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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夜探香闺


马文才并不是一个“老好人”,如果只是因为傅歧担心他哥哥,他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冒着可能被“杀人灭口”的危险去帮他。

        也许傅歧也起到一些作用,其中的原因大概占不到三成。

        马文才首先想到的,是做这件事的风险和利益。这件事值不值得他去做,做了又有什么风险。

        他不是那种热血上头就什么都去做的毛头小子,事关敌国,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弄不好就是个“通敌”之罪,要从魏国的寿阳城打探消息,几乎是在悬崖边上跳舞,随时都能粉身碎骨。

        他相信陈庆之不会故意坑他。

        陈庆之如果不信任他,就不会把事关重要的“蜡丸”托付给他,也不会特意提醒自己,面见圣上时不要遮住额头。

        所以说,这件事如果做好了,对他日后的仕途应该只会有益,不会有害。

        马文才不觉得自己能神通广大到把人从寿阳捞出来,但只要他能确定有哪些人被俘虏去了寿阳,自然有能把人捞出来的人出面。

        远的不说,傅家,还有那么多落入水里的官员家属,说不定便会联名上书,求皇帝赎回落水的官员。

        无论这些人救不救的回来,冒着危险打探出消息的自己都对他们有恩,而这些,将来都可能转换成仕途上晋升的资本。

        但这个消息他自己是无法送到京中,也无法让别人信任的,除非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穿针引线。

        陈庆之,天子舍人,跟随皇帝数十年的心腹,御史台侍御使,他的官职也许不够高,可他的话却足够有分量和信服力。

        陈庆之没办法私下和姚华接触,因为他是梁国的官员,可他马文才可以。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有陈庆之推动此事,便可水到渠成。

        可他马文才,从此就将和陈庆之绑在一起。

        陈庆之大概是感觉到了自己对他博取好感的那些举动,一方面怀着并不完全信任的心态,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可用,索性用这种方式让他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

        若是其他人,用这种布局的方氏一步步引他入局,也许他真会甩手而去,毕竟浮山堰也好,梁国官员的命也好,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他是陈庆之,几年后就将大放异彩的梁**神,这个赌值得他赌一赌,哪怕他现在还是个官职不显的文臣,就凭他一路上表现出的骇人本事,就足以他为陈庆之折服。

        更何况,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路走。对于官场,他只是个新丁,可陈庆之却自幼跟随梁帝身边,对朝堂、时局、帝王心思,没有几个人会比他更熟悉。

        拜入这样的人门下,也许乍看之下是他以士族之身屈居庶人之下,可实际上还是他占了便宜。

        为何不赌?

        赌了!

        所以在答应了傅歧会“尽力”之后的时间里,马文才都在想该如何弥补他和姚华之间的“裂痕”。

        “主公,那马文才又送东西来了。”

        阿单脚步沉重的拖着一袋什么进来,满脸兴奋。

        继马文才送过干净的丝绵(能做新的绷带)、大黑身上新的马具(旧的马文才收走了)之后,这是他送的第三样礼物。

        若马文才送的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姚华直接就跟拒绝了,可他送的东西都不算贵重,而且说起来姚华也需要,无法拒绝,反倒要谢谢他的“体贴”。

        就是阿单和陈思两人看到第一次送过来的丝绵,听疾风说用这个做“绷带”比较透气后,表情都不太好就是了。

        姚华的父亲是六镇边关训练新兵的将领,她从小便在军中长大,年纪再大点被发现有先祖的天赋,就更是被当做将领一般培养,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军中的做派直来直去,突然有个少年拐着弯给她送礼,让她也觉得很新鲜。

        新鲜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见马文才又送了礼来,姚华倚在门口,笑问:“这次又送了什么?之前可没见你这么高兴。”

        “是黑豆啊!大黑多久都没吃黑豆了!”

        阿单平日里负责照顾几只马,眼见着大黑有点掉膘了,比谁都着急。

        “也不知道那马文才在哪儿弄到的黑豆,这一块被水淹过了田地,别说黑豆,普通豆料都找不到。这人真不错,把大黑还给了我们,还记得念着旧情!”

        阿单说罢,将黑豆一扛,高高兴兴地往后院马厩而去。

        看见他满口称赞马文才的样子,陈思却皱着眉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马文才好生生地突然向主公示好,不知是何意?”

        姚华比他还纳闷,只能挑挑眉。

        “我担心……”陈思欲言又止,“我担心那马文才是从主公的绷带上猜出了主公是女子,如今这架势,倒像是,倒像是……”

        倒像是在献殷勤追求女人一般!

        这样的联想让陈思感觉吞了一个苍蝇,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觉得马文才看出我是个女人,在隐晦的表达爱慕之意?”

        姚华却一点就通,吃了一惊。

        “怎么会?!”

        “那主公,这些该如何解释?”

        陈思脸色不太好,“先是丝绵布匹,然后是全套的马具,现在连灾地难找的黑豆都弄了来,这般讨好,总不能说那马文才有断袖之癖吧?”

        “也许他是有什么事想求我,却不好多说?”

        姚华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是按照常理猜测着。

        “他有什么好求我们的?如今我们身无长物,又身份不明,他们脱离险境随时都要回返,总不会想着让我们护送他们回去吧?我们可是明确表示了要离开的,谁也不会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陈思越想越不对劲,再想着马文才那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生怕小主公涉世不深被渣男骗了,立刻做出了建议。

        “主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我们这几天就请辞吧?也该返回寿阳了。如果陆路回不去,阿单降服的那一群水贼也派的上用场。那些都是亡命之徒,阿单原本就是想让他们跟他一起北上,去投效军中的。”

        “不等徐家那边了?”

        “徐家那边不见得会让我们跟着去北面,而且那边瘟疫横行……”

        陈思也觉得自己的解释不怎么能说服人,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姚华见陈思紧张成这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何必如此,你别先乱了方寸,待我回头亲自去问问马文才便是。”

        ***

        他们在讨论徐之敬时,徐之敬恰巧也回了盱眙。

        他们被救回来时死的死伤的伤,徐家刀客折了两人,他们被艨艟撞的内脏受了重伤,又在水中挣扎了许久,后来虽在水中找到,却已经救不活了。

        细雨救了丹参,惊雷救了半夏,其他徐家人救回了黄芪,但除了半夏只是受了惊吓又喝了水以外,其余诸人皆有或多或少的内伤,连下船都不能,徐之敬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还是亲自医治了他们,直到性命无忧只需休养,才下了船,和城中的徐家子弟汇合。

        这时候淮水上游发生瘟疫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盱眙城早已戒严,远不是马文才等人刚刚来时的样子,就连徐之敬都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不得不用了“徐氏医者”的身份,才入了城。

        现在是出城容易进城难,四门每日早早落锁,流民居住的地方每隔几日就有医官去查探,但凡在城中咳嗽了几声被听见了,都有差吏把人带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加上天气越来越冷,得了伤寒的人原本就多,一时间,盱眙城里气氛怪异,每天都有不少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般来看病的人,生怕因为伤害被官府抓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这医馆是徐家开的,坐镇的也是徐家直系的弟子,虽不是徐雄的亲生儿子,但也大多是徐家旁支别房的医者,见到徐之敬回来了,即便他年纪尚轻,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来回报最近的情况。

        “家主现在应该在钟离郡附近,那边得了疫病的人太多了,朝廷也不管,只是让士卒封了路,不给里面的人出来。六郎原本是送药去的,结果也回不来了,现在家中才没有主事。”

        “开什么玩笑,六郎才几岁,父亲居然也把他带来了?”

        徐之敬听说弟弟徐之才居然也被带上了北面,当场惊得站了起来。

        “你们也不制止?!居然让六郎去送药?”

        “六郎原本是被安置在医馆里的,并没有人要他去,是他非要去的。他是主家,就算六郎尚且年幼,我们又如何能制止的了?留下的刀卫皆奉六郎为主……”

        徐家几个弟子苦着脸,惴惴不安道:“现在医馆里也断了药,平日里病人来看病,都没办法开药,只能开了方子叫他们到外面药铺去抓药。家主还再三催促让我们赶快再送药过去,三郎,这如何是好?”

        但凡士族,皆有祖业,徐家也不例外。和围田占泽,兴修庄园的大部分士族不同,徐家因为家学的原因,田地山林除了种粮食以外,大多种植的是药草。

        因为徐家分“医”、“药”两脉,主系学医,分支庶子大多是学药,经营家中药园或药山,所以除了身份地位比不上嫡系的尊贵,衣食却是无忧。

        几百年下来,但凡徐家门人所在的地方,大多有经营药田和药山,这盱眙也不例外。

        只是淮河暴涨之前连下了许多日的大雨,今年药草也有许多遭了灾,后来起了大水,种植的草药更是严重受损,许多都不能用了。

        更别说草药要立刻派上用场,还要经过许多加工的过程,徐家这位家主三番五次讨要家中的草药,可徐家这些门人也是叫苦不迭——库存的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今年收的还派不上用场,现在道路到处断绝要运一时也运不上来,各处都在囤积药草,又到哪里去借调能用的来?

        无奈分家发达,是依靠着主家医术冠天下的名声的,家主但有所需,家中医馆皆是从命,只是背地里肯定多有不满。

        好生生经营的“生意”,却突然变成了开善堂一般,哪个理事的会愿意?

        一抓到机会,自然是要诉苦。

        徐之敬不是笨蛋,一见家中几位长辈一副随时会哭嚎的样子,知道馆中即使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艰难,大概也差不多了,没有跟父兄一样“慷慨大方”,而是好生安抚了他们一顿。

        “这样行善下去不是事,你们且放宽心,我先去官府领个通关文书,就去钟离郡把我的父兄们‘请’回来,家不可以一日无主,他们来了这么久,也该回来歇一歇了。”

        这些人来原本就是想要徐之敬给个切实的说法,这样的“善事”还要进行多久,一听他说要请回徐家门人,一个个喜不自胜,连连道谢。

        徐家名声大,也总被名声所累,并不是每个人都立志要济世救人,对于大部分徐家门人而言,行医售药不过是因为生在徐家,以此为生最为方便而已。

        徐之敬也明白在这样下去,北地的徐家门人将不会再给父兄任何支援,毕竟这些产业名义上属于东海徐氏,可这么多人却靠着这些产业为生,真要被掏空了家底,谁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与其那样,不如自己来做个恶人。

        他打定了主意,便连召了七八个管事的过来,有的安排侍卫,有的安排打点官府,有的要准备进入疫区防疫的药物,更多的是要求准备些钱粮物资的,他担心自家父亲和兄弟在那边缺衣少食会吃苦。

        这一番准备后,徐之敬想了想,又请人去请了马文才来。

        马文才听说徐之敬回来了,当然没有一刻耽搁。他其他几个侍卫还在岸边那船上休养,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还得向徐之敬打探消息。

        见了徐之敬,两人也没客套什么,徐之敬直接开门见山:“你那几个随扈都没什么性命之忧,惊雷受的伤最重,要养的长一点,祝英台身边那个叫半夏的小厮正在照顾他。细雨随时可以回来,但放心不下追电,便也只能请我向你带个话,说是等追电能下床了便回返。”

        马文才闻言松了口气,虽然人人都跟他说三人没事,但没听到徐之敬明确说没事,他总是不放心的。

        “还有,祝英台身边那个叫半夏的书童是个女子。”

        徐之敬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会稽学馆里不得留女人,侍女或粗使丫鬟都不能留院,你最好提醒下祝英台,别给馆里惹麻烦。”

        马文才没想到徐之敬会突然对他说这个,心中暗叫着好险,若是祝英台是被徐之敬救了,说不定现在身份也被揭穿了。

        “大概是从小贴身照顾的侍女,左右也不是什么妩媚妖艳的,惹不出什么事。”马文才定了定心神,替祝英台遮掩着,“我回去会劝劝祝英台的。”

        徐之敬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显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之后拍了拍手,让家仆抬出两箱东西。

        他当着马文才的面打开,一箱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铜钱,已经被串好了,显然是从库房里拿来随时准备用的,一箱里面是丝绢锦缎,一匹匹码好,也是这时的硬通货。

        “徐兄,这是……”

        马文才吃了一惊。

        “我们的值钱东西大多在船沉的时候下落不明了,应该都喂了鱼。你从陆路带的都是些不要紧的辎重,身后还拖着梁山伯祝英台傅歧几个吃饭的,要回会稽去有些麻烦,这些你用作盘缠。”

        徐之敬解释着,“姚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为他准备了谢礼,一会儿家人就会送过去。”

        “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马文才一听便知道了为什么。

        “瘟疫开始蔓延了,北面情况应该更糟。现在四处在封城,你们不趁现在走,等消息传开,你们就走不掉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拉我父兄回头,不达到目的之前,我不会离开这里,所以我最近不会回返学馆,贺先生那里我会修书一封说明情况。”

        说罢,徐之敬又认真地看向马文才:“那子云先生所求之事事关重大,绝不是我们几个小学子能掺和进去的,趁着这个机会,你早点抽身才是,我们将他带了一路,连命都差点没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听见徐之敬劝他早日抽身离开陈庆之身边,免得被波及,马文才也只能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明白利害,会慎重的。”

        徐之敬见马文才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表情也有些迟疑,不过没说什么,只是像闲聊般随口又提了一句:

        “这几天我就要去钟离郡见我父亲,医馆里无人主事,怕也留不了你们太久,子云先生那边不知何时离开,我也好为他准备议程……”

        这竟是要在走之前,将所有无关人等都打发走,以免给徐家惹祸?

        一时间,马文才也不知该夸这徐之敬有魄力,还是该笑他想的太简单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子云先生接下来怎么安排,不是我等会提前知道的。”

        马文才也理解徐之敬的顾虑。

        “你最好亲自去问问,他既然是来查蜡丸的,大概也要起身去阳平郡了。”

        听到陈庆之是要走的,徐之敬这才隐隐松了口气,自临川王不管不顾地使出杀人灭口的阵势之后,徐之敬就担心这位权势滔天的王爷会将自家当做眼中钉。

        他家不比往日,现在出仕的人太少,帮不了他们家多少,临川王要碾死他们,跟碾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

        “我父兄心里只有救人,可我家中还有老小,不得不为他们多想一点,让马兄见笑了。”

        徐之敬也不怕马文才笑话。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搁,这就去找子云先生问问。”

        马文才听出他的“送客”之意,体贴的告了辞,对徐家送的盘缠也却之不恭,领着几个抬箱子的仆人就直接去了梁山伯住的地方。

        细雨不在,马文才也不耐烦处置这些钱粮,如今所有的资源,都是梁山伯帮着打理的。

        梁山伯见马文才抬了这么两大箱子来也吃了一惊,待问清是徐之敬来了,送给他们做盘缠的,也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刚出发时恨不得和他们划清界限的徐之敬,在一番经历之后,竟细心到替他们考虑回去的盘缠这种事情呢?

        这便是患难之交显真情了。

        另一边,徐之敬派出的家仆也将作为谢礼的金饼送到了姚华住处,姚华几人听说徐之敬回来了,而且这几日就要前往钟离,心中都有些激动。

        他们之前从寿阳偷偷越过两国国境进入梁国,便是走的钟离郡燕县的隐蔽小道,再越过一座山头,就能从涡口进入寿阳境内。

        那时钟离郡虽然守卫森严,可是也不是不能过去,可如今四方道路被淹毁,桥梁也断尽,只能从修复好的官道走,但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因为瘟疫的缘故,官道都被封了,进出都很困难,他们没有合理的理由,湘州将军的荐书在这时候用是给王足惹祸,根本进不了钟离。

        之前他们便想要混进徐之敬的队伍进钟离,可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跟着徐之敬,如今听说徐之敬随时可能走,自然是又急又喜。

        送走了徐家送礼的仆人,姚华对放在案上的金饼毫无所动,只蹙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陈思了解自家的主公,若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必是要去做什么棘手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犹豫着开口:

        “主公,您是想找徐之敬……”

        “不,徐之敬是个性子有些凉薄的,我们的‘苦衷’,不见得能让他放下防备,冒着未知的危险带我们这群陌生人一起走,我只想到个曲折的法子。”

        姚华拍了拍陈思的肩膀。

        “你别担心,能不能成,明早便知。”

        陈思被姚华的话说的云里雾里,越发忐忑不安。

        ***

        深夜里,马文才处理好了一些琐事,安排了疾风值夜,便早早地休息了。

        他要想办法交好姚华,在不刺激到他、也不让他感到威胁的情况下,说出傅歧的请求,还要在这几日安排好队伍里的事情。

        子云先生准备亮明前往阳平,他一介白身跟着一位侍御使出发显然是不合适的,那这几日他就要和梁山伯商量好南下的行程。

        还有受伤的几个侍从,少不得要在马车上颠簸一阵,这伤药和照顾的人手……

        他越想越是头疼,加上几位得力助手不在,这几天找马具也好,找黑豆也好都是亲力亲为,也颇有些劳累,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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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就在他睡得正酣之时,突然感觉身上一沉,脸上也贴上了什么冰凉的东西,顿时浑身一震,猛然睁开了眼睛。

        马文才向来浅眠,这样半夜惊醒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再加上身上不能动,还以为遇见了“鬼压床”。

        可只是刹那之后,他便感觉到了不对。

        这压着他的“鬼”,竟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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