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石

说来奇怪，原本漆黑的洞穴，在生死存亡之际竟变得敞亮清晰，苏旭撒腿跑个不停，甬道的曲折丝毫没让他放慢脚步。

        或许是潜能被激发了？来不及分辨真假，他只顾一路狂奔，想要拉开身后的追击，可那尽头是死路，怎么办？

        冲出甬道后，他在湖岸边停下，看着水流激荡，心想:“跳下去不是必死无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看着手中长刀，狠心回身摆出姿势，欲与魔物拼个你死我活。

        那壮实的身躯冲破黑暗，跑出洞口时一跃而起，向他扑去，眼睛在阴影中闪出红光，嘴巴大张露出四颗獠牙，发出一阵骇人的低吼。

        苏旭紧握长刀朝它头顶劈去，可他实在没力气了，刀刃嵌入头颅却没能给它致命一击，魔物直直撞在苏旭身上，他难以顶住这重量和冲击，向后翻滚两圈跌入湖中。

        魔物随他其后坠入湖中，依旧不忘扑腾四肢靠近苏旭。

        “别过来！啊！——”

        苏旭看它越来越近，心里惧怕不已，长刀已掉在岸边，他在湖中只能稳住身形，无法反击，只好向后游去躲避，可他忘了身后有更恐怖的东西。

        没游两下，他感到身后有一股吸力拉扯着他，来不及回头张望，那漩涡就将他扯入其中，一瞬间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山势，湖海，天空，光线在此间化作虚幻，只变为一圈又一圈的圆轮。

        魔物也在不远处跟随自己旋转，他看不清它的身形，只感到有一个黑影不断从眼前闪过。

        “啊！——”

        他尖叫着下坠，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安排。

        不知坠了多久，他感到脚底有阵阵强光袭来，睁眼望去，湖底的位置竟有一块硕大奇石，整体通透，颜色艳丽无比，射出各色不同的光芒，想必这正是在岸上看到的那东西。

        他随着水漩旋入底部，慢慢落到奇石上，身体的旋动也渐渐停下来。漩涡中央竟有一人宽的缝隙与水隔绝，他站在奇石上，向上望去，那圈圈水漩自下而上，高约数十丈，水势凶狠，转得呼呼作响，魔物已不见踪影。

        水漩尽头是一抹昏黄光线，隐约能看到天空的碧蓝。他看看脚下奇石，再看看头顶，兀自明白，这石头定是从天上所坠下，将山顶砸个大洞，湖中的浪势也定是它在作怪。

        他心生好奇，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脚下奇石。

        说它是石，更像是玉，石头没这么透亮的，它散出的强光教苏旭不能睁眼直视，光芒中有多种颜色不断转换，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金，一会儿蓝，好生神奇。

        苏旭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摸摸它的材质，双手刚刚触及，一阵冰寒刺痛他的皮肤，深入骨髓，连神智都觉被刺激了一番。他想要收回手掌，却发现那石头紧紧吸住他的双臂，动弹不得。

        一瞬间，寒冷转化成燥热袭遍全身，不断升温，越来越烫。石头散出的强光突然闪烁不停，颜色变换得极快，他觉得浑身滚烫，似要被融化。

        “啊！——”他吃力大吼一声，全身的力气也没拽回吸在石头上的双手，他能看到手上的皮肤变得黑红，如同烧焦。

        “要化了！——”

        体温还在不断升高，他感到身体被注入无数炭火，炙烤他的躯体、内脏，血管在皮肤下爆起，四肢变得粗壮，脑袋快要崩开，身躯仿佛要炸裂。

        奇石上的强光逐渐黯淡，头顶上方那持续千年的水漩竟然慢慢交融，化成两方激浪互相拍打，发出“怦”的一声震耳轰鸣，地动天摇。

        湖水动荡不止，苏旭的周围却没被水覆盖，周身半个身位似有强风护体，湖水不停流动也没能近身。

        他没空欣赏稀世奇观，只想快点摆脱这石头，否则身脉尽碎，葬身于湖底，连个全尸都落不到。

        “呀！”他再次使出全力，这回成功拽回双手，身子不稳向后摔去，冰冷的湖水将他淹没，身上的燥热也得到些缓解。

        他向湖底沉去，看那奇石上的光辉消失不见，已同普通石头并无两样，忽然脚下又出现一股强力，将他吸入无尽幽暗。

        “喂！醒醒。”

        苏旭努力睁眼，忍不住咳了几声，胸腔的积水让他快要窒息，他看到自己已摆脱那黑乎乎的山洞，和冰冷的湖水，简直不敢相信，又看看眼前双手捂在他胸口的人，虚弱地问:“是你救了我。”

        徐盛长舒一口大气撤下双手，一屁股坐在地下，擦去额头汗珠，说:“吓死我了，以为你就这么死了……我先前进洞去寻你，除了岸边有把长刀，什么都没有。我心想你定是投湖了，没过多久，那湖竟然拍出巨浪，差些把我卷入其中，浪平以后，那湖中的水漩竟然不见了，我大感吃惊。”

        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后来想得你跌入湖中，就算死了，尸首也或许能在下游寻见，这不，被我捞起来了，算你命大。”

        苏旭又重咳了半晌，他看着面前的河流，知道自己正是在笛河岸边。

        “你在湖里都经历了什么？为何千年的漩涡不见了？”

        苏旭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仔细回忆那片段，可除了冷，就是热，又或是冰凉湖水和无尽黑暗。

        他皱着眉头说:“我也不记得了。”

        “你的眼睛…？”徐盛吃惊地望着他，搞得他一脸迷惑。

        “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原来是蓝色，怎么变红了？”

        苏旭心里一惊，连忙趴到河边，把脸贴到河面仔细查看，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喃喃道:“还当真是变了……”

        原来的深蓝瞳孔变成了暗红。

        他看到一条巨骨鱼的身影在河里游荡，才想起自己已经饿得不行，手唰的一下迅速扎进河里，收回来时那鱼的身子，竟穿过在他的手掌不断挣扎，他赶忙取下，扔在岸边。

        这一利索的动作惊呆了徐盛，他自己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右手，上面挂着些鱼鳞和腥红内脏。

        “你、你、你……”徐盛口齿不清地说:“你干了什么？”

        苏旭在河里涮了涮手，冲他微微一笑:“抓条鱼而已，别这么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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