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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传说


耳畔传来的声音孤冷而暗哑,带着亘古悠远的冷硬与寂寥,如无数沙粒碾磨,音节断续,嘶哑难辨。

        像是怕池炀没听清楚,烟灰色的眸子微阖,薄唇轻抿,缓缓又流泻出几个音节,声线冰冷,沙哑依旧却一字一顿地较之前清晰了许多,与本人气息如出一辙的冷冽音色如幽然森冷冒着寒气的千年冰池,清冽凛凛,在池炀耳边却轰然如惊雷。

        “池,炀。”

        瞳孔在肉眼可见地逐渐放大,池炀眸里的震惊难以掩饰,心跳在那一瞬间如鼓击笛鸣。但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面上突现一片冰冷杀机,池炀踮起脚极快地抬手用力攥握男子的衣领前襟,力度大到带着七分凶狠,猛地将人往下一拉,男子眸光轻闪,顺从地没有反抗。

        池炀身量极矮,踮起脚也仅到男人腹部,纵使揪着前襟将人往下压,男人也依旧居高临下。

        冷眸淡淡。

        惨白的精致小脸上已布满森寒可怖的狠厉,小嘴殷红妖异,整个人的气息骤变诡魅,仰头死死盯着距离极近仿若彼此呼吸都在交错的男人,眼带冰冷杀气凝视那双浅眸,池炀压低嗓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我来到这里是不是跟你有关系?说,不然……”笑意森冷,消瘦如枯枝的小手不知何时已擒上男人的脖颈,缓缓收紧:“我杀了你。”

        与怪物激战良久,池炀不可避免地又添新伤,脸颊、手臂、腰背以及大腿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血痕血水交错配衬着脸上诡魅的冷笑,愈发显得阴森。

        烟灰色的眸子看着池炀半晌,缓缓有了动作。

        池炀眼眸微眯,收紧了手上的力度,只要男人有任何危险动作,立马捏碎喉骨。

        从袖袍中缓慢探出的手指骨节修长,皮肉如寒玉剔透,只轻轻于小孩儿流血的大腿、手臂等地方虚空缓慢拂过,殷红刺目、皮肉外翻的伤口便肉眼可见的逐渐愈合。池炀只觉得大腿等地方开始细细密密地疼,像千万只蚂蚁正细细蚕食啃咬,有些刺痛但尚在接受范围内,还有些痒。

        一只如玉般无暇的手在虚空中凝滞,裹着寒气在池炀额头前约一尺的距离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垂下,隐于袖袍。

        有些怔愣,池炀掌握男子喉咙的手指力度一松,揪衣襟的手虽没彻底松开但也缓了劲。

        左手有些犹疑地缓慢往自己额头摸去,触摸到一片平整无痕的皮肤,不甚置信般反反复复触摸,池炀呆住了。

        他就看到那面瘫朝向他额头的掌心突然发出一团极淡的银白色浅光,然后就觉得额头的皮肉开始疼,那种疼很微妙,细细密密地,能让人明显感知到是肌肉收紧在缓慢愈合,一摸,果然,被其中一头怪物爪风割伤的额头伤口不见了。

        ……什、什么情况?!

        此时池炀的脑子里被“这面瘫会变魔术!复原伤口的那种!”“之前的伤口果然是被这面瘫治好的!”以及“我要杀他他还给我疗伤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三行大写加粗的字体呈弹幕状疯狂占据循环播放,一时间整个人便显得有些呆滞。

        待缓过神来,池炀才匆忙敛了神色,凶狠地瞪视:“你、你给我疗伤干什么!我是问你知道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名字?你认识我?”

        浅色的眸子微垂,良久:“嗯。”

        等了一阵,见人果然再无下文,池炀终于忍无可忍,揪起那人衣襟,咬牙切齿:“嗯?!你就给我嗯?!嗯是什么鬼?!你给我说清楚啊。”

        四目相视,无声无息。

        池炀:“……”

        林中空寂,熙光缕缕,弥漫鼻间的浓烈血腥之气渐渐消散,忽而马蹄声哒哒自空旷静谧的林间深处响彻,渐趋渐近,如潮水漫涌,纷乱嘈杂,踏碎了周遭的寂静。

        池炀却似没听到般不错眼地盯着男人看,黑瞳里固执的神色分明,颇有点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劲头。

        此起彼伏的马匹嘶鸣声于林间乍响,伴随着声势浩大的沙尘纷扬,几十数来者将两人重重包围。

        熙光晃晃,白渝忻的身影随着骏马前踏缓缓露出。

        年过四十却身形矫健,白衣猎猎,前襟于暖光下熠熠生辉的金丝刺绣分外惹眼。方正的面部轮廓三分冷硬七分严肃,狭长的眼眸厉厉,眼角抿出的皱褶纹络都带着肃然。

        他看着树桩旁的一大一小,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与他同期被骨主授予“白”姓的白敬云五日前在埠县身负重伤,如今尚且卧病在床。所受的伤极其怪异,于外表丝毫看不出端倪,唯有探其脉搏,悉其内息才得知一二,伤得着实匪夷所思。

        外伤全无,五脏六腑却似被覆上寒霜般僵硬,血液的流速都在减缓,心脏跳动极为缓慢,脉搏微弱,情况不甚乐观。

        而与白敬云同去的一干骨族弟子情况则更为严重,除却五脏六腑皆似被冻结,更是内息全乱,筋脉阻滞,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等他接到骨主命令快马加鞭前来支援时为时已晚,而白敬云意志坚强,于重伤中强撑着意识清醒,昏迷前攥紧他的袖子声音微弱地说了几个字。

        “埠县,鬼……仙”

        白渝忻大惊,若他没有听错,白敬云所说的可是“鬼仙”?!惊诧之际,心情也蓦然沉重如巨石沉淀。

        在这片臧殷大陆上有不少传说,而其中关于“鬼仙三骨”的骇人传说可谓家喻户晓,能止小儿夜啼。

        据称在臧殷大陆开始之初,大陆上便有两个极为神秘的隐世之族,一是骨族,二是殷族。

        骨族之人受上天眷顾被赋有神术,能驱使鬼魅、操纵白骨,以神术化解死人骨骸的戾气,护平民不受妖物侵扰,天生使命守卫一方。因鬼魅寻常人皆不得见之,唯操控白骨能肉眼所见,久而久之,那被赋有神术的隐世之族便被平民敬称之为“骨族”。

        殷族之人长居殷山,极少现世,传言殷族之人无论男女容貌皆极为俊秀,与大地同寿享无尽岁月,长生不死,姿容永驻,且天赋异禀身怀异术,但却似妖物要以人血为食,杀戮成性,因而与平民和骨族人势如水火。

        一方天生正气,一方恣意邪性,骨族与殷族仿若天生克星不可避免地罅隙丛生,终于在八百年前,骨族领袖以铲除妖物为名聚千万之众上攻殷山,将殷族之人一网打尽,尽数灭族。

        本该就此落下帷幕的战役却出现了变数。

        殷族之祖天人之姿,统领殷族无数岁月,恣意潇洒尚有通天之能,纵使骨族人多势众也一时僵持不下,但一人之力终归非神,殷祖连战五天后终抵挡不住各方来袭,负伤累累出逃十二囚莲山,于十二囚莲山又是激战三日,正困境难解,鬼仙三骨出现了。

        无人知晓其从何而来。

        冰冷骇人、无心无情,仿若出窟的神魔只身于十二囚莲山乍然而现,而战局也因这一人而彻底颠覆。

        时间过去了八百年,当时的情形究竟如何除却当事人已无人知晓,只传言当年之役惨烈至极,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泥沙皆裹挟鲜血,血色成山,围绕十二囚莲山的鸟兽哀嚎百年未曾断绝。据说那役之后,十二囚莲山终年瘴气迷雾,其瘴能腐蚀肉身,其雾能令人癫狂,尤其血腥可怖,至今方圆百里内无人敢近。

        那场战役,殷族被灭族,殷祖也身死十二囚莲山,骨族元气大伤,只留下极少数弟子,如今八百年的休整也不复当年的全盛之期,鬼仙三骨更是也从此消失不见仿若世间并无此人,只余留当年从十二囚莲山逃生的骨族人面带万分惊惧颤抖出声的“三骨”流传市井,直至演变到后来的“鬼仙三骨”。

        时间过去了八百年,“鬼仙三骨”也成了一个传说,凶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其名号依旧如雷贯耳。骨族有一道也仅有一道由骨主亲自颁布的神令,据传已颁布了八百年,至今未曾撤下,骨族人乃至平民百姓,人尽皆知。

        “鬼仙三骨不灭则殷祖不死,骨族子弟见鬼仙如见殷祖,必倾尽全力将其带回族内。”

        语意通透却又让人着实费解,鬼仙三骨不灭则殷祖不死?八百年都过去了难不成鬼仙还尚在人间?殷祖没死?

        而也因这道长达八百年的神令,纵使已过数百个春秋,鬼仙三骨也一直活在臧殷大陆市井的传说当中。

        白渝忻自然也是知道这道神令的,他只是没想到,几近成神话的鬼仙三骨竟真的还存活于世。

        虽无从知晓白敬云的话是否真实,但白渝忻还是被心里隐隐泛起的不安预感所驱动,他连日来多方探查不曾停歇,几乎将埠县翻了个遍,终于在昨夜每三年一次的鬼兽倾巢之夜发现了不对劲,一路追查到这儿。

        臧殷大陆自八百年前起,每逢三年便有数百上千来历不明的人形怪物于大陆各地倾巢而动,怪物体型巨大,无人性,吃人嗜血,面目狰狞,专捕人类,在骨族内部为其定了个名称为“鬼兽”,因鬼兽出动必流血千里,尸横遍野,便也称鬼兽倾巢之夜为血色之夜。

        平民手无缚鸡之力,骨族子弟每逢此时便会现身各地保护平民,因而骨族人极受人民拥戴,而白渝忻对战鬼兽多年,却从未碰见如昨夜的那般情况。

        昨日血色之夜,埠县的情形委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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