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义
想起两人初见时,才不过十二岁的他在司徒府厨房小院帮娘劈柴,却看亲娘满身伤痕地领回一个小姑娘。
亲自给她换洗不说,还让他喊妹妹。
那时的他尚且年幼,不明事理,只知道司徒姬抢了自己尚存的母爱,起了针对心思。
虽说他娘只是侍郎府的一介烧火妇人,可有司徒仲豪明里暗里的撑腰,在小小的厨房,倒也还有一席之地。
只是途中莫名多出了个妹妹,不仅分走娘亲的爱,还让娘亲牵肠挂肚。这让小小的他莫名愤怒,时常跟其身后,寻机训教,直到看到小小的她,连拉带拽着恭桶……
一想到这的司徒韫榕赶忙抬头,试图别回为数不多的泪:“你我之间,无需见外。”
娘曾说过,她也是个苦命人,亲娘在生她的时候就被害死。而她因亲娘之故,又是个女子,自是没什么期盼。
好在嫡母好面子,留了一命。
这是,和他同病相怜啊!又或者,比他更惨,虽说那时的司徒仲豪不敢认他,可还有娘亲跟后陪着,知冷知热。
殊不知对面的司徒姬早已千转百回,若是放在前世,她或许还会受世俗影响,想着家和万事兴。
只是在经历这般多的事情后,早已千疮百孔。
遂再抬头,眼观司徒韫榕一脸含笑地望着自己,直接道出了心声:“一乐不才,虽未读过什么诗书,只知他辜负苏娘在先,又强占我娘,后,后……”
话说到这儿的司徒姬不禁别脸,用了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再次开口道:“不明大义,帮着歹人弑兄夺位。在高登相位后,更是寻欢作乐,鱼肉百姓,其所做之恶事,无一不令人发指。”
司徒姬一口气说完,惊魂不定地看着对面的司徒韫榕,发现对方的脸色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遂试探性唤了声:“韫榕哥哥?韫榕哥哥?”
“没事。”司徒韫榕强行扯了抹笑,岔开话题,起身帮忙收起了碗筷:“一乐大了。”
“韫榕哥哥!”
“无碍。”司徒韫榕撑着桌面,另只手将最后一只空碗放入托盘,就着放碗的空挡挥了挥手:“聊了这么久,有些乏了。”
“那哥哥好生休息,一乐就先告退了。”司徒姬端起跟前托盘,才转身时,不想身后的司徒韫榕再次开起尊口。
“别再来这儿了,我明日便回相府,莫跑空了。”
司徒姬眼眶微红,哽咽出声:“一乐知道了,韫榕哥哥定要照顾好自己,成功了,咱们一道接苏娘回家。”
身后许久方才传出动静:“好。”
只是司徒姬胆小,没敢回头看,托着托盘逃跑似的出了厢房,靠着院中香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苏娘死之于火,定然面目全非。可是她娘,在产后便被抛之野外荒山,那冲天的血腥味,别说尸身,怕是连骨头渣都没剩。
司徒姬静靠了会,待调整好呼吸后又扫了眼厢房,托着托盘就向小厨房的方向走。
只是才离开,若兰就出现在她原本站定的位置。
“哎,若兰姑姑,你说这……”卫戈同样收回探究的眸光:“得嘞,我现在就给太子殿下支个声。”
卫戈背着剑鞘,脚尖踏树飞出许远,寻了个空地放出祁蔚独用的信号弹,这才再次回到小院。
惊奇的是,祁蔚跟后就现身在了别苑里,甚至还换回了衣物,只是依旧装得很,还坐着轮椅。
卫戈扯着嘴角,摇了摇头,想着祁蔚那般心疼司徒姬,却也只瞒着司徒姬一人。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再次从树梢下来的卫戈与若兰一前一后行礼道。
“嗯。”祁蔚轴动轮椅,面对着司徒韫榕所住的厢房挑了下眉,还未开口,不远处的若兰已是给出了答案:“成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祁蔚点头:“一乐呢?”
“回太子殿下的话,司徒小姐此刻尚在厨房。”
祁蔚摆手,径直轴动轮椅来到厨房,来到司徒姬身后的不远处,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对方,和面,做饼。
“你来了?”司徒姬抬起满是面粉的右手,想用胳膊止住额头的痒。结果放下时,那眼角余光却无意扫到祁蔚。
“嗯。”祁蔚索性轴到司徒姬跟前:“怎的做这般多的饼?”
“祁蔚。”司徒姬突然放下手中活计,转过身直接迎上祁蔚视线:“必须得这么做吗?”
祁蔚诧异,惊于司徒姬的发现,也没打算瞒她,而是直接认下了此事:“司徒仲豪此人异常狡猾,若非如此,必得大费周章。”
意思是可以,只是其他的路更为浪费人力、物力。
“我知道了。”司徒姬转身,继续和着面:“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苏娘才走,又和尚存的父亲反目成仇。”
“放心吧,孤既是让他去了,自会派人护好于他。”
“嗯。”司徒姬将和好的面揪成一个小团一个小团,似自语,又似说给祁蔚听:“以往在府时,苏娘时常在休息的时候烙这种饼子给我,既能解馋,又能填饱肚子。”
司徒姬含笑净手,转身到了灶台下生起了火:“而今,苏娘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庶哥能好好活着。”
“孤明白的。”祁蔚在司徒姬跟前,少见的肃穆:“只是司徒仲豪此人,不得不除。”
要除,还得利用得当,发光发热,榨干价值才行。
祁蔚不顾脏乱,直接握上司徒姬拿柴双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亦知女子的不易,从德从父。只是司徒仲豪所做之事,实在枉顾人伦。”
“若是不除,东炽将乱。”祁蔚越说越是心慌,生恐司徒姬因此而与自己生了间隙。
“他是他,你是你,若是你,若是你……因此而记恨上孤,孤也绝无怨言,只是一乐,你千万别因这个不理孤,好不好?”
祁蔚问的小心翼翼,竟是连看都不敢看。
更是在司徒姬甩手时,惊出一身汗,仿若被人抽走灵魂。
“哎,又得重新点火了。”司徒姬顺手将柴火塞进灶洞,继点着后又添了些柴。
确保不会灭后,这才拍了拍手,起身站到面团前。
人依旧忙碌,却同祁蔚一般,不敢去看对方:“殿下尽管放心,一乐虽然没读多少诗书,却还是明理的。像父亲那般的人,说是害群之马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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