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凌驾于神灵之上
这并非单方面的救赎。
在这场漫长的旅途，获得拯救的，并非只有追随者。
先知在引领他人的同时，也在被他人引领。
他耳边的声音从未曾来自于天宇之上，没有神灵降下神谕，亦没有天使引导前行。
宁封不是救世主。
这世界上也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宁封不是命定之人，亦非神选神子。
他只是一个时常会感到迷茫彷徨的小小先知罢了。
支撑着他没有倒下的，是来自背后的视线和手掌。
在艾丽斯的视野，那个被称作先知的男人笑了。
而在他微笑的那一瞬，在他的灵魂中亮起了数以万计的点点星芒。
艾丽斯：！！！
那些或是黯淡，或是熹微的光芒，在这一刻猛然亮起！
如同黄金在阳光的照耀下而闪烁璀璨，竟有几分刺眼夺目。
恍若神性之光！
“这是……”
不，需要疑问。
对方并未隐藏起自身。
那些星芒，全部都是凡人的灵魂。
在那旅途上逝去的灵魂。
他们在世间消亡，但那却并不是结束。
只要有一个人还在铭记他们，他们的灵魂就不会彻底消散！
他们的先知，记住了他们所有人。
“我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如何。”
即使在离开天空之城后可以轮回重启，但宁封也不再觉得自己能够看清未来的道路了。
那些片面的未来，并非是真实的。
只靠一个人的牺牲所创造的世界，也并非是正确的。
但……
“但我希望，他们能够在黑暗中寻找到光明。”
在灿烂光辉的映照之下，有着先知之名青年宛若神明。
但他并未端坐云端，而是选择留在地面。
光芒在达到一个顶峰之后并未黯淡，反而迎来了另一个高峰！
因为，注视着他的，并非只有逝去的人！
在远处的追随者们在这一刻心有所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是什么……”
“是先知大人？”
“刚刚……我好像听到了先知大人的声音？”
“…………”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顺应中心中的冲动，默默在心中颂念了先知的名字。
不止在天空之城，在世界的不同角落，还有更多更多的人的心中有了反应。
在枝叶繁茂的森林中，在人声鼎沸的市场中，在奢靡豪华的城堡中，在庄严肃穆的教会中……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都想起了先知的面容。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向现实、向梦想、向信仰……甚至是是向单纯的欲望低下了头，从那人的身后离去。
这些人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段经历遗忘，但现在却发现，那回忆其实一直深埋在心中。
他们从未遗忘，也从未被先知遗忘。
于是，他们没有犹豫，同样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们在心中颂念先知之名。
意志化为力量，最终归于了同一处。
尽加一人之身！
这一刻，光芒不光是自灵魂中闪耀，同时也在先知的身后爆发。
甚至，扭曲了现实，光芒降临于天空之城的高塔之上！
浩大的颂念在空中回荡，几乎将这里变成神国！
“神灵……”
目睹了全部变化的艾丽斯在这一刻也无法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无法理解。
艾丽斯本以为宁封距离神座还很遥远，至少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要走。
但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对方的积攒比她想象的要深的多。
只要再向前一步……
仅仅只需要再向前迈一步，名为【先知】的神灵就将降临世间。
真的，就只差一步！
但在骤然爆发的光芒中，宁封的意志毫无动摇，甚至变得更加坚定。
他无视了一切超现实的改变，依旧将双脚稳稳踩在地面。
宁封静静无视了耳边的呼唤和颂念，他对着水晶中的少女，轻声开口：
“我要带着他们活下去。”
他说：
“不光是因为他们曾向我祈求。”
“同时也是因为，这是我自身所希望的。”
不以神灵之名。
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他们活下去。
接着，在水晶上反射的倒影中，他看到淡淡的微笑。
那是他自己的微笑。
而在艾丽斯的沉默中，在宁封的无视中，凡人所创造的奇迹渐渐开始恢复平静。
他的身上的光芒渐渐散去，神迹一般的光景也开始不再影响现实。
但似乎觉得这样的速度还是不够，宁封向着前方轻轻挥手，接着所有的光芒瞬息消散不见，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艾丽斯心中清楚，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时代最大的变革，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眼前的男人，选择将凡人置于神灵之上！
她几次想要睁看眼睛，用自己的双眼亲自见证他的面容，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还不到时候。
平静了一会儿，艾丽斯静静地“看着”宁封，忽然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还……真是傲慢啊。”
傲慢。
艾丽斯指的是什么呢？
是对于他口中想要让追随者们活下去的愿望？
亦或者，是对于宁封将神位弃而不顾的选择？
宁封并不在意其中的细节，同样轻松地笑了起来：
“傲慢吗？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呵，不，这样很好。”
比神灵更加傲慢又如何？
他的未来，与我何干？
即使眼前的存在身上有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秘密，但比起一个只想着自杀的凡人，显然是前者更能给自己提供帮助。
至于凡人和神灵之间的纠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最后是哪一方取得胜利，都不会有人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
不过，她还是不由得地在心中感叹。
“还真是一个傲慢的凡人啊。”
水晶落到地面，将艾丽斯的面容维持与宁封齐平的高度。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要做些什么？总不是来跟我炫耀的吧？”
既然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展现出了你的实力和资格，那么不妨直接说出你的来意。
你之所求，其为何物？
“并非炫耀，硬要说的话，其实是在感谢。”
将手置于胸前微微俯身，宁封展示着自己诚恳的谢意。
“我想要向你表示感谢，你让我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
“感谢你的帮助，现在的我，已经不会继续寻死了。”
他微笑着看着水晶中的艾丽斯，笑容真挚而完美，接着说道：
“此外，我还想向你寻求一些帮助。”
“小小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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