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初露锋芒
两天后，虞沉萧口中最完美的作品，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亮相，推举为太后的她，头戴凤冠，面掩薄纱，穿着这世间最华丽的服饰，走进武英殿，一步步踏上皇阶，坐于龙椅后侧，傲视群臣，等待着小皇帝陈孤杨，唯唯诺诺的来到她面前，俯身跪下，哭喊着“母妃安康……”
“皇儿免礼，快起来吧！”
说着伽蓝躬下身子去搀扶陈孤杨，后者出于恐惧，抬手便打，然而此时的伽蓝早已今非昔比，不再软弱的她，毫不理会对方撕闹，一把抓住陈孤杨的小手用力将其提起。
“皇儿不可胡闹，要乖哟。”
伽蓝语气虽是温柔，但在那珠帘遮挡之下，眼色何其凌厉，陈孤杨顿时被吓的呆住了，一时间不敢再作挣扎，任凭对方摆弄，直至仪式结束，在太监的搀扶下哭着回到了龙椅之上。
“有本启……”
一天的朝议本该正常开始，皇帝贴身的太监高喊着那句每日都要重复的话，然而当他才刚刚开口，伽蓝则缓缓走上前，抬手打断了他的高喝，一时间所有大臣们都好奇的抬眼注视着这位绝美的太后……
“诸位臣工，世宗在世之日哀家仅居侧室，本是无用之身，然而中土浩劫，京都乍乱，皇室倾颓。蒙各位臣工不弃，举哀家辖后宫、继天子之母，而全礼、孝，可谓信任之至。哀家由是感激誓报诸位殷殷期盼，遂下懿旨从即日起，垂帘听政，恪尽职守，与臣工们一道辅助幼主以全圣名。”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非议，大魏朝臣多是士族，他们这群人平日里连平民都看不上，更何况伽蓝一迦陀来的愚妇？
“太后，您有匡扶社稷之心，群臣自是由衷钦佩，但有史以来后宫摄政便是祸乱之源，还请太后收回懿旨。”
“是啊，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太后出生敌国迦陀，又无为我大魏舍生忘死之壮举，垂帘听政只会而来非议，动摇社稷，不如养于深宫，多增德性，以正国体。”
伽蓝话音才落。两位国子博士便急不可耐的站了出来予以抗议，这些文人说话虽是体面实际意义却极为难听，暗中之意无非是提醒伽蓝，你算老几，立你只是为了拍郁劫刹的马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识相的赶紧滚回后宫……
“哈，诸位臣工也是这个意思吗？”
“两位博士之言，合乎礼法，乃是正道，还请太后收回懿旨，回后宫休养！”
抛弃了一切的伽蓝，心中早已没了惶恐，更无敬畏，只见她轻笑一声，随即走下御阶，大声询问着满朝文武的意见，即便得到的答案是众口一词的反对，即便下跪的群臣更似一种逼迫，她也依旧从容，微笑着游走到群臣之首郁劫刹的身边，随即摘开面纱一侧，扒开珠帘，失望的看着对方，轻声在其耳边说道：
“郁太师出生卑贱，伽蓝原还抱着一丝期待，想看看你所执掌的正义是否能化解伽蓝心中的仇恨，可没曾想你也不过士族手里的傀儡……呵呵，唉~算了，人都会变的，尤其是像你这样身居高位的人，忘却了初衷也没什么好奇怪。”
眉宇间伽蓝的不屑，不仅仅只是挑衅，更有挑逗之意，她那含笑带怒的模样，好似不断在挠动着郁劫刹的心弦，让其浑身不自在却又无法言明。毕竟伽蓝说的都是实话，自从他入主京城之后，他确实没有做过为低贱之人做过一点实事……
“好吧，即是如此……”
随即伽蓝在郁劫刹的注视下重新系好面纱，放下珠帘，回步御阶作出妥协，可就在此时，郁劫刹却打断了她的话语。
“太后之诉求，合乎情理，陛下年幼，自该有母亲陪同，这不也是诸位大臣的初衷吗？”
“呃……这……”
突然站出来说话的郁劫刹，让满朝文武之前的异口同声变得极为尴尬，内心之中更是无比愤怒，毕竟对他们来说，有了一个贱民祖宗已经够让人恼怒的了，现在居然还要再找个敌国娘们骑在头上，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随即兵部尚书何奇站了起来……
“太师，女子若可预朝，那还要我等臣子作甚？”
“何大人真是个忠贞的人呐，像您这般三朝元老自是不会欺凌君主，但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哀家听闻陛下上朝时泪珠常悬……以前哀家没有资格只能暗自伤感，如今既为养母，难道就不该来陪着他、护着他，还是说……孤儿寡母在你们面前碍了眼啦？”
忠贞之人，三朝元老，伽蓝这词用的绝妙，羞得何奇等人面红耳赤，不敢再有多言，一旁的郁劫刹也诧异的看着伽蓝，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对方为何会变的如此厉害之时，伽蓝的低泣之声便已经传来！怜惜之下，郁劫刹当即力排众议……
“行了，此事就按太后懿旨照办，群臣不可再有多言，否则按大不敬治罪！”
“是……”
“若没有什么事，散了吧！”
心烦意乱的郁劫刹，又一次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他是臣，即便位高权重也没有资格直接替陈孤杨做些决意，其次散朝一词也该是君王才能下的旨意，他不该如此呼来喝去的将大臣们驱散，这样做无疑是在挑战屈服者的忍耐力。
“……”
随即无声的群臣们个个面色难堪的离开了，伽蓝漂亮的完成自己首次亮相，作为胜利者的她也带着陈孤杨悄然而去，只留下郁劫刹一个人在那空旷的武英殿中……
“放……放开我，我，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才一离开武英殿，陈孤杨就开始挣扎着，然而伽蓝却没有松手一直将其带到了皇帝所在的大安宫。
“哎哟，好了，我的小祖宗，这都回到宫里，您就别喊了，太后要不您先放了陛下的手吧？”
一路上的哭闹，让伺候陈孤杨的贴身太监显的极不耐烦，用一种埋怨的口气跟伽蓝说话，而后者则也干脆，回手便是一耳光打了过去！
“你，给我滚！”
“你……你！”
“太后让公公出去，难道没听懂吗？”
这太监仗着郁劫刹撑腰，有些过于放肆了，伽蓝的这一巴掌正好给他清醒清醒，一旁的伺候的朱鹮也趁机将其轰出了大安宫，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伽蓝与小皇帝陈孤杨……
“你，你想做什么？”
陈孤杨颤抖的缩到了角落里，伽蓝没有理会他，也没有过多的安慰，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合药膏，打开盖子抹了一点，走到对方面前。
“看看眼睛都肿了，再这样下去，过不了三五年你非要哭瞎了不可！”
“不要，我不要擦你的药，你是妖怪，你想害死我！就像害死母妃那样！”
原来这陈孤杨什么都知道了，淑太妃的死果然谁都没瞒住……伽蓝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一颤，咬着牙一把捏住陈孤杨细嫩的脖子，随即将药膏小心的涂在了陈孤杨的眼圈周围……
“对，你母妃是我害死的……如果你不听话我也会害死你！这药涂在你眼睛周围，只要你一哭眼睛就会瞎掉！听到了没？”
“……呜！”
陈孤杨的眼眶已经沾上了药膏，感到害怕的他紧紧的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水，而对面的伽蓝则在上完药之后，松开了手，离开了……
“娘娘，陛下这边哄的怎么样了？”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布计，伽蓝应该尽可能的哄骗住陈孤杨，使他成为自己的棋子，这样一来，她们在朝堂上才能有机会与郁劫刹抗衡，可当“你是妖怪，你想害死我！就像害死母妃那样！”从那孩子口中说出时，或许是出于内心中深藏的愧疚，亦或是身体中残存着最后一丝人性，伽蓝放弃了……
“什么怎么样？我看还是算了吧。”
“可这样一来……您之前在朝堂上的所做的努力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朱鹮的追问，让伽蓝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身看向对方，用一种毫不在乎的神情说道：
“意义？呵……这不是我考虑的，你只要告诉你家主人和萧相，这件事我做不到，让他们另想办法就好。”
“这……”
“这什么？快走吧，真正的主角应该快到婉凝宫了吧？”
“是……”
伽蓝含笑着瞥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径直的朝前走去，而跟在她身后的朱鹮，则皱着眉用一种极为不满的神情看着对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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