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说亲

杨巨常看了这人一眼，四十多岁，身形消瘦，但双手骨节甚是粗大，太阳穴鼓起，显然有一身不差的内外家功夫。
  这样的人认的主人，怕是非富即贵，多半不是城中长官便是豪门贵子。
  杨巨常道：“我们还没吃饱，你去墙角等着。”
  中年汉子一阵恍惚，只觉此令乃是神谕圣旨，非得听令不可，应道：“是。”
  转身走到了墙角处站直不动了。
  三人又吃了一会，楼上又下来一人。
  这人体格雄壮，一脸胡渣，他奇怪地望了眼站在墙角的中年汉，来到三人面前。
  拱手道：“三位那个……阁下。我家主人叫你们上楼聚一聚。”
  此人谈吐又粗鲁了许多，而且官话说得饶舌，像是本地彝人。
  杨巨常道：“我们还要再吃几口，你去那边站着。”
  壮汉一愣，道：“是。”便也走到中年汉边上站着。
  三人又吃了一会，银川放下筷子，取出帕子擦擦嘴，重新掩上面纱。
  她一停嘴，晓蕾也随即停筷，遮掩面纱。
  杨巨常道：“你们吃饱了？”
  二人应是。
  杨巨常道：“不要浪费粮食。我每次外出，能好好吃上一顿都不容易。你们再等我一会。”
  说罢，他运筷如飞，将剩下的菜送入口中。
  也不见他多狼吞虎咽，但菜就是极快地空了盘。
  他吃完后，顺时针揉了三圈肚子，起身道：“我们走罢。”
  此时楼上再次下来一人，这次是个矮胖的。
  他见两个同伴站在墙角不动，问话也不答，大吃一惊。
  又见三个道人起身欲走，猜到同伴怕是中了道士的法术，心中忌惮，便不上前，复又退回三楼，放由三人离去。
  之后三楼噔噔噔下来数人，其中一人来到二人面前，拨开他们眼皮一看，惊道：“迷魂大法！是食菜事魔教的妖道！”（注：食菜事魔教是宋代对明教的称呼。）
  随即从怀中取出布包，从中抽出三棱针，抓住二人十指一一刺去。
  所谓十指连心，剧痛之下，二人终于清醒过来。
  …………
  杨巨常知道妻妾美貌已经引起了当地豪门的贪念，不欲徒惹事端，三人随便逛了路，补充了些干粮用品，便从东门而出。
  其实此时银川已经颇有些后悔出远门。
  她从小宅在宫中，很少与外人接触，她能耐得住寂寞，自然也是因为她慵懒喜静。
  这番出门长途跋涉，风吹日晒，吃也吃不好，澡也没得洗，吃个饭还叫那么多人盯着看，已经十分不耐。
  虽说是难舍丈夫，但出了门后两人便也没有恩爱的机会，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家中与晓蕾游戏角先生来得快活。
  她掩饰得再好，始终精神垂丧，叫杨巨常看出来了。
  杨巨常知道她公主娇贵，受不了远途辛苦，但此时已经走了快半道，总不能再折回去。
  三人行到高处时，他遥望远处山涧清丽，上游必有美泉。
  便指着那里道：“吃得满身是汗，不如我们去那里一起洗一洗身子如何？”
  银川颇为心动，但还是说道：“青天白日的，若是叫路过的山民瞧见怎么办好？”
  杨巨常道：“我们去最上游，我给你们把风。”
  他若是凝神去听，方圆一两里内的脚步声逃不过他的耳朵。
  银川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想和你一起洗。还是抓紧赶路吧，等路途平坦了，我们买辆大马车便是。”
  杨巨常道：“也好。”
  三人又继续上路。
  却说三人前往中原的日子。
  阿朱与阿碧受封成了镇南王郡主，刀白凤下懿旨令二人搬去镇南王府居住，想要贴身接触些日子，召她们进宫嫁给段誉为妻。
  二人既然拜了义父母，每日除了上课，便尽心尽责照料段正淳生活起居。
  而段正淳得还珠返璧，自是欣喜，对两个女儿更是宠爱有加。
  阿朱一岁就被阮星竹送出去，辗转几手到了慕容家；阿碧则是家中变故，满门遇难，被托孤到了慕容家。
  二人俱是无父无母，此番重返天伦，感念王爷太后恩慈，更是孝顺，一家感情直线升温。
  这日二人又蒙太后召唤，入宫用膳。
  她们心细敏感，多日来已经隐隐察觉到太后的用意。
  只是她们都已经心有所属，阿朱暗恋神侯，阿碧又暗恋慕容公子。
  本都抱着既所爱非我所属，便终身不嫁，只求伴君左右的念头。
  所以这些天二人夜晚同卧之时都互通心意，商量如何拒绝太后。
  二人进了宫，便见太后已经备了一桌小菜，笑容可掬地望着二人。
  “朱儿、碧儿。来来来，坐到为娘身边来。为娘今日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江南小菜，你们瞧瞧，做得对不对味？”
  太后一左一右揽住二女的肩膀坐下。
  阿朱讨好道：“江南菜要么讲究清清白白，淡口提鲜。要么浓油赤酱，满口甜香。我看娘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有青有白有红，便是拿去苏州比一比那些大厨，也多半是要将他们比下去的。”

  阿碧道：“是哉。”
  太后喜阿朱伶俐，笑着抚摸她的头发。
  三人坐了小一会，太后忽然不悦道：“我儿怎么还没来？菜都凉了。张全丹，你去看看陛下是不是还在批折。”
  那太监应是离去。
  阿朱和阿碧对视一眼，知道太后今日多半要开门见山了，心中暗暗准备腹稿。
  不多时，段誉终于到场。
  他先是向太后请安，坐入席中，接着左右看了眼两位义妹，眼中颇有难色。
  太后今日便欲说亲来的，虽然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当着两个义女面前数落儿子，免得叫她们看低了段誉。
  却不知自己儿子早就把自己折腾的没了半点威信。
  太后先是给几人夹菜，说了些家常里短的亲热话，自觉气氛已暖之后，便开口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朱儿碧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为娘前些日子专门请苏博士替你们两个算了算八字，都是多子多福的好命。只是他又说啊，你们俩福德深重，只一世难以消受，难免有妨，一定要嫁到大贵之门，才不会妨了自己。”
  阿朱呆呆地想道：‘嫁到大贵之家。可义兄已经有了两个天下最高贵最美丽的公主作了妻子，他会看得上我这个小丫头么。’
  太后笑道：“我想来想去，咱们大理城最贵的家门，除了咱们段门还有别人么？”
  见阿朱竟在发呆，阿碧忍不住说道：“干娘。”
  而与她同时开口的，还有段誉。
  段誉霍然起身，道：“娘！实不相瞒！儿子已经有了意中人，今天正好两位妹妹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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