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天涯陌路各自为安
从前她面对他时有多活泼，如今便有多冷静。
“或许唯娅珠宝的事的确是无辜的，但我知道你并不无辜。即便程家做错了什么，但那几年，我们一家人对你都是掏心掏肺，绝无二心的！”
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亦无话可说。
方江逸看了她很久：“唯娅破产这件事，几个牵连的人谁能说自己无辜。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就可以忘记那一巴掌吗?”
“是，没有人可以说自己无辜，所以这一切跟程家有什么关系？跟姐姐有什么关系？”他又凭什么那样伤害一个身心都完全交付于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女孩子。
方江逸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所以他不再废话，句句说在重点上。
“记得程家老宅正厅摆放的那一尊翠玉佛塔吗，那就是当初害唯娅珠宝破产的佛塔，也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人一旦起了贪念，欲望便会接踵而至，这是一个往上递增的过程，无法停止。
颜夏抬眸看着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方江逸脸上的笑容渐渐寡淡下去，压抑的恨声。
“颜夏，你果然和以前一样，明明那么聪明，怎么面对自家的事情反而糊涂了。从小到大你一直活在蜜罐里，什么人心险恶都不曾见识过。那么你对你父亲的了解有多少，作为盛世集团的董事长，首京商会会长，家里摆着那尊价值连城的翠玉佛塔。你觉得你父亲在这些事情上参与了多少？平日里手又到底有多脏?”
终于把所有话都说开了。
颜夏脸色也很难看，她原本是有往这个方向猜测的，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愿相信。
所以，程华真的并不无辜。为什么盛世能一直顺风顺水，市值直线上升。为什么家里时常有人光顾，客气的送来各种稀奇的新鲜玩意儿。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复而睁开。
“好，即便我父亲不无辜，即便盛世是罪有应得。那你告诉我，姐姐做错了什么？她那么爱你，把她的一切都给了你，可你对她只有利用和隐瞒。甚至到最后，你还把她丢下楼。”
颜夏觉得有些说不下去，稳了稳情绪才又说：“就因为你弟弟是跳楼自杀，所以你要拿姐姐的命以命抵命么?你凭什么？！”
这半年多对他的憎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想为姐姐讨回公道，想问他一句为什么。
“你觉得我能狠心到把她丢下楼?”方江逸心中像是中了一箭，一来因为被爱的人误解，二来因为因为是非黑白被颠倒。
似是对她有些失望，方江逸突然上前一把扼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扬起头与他对视：“程颜夏你听好，你姐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辜。她早在我行动之前就发现了我和你父亲的恩怨，但她没有表现出分毫，而是配合你父亲在暗中剥夺我的权利，想一步步把我踢出盛世。”
颜夏从来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变故，姐姐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却都齐心协力瞒着她一个人。
“我没有丢她下楼，最后一刻，是她自己想从边缘处寻找一个逃跑的路线，我的人去抓她，她慌乱中坠楼。”方江逸沉声：“再怎么恨她，我也不会置她于死地。”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明明事情发生之前她回来时一切都还好好的，方江逸会突然迫切的收网。
为什么姐姐丝毫不提及方江逸为什么会突然陷害程华。
方江逸报复程华，是因为他伙同那些人一起毁了唯娅珠宝，毁了方江逸的家，间接害方江安跳楼自杀。
没有人是无辜的。
没想到她寻求了这么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颜夏一瞬间觉得痛心极了。
她心中的巨人，一直崇拜的父亲，原来也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一瞬间，好似毕生的追求和信仰都崩塌了。
“你还要和陆浅舟里应外合报复我，讨回什么所谓的公道吗？”方江逸问她。
颜夏将下颚挣脱出来：“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他要怎样对你那是他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经历了这些事情，即便我们都说不出谁对谁错。往后，你和我也只能是陌生人，天涯陌路，各自为安，最好永不相见。”
方江逸的手微微发颤，听着她决绝的话，身体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她的话而流失了。
说起陆浅舟，他忍不住说。
“你到现在还认为陆浅舟是你的救世主么，你根本不了解他。不要被他的表面骗了，比起我，比起你父亲，比起任何一个人，他才是那个心思最深沉的人。你永远看不透他，颜夏，劝你趁早离开他。”
颜夏侧过脸看他，方江逸在她眼中看到四个字——血口喷人。
“如果你现在不听我的，等哪天你明白我这段话的意思，你一定会后悔，或许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数，再来不及及时止损。”方江逸苦笑。
他想要说些什么挽回的话，可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多痛啊，其实从未拥有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正视自己的感情，那个人却一朝变成了程颜夏，而现在，她就要与他决裂了。
“你不用说这些话挑拨离间，我和他好的很。”颜夏不再看他，径直起身往外走。
把一切问清楚后，她心中却异常难过，不想再与他做任何纠缠。
走到门口时，她没有回头，只对他说。
“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请你放过姐姐，也放过我。姐姐早就已经不属于你了，我会尽快安排人来接姐姐，请你放人。”
说完，她推开门离开了休息室。
方江逸站在那里，心里头一次有这样陌生痛楚的感觉。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他做最后一道防护：“如果今天我在宴会上出了什么岔子，就让人把那份视频给陆浅舟送去。”
他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待他整理好情绪从休息室出去，大厅里今日的主角已经出现了。王柯丁被一群人簇拥着十分热闹，服务生正招呼着众人准备入座。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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