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击远遁

晚饭时分，三郎到了花蛇洞。
  胡雷刚问道:  “江少爷，慧明和尚到山上来说，让我们稍安勿躁，你正在见机行事。如果真不行的话，咱们坐下来再商量。”
  吴行风笑道:  “江大少爷，我们在山上天天稍安勿躁，你在山下天天见“鸡”行事，今天来，大概是那只鸡你已经见着了，对吗？”
  三郎哈哈大笑，说道:  “对对对，见着鸡了，其实呢，是早就逮着了，只等咱们兄弟杀鸡吃席去。我今天翻了一下黄历，宜杀鸡，哈哈哈。牛大壮，你立刻安排下去，让兄弟们吃饱喝足，今晚杀鸡去。真二叔，去把土匪头夏应民叫来，开会。”
  等真二带着夏应民进来，溃兵的几个主要头目，都在等着了。三郎道:  “夏大当家的，听真二叔说，你功夫了得，”
  夏应民一抱拳，说:  “江少爷，我这点功夫在真二叔面前，只能算个耍猴戏的。”
  三郎笑笑，清清嗓子，说道:  “兄弟们，咱们今晚杀鸡去，现在我讲作战方案。”
  三郎一边说，一边把夹浦鬼子据点的阵势，在地上摆出来。一边摆，一边讲解  ，等到说完，慧明和尚带着几个溃兵，也把酒菜送到。
  三郎道:  “大家边吃边说，有什么想法，什么意见，畅所欲言。”
  胡雷刚问:  “江少爷，你上过军校？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
  三郎一摆手，笑道:  “没有，最多是看了几本破兵书，今天我说的这些，都是东鳞西爪的现学现卖，献丑。大家说说吧，有什么高见，众人拾柴火焰高。”
  张希北问:  “为什么不设阻击警戒部队？如果我们第一步公路上摸哨时，被鬼子发现，发生意外了，就会被山上山下夹击，怎么撤离？”
  三郎嘿嘿一阵坏笑，说道:  “山上山下的鬼子全认识我，哨卡我去摸，绝对没有意外。至于警戒阻击，山上的碉堡地堡群，我们拿下后，足可封锁公路南北二头，阻敌增援。并且可以压制鬼子兵营火力点。”
  吴行风道:  “计划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一个小时结束战斗没问题，最后一个小问题，三十多匹战马，可不会爬山，也没人会骑，怎么解决？”
  三郎冷笑道:  “真一叔已经探好了进山的马道，再退一步说，大不了老子就地杀马。他妈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夏应民突然说道:  “江少爷，我的兄弟们会骑马的不少，这事包我身上了。”
  程爱民终于开口了:  “江少爷一说方案计划，我就知道妥了，别再叽叽歪歪，快点吃饱喝足，杀鸡去。江少爷，以前还真小看你了，这次听你的，分派战斗任务吧。”
  牛大壮破天荒的默不作声，这样反常的乖乖，等程爱民说完了，突兀的表忠心:  “大少爷，最危险的战斗让我去打。”
  牛大壮的做派让三郎惊奇，太意外了。程爱民咳嗽一声，说:  “江少爷，牛连长耿直，他的意思是把性命交给你了。”
  程爱民说完，朱中华和高花荣诡笑得鸡贼。三郎知道，朱中华和高花荣，是胡雷刚一伙的，牛大壮和他们叫板，就是自找不痛快，除了吃瘪认输没别的。
  真二道:  “程师长，别往他脸上贴金了，再不忠心，没的混了。”
  夹浦鬼子据点，被笼罩在烟雨风啸之中。风势裹挟着雨水，雨水在滂薄中借势风威，横着斜着肆虐大地。
  公路边的日军哨兵，十二点刚换岗，缩在岗亭里避雨，嘴里不干不净骂着鬼天气。正骂着，岗亭门板上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敲门的是三郎。
  鬼子哨兵被突然的敲门声吓一跳，忙问口令，三郎刚在换岗时听清了口令才来的，答道:  “山林”。哨兵开门，三郎一边往岗亭里挤，一边说:  “这该死的雨天，太可恶了。”
  等日军哨兵看清是三郎时，真一和真二也进入岗亭。真二一刀就把当面的哨兵抹了脖子，这节奏实在太快，剩下的一个鬼子哨兵，立即准备挺枪，三郎迅速贴上一步，手中匕首刺入他的胸口。鬼子哨兵只觉胸口一痛，随即浑身的力气，如皮球放气一样，瞬间泄空，瘫软在地。
  三郎顺手把鬼子雨衣穿上，说声“上山”，便出门钻入雨中。
  兰山的山脊上，是一个三层高的主力碉堡，在它的正前及左右两侧，是三个半埋式的二层地堡。三郎还是冒充查哨的，叫开地堡门，夏应民迫不及待往里扑，一脚蹬翻一个鬼子，挥刀砍翻一个。
  倒地的鬼子还没反应到怎么回事，已被三郎割断了喉管。真一沉声道:  “少爷，不许这样了！”
  三郎很忙，没工夫搭理真一。
  如法炮制，解决掉另二个地堡后，一行人便向主碉堡扑去，三郎叫开门，一马当先闯进门去。
  碉堡底层有三个鬼子，警惕性很高，看三郎一伙人进门的气势，立感大事不妙，敌袭。
  可知道了是一回事，做出反应又是另一回事。真一真二抢在三郎前面，只见他俩朝三个鬼子挥一挥手，便直接上二层。后面紧跟着的夏应民和程爱民，低头查看鬼子死尸，吓一跳。这么不经意的抬手轻挥，三个鬼子和一条狼狗，均是脑门上出现了两个以上的血洞，这功夫不是一般的厉害了。夏应民久历江湖，看出是钢珠之类的暗器。

  三郎对程爱民示意留下守门，自己紧跟真一真二，向楼上蹿去。
  鬼子兵都在二层睡觉，真一真二经过直上顶层，没被发觉，三郎和夏应民一伙人上来，闹出了动静。一个鬼子打开了手电。三郎骂道:  “巴嘎，你忘了条例了吗？”
  三郎根本不知道日军条例，只是事急胡诌，鬼子也是懵懂迷糊“哈依”一声，准备重新躺下。最角落里的鬼子曹长问:  “什么情况？”
  “再说话，精神注入棒！”三郎说完，手向后一招，自己便向顶层“登登登”上去了。
  跟在三郎一起的夏应民丶牛大壮丶高花荣和朱中华等一干人，见到三郎的手势，再不迟疑，举起手中厚背大刀，摁亮手电，疯虎一样的猛扑睡着的鬼子们。鬼子曹长“嗨”一声惊叫，“敌袭”  ，可还没等话声落，便戛然而止，脑壳已被夏应民劈开，杀戮开始，几把鬼头大刀，泼风般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鬼子久历战场，纷纷纷从被窝里跃出，闪电般的抢向对面墙壁，他们的武器，都在那儿靠墙竖着。可他们被迎头斩落的厚背大刀撞上，发出不断的惨厉狂嚎。
  三郎顺楼梯爬上顶层，头刚露出楼梯口，便看到真一把最后一个鬼子拧断脖颈，另二个鬼子机枪手，靠在墙壁箭垛下一动不动，显见着是死了。
  真一说道:  “少爷，你就在这儿坐阵，山下的兵营和骑兵，我们和吴行风张希北足够了。”
  三郎不理真一的话茬，对随后跟上来的牛大壮说道:  “牛大哥，你负责山上，按定下的方案执行，剩下的跟我走。”
  雨夜，尤其是春雨之夜，最能使人香甜入睡，睡得酣美。夹浦据点里的日军，今夜更是如此。能在秀丽浩瀚的太湖之滨做着美梦，实是鬼子们的人生极乐。至于会不会乐极生悲，就看三郎的手段了。
  干掉鬼子兵营的碉堡门岗，和公路哨岗一样，照方抓药就成。三郎小声说道:  “小东洋，围墙四米高，本少爷可没兴趣玩爬墙翻窗的把戏。”
  真一道:  “少爷，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胡诌，快。”
  三郎是见着今夜行动顺利，得意之余图了个嘴痛快。真一说完，他已经从油纸包里摸了一把老虎屎，向兵营里走去。
  那两条东洋瘟狗，悄无声息的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雨中箭一般的蹿过来。妈妈的，难道老虎屎没效？
  三郎不由紧了紧手中小攮子，准备料理这两条畜牲，谁知道两条狼狗突然止步扭身，夹起尾巴准备逃去。只是冲劲太猛，地上泥泞，一下子刹车不住，还在向着三郎滑来。
  三郎也不多想，合身扑上，逮住一条便猛捅。真二蹲在三郎身边埋怨说:  “少爷，我能办妥妥的事，你干嘛掺和着，净是碍事添麻烦！被咬着了吗？”
  三郎看看另一条死狗，说道:  “没有，老虎屎真妙，快把兄弟们带进来。”
  夹浦据点内，除了风雨声，三郎的喘气声，就是鬼子们酣睡的呼噜声。三郎看着涌进来的溃兵兄弟们，双手使劲挥舞，象是地狱恶鬼在招魂，阴森而冷酷无情，指示着兄弟们各就各位。
  真二见兄弟们全部就位，问道:  “少爷，还有多少时间？”
  三郎走到拐角里，摁亮手电看一眼腕表，说道:  “还有三分钟，真一叔他们在骑兵队那边不见动静，肯定是也成了，在等时间，我们再等等。”
  张希北也靠过来，悄声道:  “江少爷，一切准备就绪。”
  三郎拉张希北蹲下，指指东北角的仓库，说道:  “那是仓库，你负责。”
  按照战斗方案，是往每个房间里先扔燃烧瓶子，同时开枪，把鬼子放在亮处打。设计虽好，可在实施中，差错就来了。
  战斗开始，房间里的鬼子不可能一下子全死，没死的鬼子四散蹦蹿，像是被捅破了的马蜂窝，炸群了。日军士兵训练有素，是那个时代全世界单兵素质最好的士兵，即便是在睡梦中被打醒，也是惊慌中不乱。摸到枪的，迅速上弹还击，掩护其他士兵跳窗破门，向外突击。
  鬼子兵出了屋子，见人就拼命，可鬼子兵虽然情急疯狂，奈何逃出屋子的，实在太少，很快被全部打杀。
  三郎是挑着小泽大雄的宿舍。对于宿舍内的环境，三郎和小泽大雄一样熟悉。
  战斗开始，三郎和真二几乎是同时撞门而入，两人三支驳壳枪，把子弹全打在了小泽大雄的床铺上。三郎换上弹匣，摁亮手电一看，小泽大雄的手边，已经摸着了王八盒子，敢情这家伙应变神速，只是来不及开枪。
  真二再也不让三郎出门，直到枪声全部停歇，外面开始人声鼎沸，这才陪护着三郎出来，发号施令打扫战场。
  溃兵兄弟们憋着一夜没说话，此时战斗结束，一个个兴奋激动，亮开嗓子使劲吆喝着，嘈杂声夹混着风雨声，根本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三郎站在小队部门口，手中的手电四处乱照，嘴里洋洋得意的说:  “真二叔，也不知伤亡情况怎样，如果很少，我这一把牛逼可就大了，真二叔，你去看看。”

  真二道:  “少爷你等着，我这就查去。”
  真二说完便转身而去。
  三郎冲他背影喊道:  “真二叔，再到隔壁骑兵队看看去。”
  三郎悠哉游哉看兄弟们忙碌着，营房大门处，吴行风大踏步进来，后面跟着大群的战马。嘴里大喊:  “江少爷，江少爷，我他妈的今天算是真服了小鬼子了，打枪放炮的这么翻天覆地，硬是没一匹马惊着，看看，一水的膘肥毛亮，三十二匹，正好用来驮战利品。”
  三郎用手电一照，真是好马，鬼子骑兵的马枪军刀，吴行风一伙人都背着挎着，好不威风。
  三郎问:  “吴大哥，兄弟们伤亡情况怎样？”
  吴行风哈哈大笑，说道:  “骑兵下了马，就是一条条出水的鱼，只剩咂巴嘴鬼嚎。不经打，兄弟们只有几个擦破点皮，顺利得不可思议。这儿夹浦据点号称太湖第一雄关，被咱们打成了鬼门关，真成夹浦坟墩了，就等鬼子来嚎丧了。”
  三郎也跟着大笑，说道:  “好！收拾完鬼子就抢东西，鬼子仓库在东北角，快去，除了死鬼子不要，全部运回山去。”
  吴行风道:  “少爷，这一仗能打成这样，太意外了，刚才在那边骑兵队里，还有兄弟说，这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跟着江少爷，就他妈的这样顺风顺水呢？”
  三郎笑道:  “嘿嘿，本少爷与众不同，自带开过光的，你们以为呢？哼！”
  “真的假的？”
  “我看八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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