾洵]:[都行。]
[顾洵]:[谢谢阿姨。]
-
顾洵走后,时栗生活如常。对她来说,那天的不愉快早早翻了篇,她不是记仇的人,也了解顾洵这么做的原因。
无非是想努力地推开她,不想让她再和他有牵扯。
顾洵深知这些年自己的口碑,不愿给时栗沾上一丁点儿不好的东西。
时栗化了淡妆,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反观另一边,闻雯就不太好。
赶上考试周,她白天要忙商院演讲会,晚上还要熬夜复习。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黑眼圈更加明显。
为了保持自己的完美形象,她已经买了宿舍活宝推荐的遮瑕膏。
“好羡慕你啊,学习兼职两不误,”闻雯趴在桌上,哈欠连天,“希望忙完这段时间我还有命睡觉。”
时栗安慰她:“没事,演讲会不就在下周么?快结束了。”
“还说呢,这大少爷可真够娇气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我倒要看看他最后能说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闻雯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顾洵最近好吗?”
顾家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细节,时栗也没打算说,只敷衍地回道:“还可以。”
“果然还是有联系啊,”闻雯凑过去,知道多说无益,也不再啰嗦,“虽然他不是顾家亲生,但能力可是一流。偷偷跟你说哦,自从顾家公布他不是顾家亲儿子,并且表现出对他的轻视后,有不下于五家顶级企业给他抛了橄榄枝,希望他能来任职,有几家还许了股份哎。”
“友情提醒一句,他在顾家这么久,老顾总可从没给过他股份。这些年他所有的积蓄,都是他正常作为总经理的工资,还有他私人的一些投资。”
“但是顾洵好像一点都不心动哦。”
时栗了然:“他一向如此。”
闻雯说着,脱鞋爬上去睡觉:“你今天又是去给顾思迪上课吧?如果见到大少爷,记得帮我问个好,顺便再帮我问候一下他往上的十八代祖宗。”
时栗直笑。
顾家。
这还是时栗第一次见识到顾家父母真心的笑容,和对顾思迪的完全不同。
客厅最中央的沙发旁边,有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头发很短,肤色和唇色白得有些骇人,手背上蓝色的血管分明。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个刚康复的虚弱病人。
看见时栗进来,男人抬眼,在时栗身上打量一圈,最后轻嗤一声,没搭理。
时栗和顾家两位长辈简单打完招呼,径直上了楼。
管家上楼时,压低声音和时栗说:“思迪小姐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所以小时老师,希望你能够劝劝她。”
时栗想起上次见她时,顾思迪状态还算正常,疑惑道:“劝劝她?”
“是,近期家中出了一些事情,思迪小姐还是接受不了。”
时栗没再多问。
到顾思迪卧室,管家示意她直接推门进去。
时栗刚开门,就被丢了一地的废纸堵住去路。在房间内扫视一圈,发现小小的沙发上窝着个披头散发的人。
她弯腰,一张张捡起来。发现从入门最简单的谱子,到乐理书,一张张撕完,撒的满地都是。
她把门反锁,捡出一条路,把谱子放在桌上。蹲在小沙发边,撩起顾思迪挡在前额的头发,小声喊她。
顾思迪呆愣着抬头,看见时栗,嗓音嘶哑地喊了声“栗子老师”。
时栗朝她张开手,顾思迪慢吞吞钻进她怀里。直到浑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在她脖颈蹭了蹭。
“我觉得,自从他回来之后,他们都变了。”
顾思迪环住她脖子:“他们的眼里,好像只有他一个孩子。”
时栗拍着她后背,轻声哄着。
“你们都骗我,他不是我哥哥,他也不疼我,我不想要他。”
时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抱着顾思迪,不停抚着她后背。大概是这两天刺激实在太大,小姑娘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剩失神。
“我待不下去了。”顾思迪喃喃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了。”
时栗看着心疼:“好了,不要难过,想出去玩吗,我可以带你出去。”
顾思迪在时栗怀里点点头。
顾思迪简单收拾了随身的东西,背上自己的水杯。时栗帮她把头发梳整齐,牵着她出门。
门刚打开,走廊上传来一阵争执声,顾思迪狠狠皱了下眉头,率先跑过去。
时栗跟在后面,临走还不忘把卧室门带上。
走的越近,声音就越清楚。时栗心说大约是出现幻听,竟听到了顾洵的声音。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男人笑了笑,骂人倒一点不似看上去那样虚弱,慢慢吐出三个字,“寄、生、虫。”
顾洵站在那里,静静听他说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长时间的昏迷,让顾家这位骄傲的大少爷,说话出现了一些障碍,但他完全没意识到,盯着顾洵笑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
顾洵面无表情,出差途中又匆匆赶回来,他还穿着今早开会的西装,带着上位者无声的威严,淡淡抬起眼:“这个房间你进过了?”
“这是我家,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我?”
顾洵:“枕头下的东西呢?”
轮椅上的人双手扶着扶手,努了努嘴:“我怎么知道?”
他从轮椅下面拿出一个铁盒子,手指在上面敲了敲,“是这个吗?”
顾洵抬手去抢,他反手一甩,盒子里的东西撞到铁盒内部上,咣当当响。
顾洵脸色一沉:“拿来。”
“如果我不拿,又怎么样?”
顾洵落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强忍着心头涌起的怒火,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刚准备说话,看见顾思迪从远处跑过来。
小女孩这两天憋得不轻,被这个不知礼数的人气个半死,又见这个外来者还欺负到顾洵身上,一口怒气卡到嗓子眼。
她飞快跑来,从后面一脚踹上大少爷轮椅。
身后跟着时栗,一把扶住后退两步的顾思迪。
顾旬昏迷太久,腿部肌肉萎缩,还在做康复训练。被顾思迪从后面一撞,他重心又在前,直接摔了下去。
原本能扶他的顾洵稍稍侧身,让他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大少爷手里拿着的盒子落下,里面的东西四散开,被甩了一地。
“你他妈——”
“闭嘴。”
眼看他还要说话,顾洵接着说:“除非,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站不起来个废人么?”
“——!”
他挡住顾洵要去捡东西的路,顾洵绕过他,蹲下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来,直到最后一个卡子,他的手指和另一个人的碰上。
时栗把卡子捡起来,顾洵看她一眼,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随后转身,单手穿过大少爷的胳肢窝,把人拎起来,坐回轮椅。
这无异于被人羞辱。轮椅上的人瞪着他,却不能像以前那样,爽快地骂人。
“不要生气,”顾洵把落在地上的毯子抖开,重新盖在他腿上,微微弯下腰,微笑,“这不是坐起来了吗。”
他恶狠狠瞪着顾洵:“占着我的名字,我的东西,享受了你原本不该拥有的一切,怎么样,是不是很满足?”
顾思迪冷笑:“我哥可不像某些人,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几年,这么多年要不是他在赚钱养家,你连轮椅都坐不上,懂吗?”
“笑话,我——”
顾洵的手按在他肩上,弯下腰给他整理盖在腿上的褶皱,十分给妹妹面子:“是啊,我劝你老实点,否则轮椅都没得坐,懂吗?”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少了你,我们家就倒了吗!”
顾洵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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