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孟戚戚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以免适得其反:“我想这些大人物也不会亲临双斧堂,即便有事,也是召了我们去觐见。锐金旗主方俊大人什么模样,有什么忌讳,我怕到时失了礼数,枉送了性命。”
陈风杰答道:“模样不好说,大约就是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高高瘦瘦,但很好认,因为右使大人麾下五行旗的旗主腰间会挂牌,牌上有字,字为‘锐金’的,就是方俊大人。”
陈风杰叮嘱道:“无论哪位旗主过来,你都要非常客气。和一样东西有关的,你全都不能提。”说到这里,他凑近孟戚戚,低声补充:“夺道令。”
为什么?孟戚戚看向陈风杰,目光中有疑惑。片刻后,她恍然大悟,低声问道:“各位旗主没有夺道令,他们的职位全是虚爵?”
陈风杰点了点头。
孟戚戚低头吃饭。一旦明白了这个,有些事情她就想通了。为什么断水堂李堂主看起来那么怂,他明明都敢算计钱彪,带着人堵计储堂,胆子大手段狠,却又在拿到货后第一时间向两方势力示好,脸皮都不要了。因为他也是虚爵。算计钱彪是暗地里的手段,带着人堵计储堂是因为计储堂先坑了他他有道理,但再往前一步就是越矩,所以他非要拉着双斧堂一起找计储堂麻烦。
也许在奚继仁眼中,旗主、堂主和一般宫人没有区别,不过是朱煦自行弄出来的东西,上不得台面。许宥那边亦是如此。
吃完午饭,众人散了。陈风杰看见柜台上的书册,念出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双斧堂成员普查记录。”
“这是什么?”陈风杰好奇问道,“这有什么用?”
孟戚戚翻开书册,解释道:“可以理解为更加详细的花名册,姓甚名谁,性格如何,武功如何,有什么特长,家里几口人,经济状况怎么样,最近遇到什么大事,有什么困难什么需求,未来的关于家庭、事业的打算等等。”
“这段时间我打算和每个人都聊一聊,把大家的情况记录下来。钱堂主把大家当成兄弟,不过他事情太多,还要练功,总有倏忽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可以时常替他问候一下,了解一下情况。很多事情,一个人解决起来很麻烦,一群人解决起来却非常简单,我想大家也很乐意帮兄弟解决困难。还有,人才就是放对位置的人,偌大的双斧堂总不至于只有练功打架这两件事吧,多挖掘一些,也许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惊喜。还有,双斧堂现在只有二十多个人……”
陈风杰听孟戚戚嘴里不断地吐出‘还有’二字,仿佛这两个字是一张又一张的梯子,能无限地搭下去。他脑袋晕乎乎的,暗想堂主真是没招错人,这孟姑娘做起事来头头是道:“行,那就都交给你了。我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尽量配合你。”
孟戚戚满意地点点头:“陈管事,我能先预支一个月的例银吗?”
“可以啊,不过你是有什么困难吗?”
孟戚戚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些窘迫:“我想买几件衣裳置换,天天穿这个我有点不舒服。”
她穿的是件男式长袍,衣襟宽大,肩膀处不合身,腰间要裹两圈再绑腰带,袖子长下摆也长,非常不方便。
陈风杰扫了一眼,恍然大悟,打开腰包倒出一两白银递给了她。
孟戚戚拿了银子,当天就去计储堂买了四五套成衣,换了身上这件,其余的搁在双斧堂二楼房间,用作换洗。随后的日子,她天天来双斧堂坐班,和双斧堂的成员谈天说地,完善记录册,午饭时偶尔带着小礼物拜访钱夫人,向她学习挽发编织女红。孟戚戚身上真实世界现代社会的烙印慢慢褪去,逐渐染上小世界古代武侠社会的气息。
这天,她坐在一楼柜台后面拨打算盘,计算上个月的双斧堂总开支——自从陈风杰发现孟戚戚极擅长处理事务,就把手上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股脑全扔给了她,天天泡在后院练功蹴鞠,不到关键时刻绝不露面。
有人进来了。打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高瘦,鼻下两撇八字胡,身穿深蓝窄袖束腰长袍,腰带上挂着块牌子,牌子上刻着漆红凹文‘锐金’。他眉宇间带着上位者的威势:“钱彪呢?”
“见过方大人。”孟戚戚从柜台后绕出来,抱拳行礼,伸手引锐金旗主方俊到屏风后太师椅坐下,“钱堂主在后院练把式,大人稍后,属下这就去请堂主。”
她转身去了后院,先到厨房喊一声:“李大厨,方大人来了,找个机灵的去送茶。”然后才去练武场喊钱彪。钱彪收了招式,大声应下:“俺马上来。”
孟戚戚见钱彪往房间方向去,猜他是想换身衣裳再去见方俊,于是独自回转去招呼,免得这位大人生气。
到了前边儿,她给方俊斟茶,笑道:“方大人稍后,钱堂主马上就来。”
方俊端起呷了一口,道:“你就是孟戚戚?”
“正是。”孟戚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大人居然认得属下?真是属下的荣幸。”
“有所耳闻。”方俊道,“计储堂那件事闹得有点大,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孟戚戚抱拳行礼:“谢方大人夸奖。”
方俊:“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又不是官场上的人,叫我旗主就是了。”
孟戚戚刚应了一声,便听见钱彪洪亮的嗓音传过门帘而来:“旗主,你今天怎么有空到俺老钱这儿来了?”
方俊道:“比赛将近,来看看你小子练得怎么样?”
钱彪拍拍胸膛:“兄弟们日夜苦练,定把断水堂那群孙子打得屁滚尿流,旗主放心!”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方俊轻哼,“别的不会,就吹牛厉害。”
钱彪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反驳。
方俊神色严肃,指节轻扣桌面:“钱彪,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统共就二十多个兄弟,对方却有五十个,这怎么打?”
钱彪信心满满的样子:“旗主放心,俺必定能在一个时辰内赢下比赛,不给他们换人的机会!”
“你呀,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方俊摇摇头不再言语,起身要走。钱彪出声连连挽留,要方俊吃了饭再走,还要请他去视察兄弟们的练习成果。两人纠纠缠缠地到了门口,最后方俊还是走了。
孟戚戚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吭声。这对上司下属的相处模式微妙地古怪,钱彪表面尊敬方俊,但不让他插手双斧堂的内部事务,方俊看起来很强势,但行动上并不强硬。方俊今天特意来双斧堂,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目的是什么?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思索间,孟戚戚回头看了钱彪一眼,才发现他的脸色不知何时已变得极为难看。她想了片刻,去右间立柜抱了一坛子酒,拍拍酒坛子,问道:“喝不喝?”
钱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俺拿来招待贵客的好酒,你倒是拿得挺利索。”话是这么说,人却已经坐在了长桌旁。
孟戚戚跟过去坐在旁边,揭开了酒坛子:“好酒配英雄。除了贵客,咱们双斧堂最有资格喝的,就是堂主大人你了。”
钱彪被她哄得开心了些,抱起酒坛子闻了一下,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事情敏感,孟戚戚虽然已经和大家混熟了,但毕竟加入的时日短,有些机密是不适合知道的。她心中反复权衡,到底要不要问,用什么方式问?
此时,陈风杰从后院过来了,抱臂倚着门框道:“旗主走了,你不去练球,躲这儿喝酒?不仗义。”
钱彪不说话,闷头灌自己。孟戚戚招手示意陈风杰过来。
陈风杰发觉不对劲,走到钱彪旁边坐下:“怎么了,方俊那孙子还是贼心不死?”
“嘘——小心隔墙有耳。”孟戚戚立即打断他,低声道,“你是习武之人,当比我更清楚。”
“你就是过分谨慎了。”陈风杰下意识放低了音量,安慰钱彪,“大哥,不理会他就是了,没必要生气。”
钱彪瓮声瓮气地说:“天天惦记俺的东西,还不能直接宰了他,俺憋屈得很。”
陈风杰叹道:“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忍忍吧大哥,过去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见孟戚戚不明所以,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故意逗她:“想知道?叫我一声大哥就告诉你。”
这陈风杰把差事扔给她之后,性子就越发跳脱了。孟戚戚笑了一下,妥协道:“陈大哥,行行好,告诉我吧。”
陈风杰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回味:“舒坦。”
钱彪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这双斧堂戚戚的大哥只能是俺,你少做梦了。”
顿时,三人齐齐笑了起来,钱彪心头笼罩的阴霾散开。他喝了一口酒,道:“是夺道令,方俊想要俺的夺道令。”
陈风杰在旁补充,将事情原委缓缓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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