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悬赏画像
近日,埠县人流蓦然增多,且大多数身着劲装,脚步匆匆,神情肃然。
马蹄声纷乱,由远及近,集市摆摊的店家纷纷好奇往声源方向张望,于客栈里饮茶的也偶有探头。
打头的青年一身白衣着实惹眼,但前襟处并无如白敬云的金丝刺绣,身后跟着数十个身穿藏蓝色劲装的人,只见白衣青年肃容抬手并无言语,身后的数十人便动作一致地下马,步伐稳重、动作利落,后将卷在手中的白纸铺开,面色凝重地分别张贴在公告栏以及各大店铺门扉上。
短短半刻钟不到的时间,白衣青年便率领着身后数十人骑马而去。
等到连马蹄声都听不见的时候,集市里的人已按捺不住躁动,争先恐后地挤往公告栏处。
“于昨日晌午时分,有一妖物化以孩童模样侵入埠县意图不轨,妖童手段狠辣且生性狡诈,袭击防城护卫队且趁乱出逃,至今未寻其踪……”
围在最前方处的青衣人嘴里碎碎念叨着公告上的文字,越念越是心惊,嚯!有妖物进县了!
“为抓捕工作顺利进行,现特将妖物化为的妖童模样公之于众,望诸位平日多加留意,事关重大,任何有关妖童的消息皆可上报防城护卫队,若消息属实,必有重酬。”
“此妖童画像也将广布于浜县、阴鄟县以及昆汾县,请诸位近日尽量少外出,以防遭受妖物袭击……以上。”
围观人群霎时哗声一片,议论声如浪潮席卷。
“这这这,这画像上的莫不是昨日从周老四化成废墟的铺子里爬出来的那位?”
“是了是了,那鬼就是这模样的!”
“嚯,妖物竟已经能化成人形了?”
“那可不,昨日可是亲眼所见,而且这告示是骨族发布的还能有假?”
“竟连各大临县都张贴告示了……”
平民们聚首议论纷纷,越谈论越是忧心,而这忧心也并无道理,算算日子,再过五日就到鬼兽倾巢而出的血色之夜了,再回想昨日妖童侵袭入县的事件,众人内心皆惶惶然。越想越是不安,很快,大部分铺子掌柜都匆匆关闭店门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牌,连小摊贩们也都面带惊恐地收拾摊位回家。
一时间,埠县市集上已是早早闭门谢客,人烟寂寥。
曾寿见人群渐散,有些烦躁地挠头,来回踱步,庞大的身子肥肉抖擞,终是踌躇着上前。
定睛一看,画像上的人果然是昨日那小孩儿。
“不会吧……妖、物?”曾寿失神地喃喃道,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曾寿有些迫切的睁大眼睛反反复复地浏览告示内容。
“居然没有……”
曾寿内心泛起了一股难言的困惑不安感。
虽然那怪异的小孩儿的确曾言要吃人也的确会使妖术,但最终也仅仅是吃了他一锅面并未伤他分毫,那小孩儿果真是那骇人的妖物?妖物何时变得不吃人爱吃面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曾寿想起什么,眼眸有些闪烁。
因骨族道士们轻易不会现身,他们的到来象征着必有重大事情发生,普通平民为不影响骨族人办事也怕惹祸上身,基本都会选择于家中暂避,但曾寿昨日惦记着他的钱财后又被池炀胁迫着做面便一直身处他的面馆里,时间流逝,待耳听门外的动静渐小才在迟疑再三后踏出店外。
他见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一袭墨绿的男子长发披垂,身姿颀长,貌若九天谪仙,周身气息却是冰冷骇人死寂一片,其怀抱一小孩儿于巷道口缓步踱出却像游离于尘世之外,带着飘渺不实的疏离感,那种超脱于世的感觉着实有些难以描述,在曾寿不由得看呆之际,那男人竟似是察觉到百米开外的人息,一双无波无澜却又分明泛着冰冷的浅色瞳仁就那么直直朝着曾寿望去。
只一眼,就像有无尽刺骨寒雪将曾寿冰冻成霜。
那男子仅仅看了他一眼便缓步离去,曾寿却僵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太可怕了。
许久,那耸人毛骨的冰寒之感才逐渐褪去,曾寿拢了拢衣服前襟,惊觉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袖,狠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后怕不已。在原地内心挣扎良久,曾寿终是搓了搓手,屏息缓步走向那条隐秘的巷道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他看到了三十余名身着白衣的骨族道士面容犹带惊惧,僵直着四肢瘫倒在地的场景。
曾寿吓傻了。
颤抖着双手探向其中一人的鼻息,身子一软,曾寿顺着心脏呼出了一口气,没死,又急切地连探数人发现皆有呼吸,这才冒着冷汗跌跌撞撞地逃离巷道。
回想昨日,那名男子冰冷无温的眼眸仿佛还能将今日的他四肢百骸尽数冷冻,那人也将众多骨族道士骇晕还将那诡异的小孩儿带走,防城护卫队该抓捕的不应该是他吗?
——这告示之上,却无半点那神秘男子的消息。
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倒像是刻意被人隐瞒其存在般……曾寿思及此,目瞪圆滚,冷汗淋漓,像是隐约触碰到什么禁忌,心中的不安愈发盛了,左右环视一番,曾寿惊疑不定地快步回去,将面馆大门紧紧关闭。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
艳阳天,洞穴外,大树下。
一袭墨绿袖袍的男子垂目,面无表情地隐于树荫之下,不言不语。其半米开外,有一面容精致却透着森冷的小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手里还抓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天气炎热,二人间的氛围却极冷。
池炀要疯了。
他就从未遇到过性情如此古怪的人!
三天了!
足足三天了!
天天面对这面瘫!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最重要的是,特么的他还走不了!
回想起这三天的心酸经历,又看看手里的鸡……池炀有了杀生的欲-望。
自那浑身冒着冷气的古怪男人将他带到这个洞穴的那天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池炀过的简直从头到尾都透着莫名其妙。
那一袭墨绿衣衫的男人基本整天都坐在树下,不搭理人也无任何动静,浑身一股寒气就好像死人一样。池炀尝试过无数次跟男人搭话但都被其沉默是金的回应给气得刨树泄愤,而且气愤归气愤,想打架特么的还打不过他!
那男人面若冰霜冷漠至极,好像从不关注池炀的动静,但只要池炀有任何异动,他都会在池炀行动的那瞬间侧头静静地看着,那双烟灰色的眸子冰冷无波却像是早就看穿了池炀的心思。
前攻!
男人虚影一晃,小孩儿便被一手擒住衣领提溜离地。
左袭!
男人虚影一晃,小孩儿便被一手擒住衣领提溜离地。
右击!
男人虚影一晃,小孩儿便被一手擒住衣领提溜离地。
池炀:“……”心好累。
头天晚上便尝试过数十次偷袭,结果都已失败告终,池炀心灰意冷,最终决定……打不过还不准我逃吗!
于是出逃。
第一次出逃,池炀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周遭静悄悄一片唯有风吹树摇以及飞禽落枝桠的声音,那男人隐于树影下依旧毫无动静。池炀跑了,并且跑了很久,喘息着回首,身后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是小孩儿松了一口气。然后,天蒙蒙亮之际,衣领就突然被提溜而起。
池炀瞪大眼睛回头,一双浅色的眼瞳居高临下地静静看着他:“……”
第二次出逃,池炀选择在清晨时分,树下的男子垂目不语毫无声息,池炀屏住呼吸收敛脚步,轻手轻脚地慢慢挪动着,眼见着男人毫无动作,池炀黑瞳一烁,身姿快如闪电疾驰而去!然后,晌午时分,衣领就突然被提溜而起。
池炀:“……”
第三次出逃,池炀选择在黄昏之时,残阳似血,彩霞满天。树下的男人半边脸颊被暖黄的夕阳照射,不动如山。池炀偷偷摸摸地接近男人,那人气息冰寒,安静敛目。睡着了?池炀大喜,于是再次飞跑出逃!然后,夜幕降临,衣领突然被提溜而起。
池炀:“!!!”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池炀都在不信邪地在找打架跟出逃中度过,当然了,不管小孩儿怎么偷袭或者逃跑,最终结局都是一袭墨绿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提起他的衣领,像提一只兔子似的,特别无悬念。
这人特么的没毛病吧?!
无数次出逃皆以失败告终后,池炀额头青筋乍起,坐在洞穴中的那块大石头之上,神情扭曲地在内心里暗自仰天咆哮。
而池炀倒也是有所收获的,他在每天水深火热的逃跑之中总结出男人抓他回去的时间节点。
特别有规律,特别定时!那就是——
该吃饭的时候。
得出这个结论的池炀:“……”
不管小孩儿什么时候出逃,男人都不予理会,但只要一日三餐的饭点到了,不管池炀逃到哪里去,男人都会准时出现带他回去洞穴处吃鸡。
简直莫名其妙!
简直匪夷所思!
简直不可理喻!
不跟他说话也不搭理他,还不让他跑?!究竟救他干什么?!
池炀死死盯着树下的男人,好吧那人肯定毫无反应,于是愤恨的目光落在手里每天定时奉上的色泽金黄的烤鸡,嘴角一抽。
救他回来吃鸡?!
……又特么的吃鸡?!
小孩儿气愤得又咬了一口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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