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故人
谢奕回房后过了一会儿,陈芸才从蒋氏那里回来。
蒋氏也是愁得慌,对着媳妇儿总是外人,为了维持和谐的婆媳关系,也不能撕破脸,只能和亲女吐槽了。
她和老应平侯为琪姐儿说好了人家,是参知政事贺大人的独子,长得清秀气质谦和,也是早已考了出身,目前在太仆寺任职,看起来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等到明年春天就出嫁,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因为贺家大公子年纪不小了,身边已有通房妾室,琪姐儿对这个相当不满,觉得自己能够低嫁到三品官家中做儿媳,已经是给了脸,因而想要贺家在成亲前打发掉那些侍妾。
但是蒋氏真的不好意思对贺家老太太提这事儿,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贤惠大度的名声,这琪姐儿要人家成亲前就打发掉侍妾,弄得有点太过了,对自己的名声不利。
蒋氏苦口婆心的劝,但是琪姐儿依然坚持己见,甚至鲁氏也站在琪姐儿这边,甚至表示蒋氏不出面,那么自己可以出面。
“琪姐儿不懂事,你大嫂难道不懂事吗?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着调,好好的孩子让她教坏了。”
蒋氏相当生气,觉得鲁氏太过分了,这么一闹,不是摆明了看不起贺家吗?她知道鲁氏其实想要琪姐儿嫁的更好,之前也是净往伯爵府或者世家这样的门庭看,对于他们为琪姐儿选的人家不甚满意。
但是蒋氏和老侯爷也是综合考量过的,现在他们家已经是天子外家了,门庭足够显赫,不需要再靠儿女联姻来换取政治报酬,把侯府置入烈火烹油的境地也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天子尚未长成,不能像已经亲政的皇帝那样随意处理前朝政事,与世家和公爵府这样显贵的人家结亲,实在弊多利少,反而容易被人掣肘。
再加上侯府里孙女辈的三个女孩,都是从小娇养长大的,贵胄世家规矩大,他们也不舍得孙女去受委屈,不如嫁入朝中大员家中,日子过得更舒心,反而被公婆丈夫捧着供着,高看一眼。
他们心里替琪姐儿等人打算的好,但是无奈别人不领情,便是如今鲁氏勉强许了嫁,琪姐儿和鲁氏提出的要求也让人为难。
“也是个蠢的,现在就说让人家把侍妾打发了,得罪了将来的公婆相公,就是嫁入贺家,又有什么好日子过。不过几个玩意儿,等成亲后想怎么处置不行呢?”
蒋氏深深的不能理解,鲁氏这么些年对大老爷的侍妾还是挺宽容大度的,深受她信重的余姨娘,更是帮着鲁氏管家,成为鲁氏的左膀右臂,亲朋友好谁人不说鲁氏贤惠,怎么到头来她不仅不教导女儿向自己学,反而还纵容琪姐儿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呢。
陈芸觉得这事儿自己倒是能为蒋氏解答,因而为愤怒的亲娘亲手奉上一碗茶,拍着她的后背劝解。
“大嫂就是吃了侍妾的亏,要不是她高嫁给大哥,娘家没什么底气,也不会这些年这么忍着让着了,虽然赚了个贤惠的名声,但是心里肯定是苦的,所以才不想让琪姐儿也经历这些。”
哪个女人会喜欢丈夫有别的女人呢,不管是什么朝代,男女之间都是有独占欲的,所有的正妻对小妾都是天然的看不入眼,内心敌视的,只是区别在于,有的人会表现出来,有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表现出来,反而对小妾宽容大度,换取好名声。
而且陈芸觉得鲁氏可能想的也对,毕竟璇姐儿是侯府嫡女,将来若是她大哥继承了侯府,琪姐儿更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女了,身份将更进一步不说,还有个做皇帝的表哥,兼之本身便是贺家求来的贵媳,便是因为婚前侍妾的事弄得婆家有点怨言,实际上也不会敢亏待璇姐儿的。
而且侍妾这事儿,等到嫁过去后就难免会被考虑的多起来,处置的轻了重了都不合适,还容易损害自己的名声,更让丈夫和婆婆心里有意见。
“侍妾之事婚后处置怎么也落了被动,到时候更多人看着,反而不能随心所欲的处置。既然琪姐儿要求了,娘亲你就帮着她说说吧。”
陈芸跟着劝解蒋氏,不管怎么说,琪姐儿也是她的侄女,她的心思陈芸知道,也觉得很正常的,因而愿意帮她一把。
“哼,你倒是做起好人来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当初嫁入谢家,姑爷还有侍妾呢,也不见得我去和你婆婆说,要让他们进门前把侍妾打发了。”
说起来陈芸当初的事,蒋氏就觉得悻悻的,自己的幺女才是真正的低嫁了呢,也从来没有作过妖。
“现在姑爷身边的两个侍妾怎么样了?”
自从谢奕奋不顾身的救了陈芸后,蒋氏对于谢奕的印象就蹭蹭上升,她虽然对谢家的感觉很差,但是对谢奕却挺满意的,想起这一茬后,蒋氏又问了下陈芸。
“能怎么样呢,自然是乖乖趴着。就连你姑爷惹到我了都要挨打,更不用说两个卑微的妾室了。”
陈芸从来没有把谢奕的侍妾当回事,哪怕是刚成亲时谢奕如此脑残,把明月当做心肝宝贝,她也从来不在意,因为她就连谢奕这个丈夫都不在意了,自然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谢奕怎么看待自己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两个妾也从来就入不了她的眼睛。
但是她能这么做,能想得开,别人未必能够这么洒脱,琪姐儿更加不会这么想,一般的闺秀贵女,哪个不盼着夫妇和鸣,鸾凤和谐的,不在意丈夫是不可能的。
“就是说嘛,不过是奴才秧子,有多少个都是白搭,哪能掀起什么浪来,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陈家的女孩儿善妒吗?”
蒋氏还是不高兴,这事儿陈芸能看开,但是作为老一辈的,蒋氏还会更加注重名声,不想让琪姐儿影响整个侯府女孩的教养,在她看来,琪姐儿的要求完全不合理,而且最关键的是没有必要。
就算打发了婚前的,男人想偷腥,还能缺少机会吗?有的是机会婚后纳妾,要靠这个杜绝,完全不可能的,所以蒋氏觉得意义不大,不如琪姐儿先嫁入贺家,等到熟悉了贺家后,再行图谋到底怎么处置这几个侍妾。
陈芸试着继续帮琪姐儿求情,但是蒋氏考虑的比较多依然还是不同意,这下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倾听为主,劝解蒋氏好好和鲁氏,琪姐儿讲道理。
等到从蒋氏那里脱身,已经天色不早了,陈芸回屋后,就看到谢奕在她的妆台前翻动着妆奁。
“你做什么,想找件首饰自己戴?”
她木着脸问道,感觉谢奕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
“啊,你回来了?”
谢奕笑着迅速缩回手,像被烫了一样,别别扭扭的试图把手抄在身后。
“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奕的动作一看就是有鬼,陈芸走过去左脚一伸,把谢奕的小腿绊的往前一跌,陈芸将谢奕的两只胳膊从身后翻过来剪住,在他衣裳的袖袋里翻找着。
“啊啊啊啊……痛痛痛……夫人轻点啊轻点!”
谢奕扯着嗓子叫出声来,桃花眼疼的眼泪汪汪的,那只受伤的胳膊虽然好了,但是彻底的伤到了根基,用不上力气,被陈芸拽的很痛,他扭着脖子看着陈芸,委屈的求饶。
陈芸没有理他,捏着从谢奕袖袋里搜出来的一支金累丝镶宝石红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的簪子,仔细打量着。
簪子工艺绝佳,用料也好,整体金光闪闪,流光熠熠,光看着就挺贵重的,但并不是陈芸的东西。
“喜欢吗?”
看着陈芸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簪子,谢奕有点小羞涩,揉着把拽痛的肩膀,努力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他之前宠爱明月时,总是华服珠宝的送给她,每次都得到美人惊喜的笑容和愉快的心情,如今谢奕想着自己和陈氏成亲已经有半载还多了,还没有送过什么东西给她,加上之前谢家的各种事实在令人烦心,有太多的对不住陈芸了,他便想着送样礼物表明心迹。
他也不知道陈芸喜欢什么,只能自己选了一样首饰铺子里最贵最好看的买下来,也花费了不少银子。但是买下来后,谢奕也没找到机会送,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方才便想着直接放在陈芸的妆奁中,到时候陈芸应该就会发现吧。
谁知道呢,却正好被陈芸看了个正着。
“你送我的?”
陈芸拿着簪子晃了晃,很是意外。
谢奕眼神游移的点点头,耳朵尖处也有点粉色的痕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干嘛这么不好意思呢。之前送给明月时,才不会这么忐忑又羞涩呢。
而陈芸顿了有一会儿,这才把眼睛从谢奕的脸上移开,她簪子放入妆奁,略微放软了语气。
“很好看,谢谢你。”
总归是谢奕的好意,而且价值千金,陈芸觉得没必要太苛刻了,就像家里养的不讨喜的猫,给主人叼过来自己最喜欢的死耗子,毛绒绒的样子也还是挺会让人想摸两下的。
谢奕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就说嘛,珠宝每个女人都喜欢的,哪怕送给再凶悍的女人,也不会出错的。
“那我帮你插上?”
跃跃欲试的提议后,谢奕站在陈芸的身后,从妆奁中重新把那支贵重的簪子拿出来,低头拦着陈芸一旁的肩膀,在陈芸的发髻上比划着,还把她原先的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给拔了下来。
铜镜中映着他唇角止不住上扬起的弧度,低头时侧脸下颌的线条流畅又好看,俊美的脸上看起来温柔无比。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欠揍是不是?大晚上的戴什么首饰,在屋里又没有人看。”
陈芸不太喜欢这么亲密的气氛,一把拍掉了谢奕搭在肩膀上的爪子。
“就戴上嘛,夫人天仙化人,这只簪子才更称你的美貌。”
谢奕撒娇的从后面硬是环抱住陈芸的肩膀,死缠烂打的要给她戴上簪子,末了还要拖陈芸出门散步。
是夜,微风吹拂着树叶,清月的银辉照在游廊两旁的花树上,雕梁画栋的栏杆上悬挂着红色的灯笼,把院子照的明亮如昼,脚上踩着的大片青石地砖上,也有一片片月光投下的影子,色白如霜。
真是中了他的邪!
陈芸直到和谢奕一起并肩走在抄手游廊里,还在奇怪的纳闷,怎么会莫名的大晚上出来散步。
而这一切都是从她一时不察的心软开始的,陈芸皱着眉,走了没几步就想回头,这时隔壁的院子传来悠悠扬扬的萧声。
陈芸的脚步自发的停住了,谢奕也仰着头侧耳倾听,萧声清丽婉转,如泣如诉,既像是听风念故人,又像是把酒续前情,渴盼故人来。
吹箫的人把自己的情绪和故事融入了萧声里,也打动了倾听者的心,谢奕拉着陈芸往前继续走,想看看半夜的萧声是谁吹奏的。
隔壁院子的门开着,庭院里的大银杏树上,沈穆清站在树上,斜倚着一支树杈,举着白玉箫正在吹奏。
他显然已经洗漱换过衣服,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漆黑如墨的发丝随意的束在脑后,在清风吹拂下,翩然若谪仙,卓尔不群。
一曲箫声吹完,沈穆清也发现了谢奕和陈芸,收起白玉箫,从树上跳了下来,身形利落,站在他们的面前。
陈芸微仰着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沈穆清黑黝黝的眼睛也落在陈芸脸上,二人宛如短兵相接般,隐秘的对视着,而谢奕则愉快的打起了招呼。
“原来是沈兄吹奏的萧声,因为曲子吹得太好听,我们夫妻二人忍不住便要来看看吹奏者,这才打扰了,还请沈兄万勿怪罪。”
谢奕看着沈穆清,眼里遮不住的欣赏,这个人不仅武艺超群,有勇有谋,见多识广,文采不俗,竟然音乐方面也十分出众,吹得一手好箫,果真是全才。
“贤伉俪来访,不胜荣幸。”
沈穆清率先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回应道。只是那句贤伉俪,说的和牙疼一样,有点奇怪。
谢奕没有听出来,又和沈穆清交谈了两句,因为天色已晚,这才拉着陈芸一起回房。
“真没想到,竟然是沈兄吹奏的萧声,完全不像是个征战沙场,御敌无数的将才。”
谢奕觉得沈穆清简直太神奇了,文武双绝,这样的人物若是在京都里长大,再有不俗的家世,绝对就是人中之龙了,但是现在人家也混得不差,更让谢奕觉得值得结交。
“听这萧声,沈兄心情有点郁结啊,到底是怀念谁呢。”
走回自己的院子,谢奕自己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想着沈穆清的背景,似乎是父母双亡,被人收养的孤儿,想来就是感伤身世,怀念亲人了。
“他是谁?”
端着一碗热呼呼的四神汤轻缀着,陈芸想着谢奕喊那个人沈兄,便出言问道。
“是沈穆清啊,似是与予深交好,借住在侯府。”
谢奕想着陈芸大概不知道沈穆清是谁,便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他便是此次北疆边境战事大捷的最大功臣,被封为司隶校尉的沈大人,还科普了一下沈穆清之前是江湖人士,一心报国的伟大胸怀。
“呵呵。”
陈芸听过后放下碗,莫名的冷笑了两下。
她想着,自己该和予深好好谈一下了,这小子胆子有点大了啊,发生这么重大的事,连个招呼都不和自己打。
“你觉不觉得沈兄相貌有些眼熟?”
谢奕看陈芸对这个沈穆清还挺关注的,一时突然想起了柳宴,觉得有点缘分,便主动问着陈芸。
“不觉得。”
陈芸洗漱完后上了榻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开始,刚看到柳宴时,她确实有点震撼,柳宴长得真的和“他”长得挺像,但是时间一长,就慢慢忽视了,因为实在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五官的相似掩盖不了内里的气质和风采,对于“他”来说,柳宴实在不足一提,粗劣的像个赝品,连并在一起谈论的段位都没有到达。
“怎么会呢!沈兄他明明和柳宴真的挺像的啊。”
谢奕反驳着,很怀疑陈芸的眼神,这么明显都认不出来吗?
“睡吧。”
今晚的冲击有点大,想着那位就在隔壁住着,陈芸的心里就觉得有点堵,只能翻过身抱着枕头往被子里一趴。
第二天,沈穆清应几位官员的邀请,一起去郊外的庄子上参加宴饮,品尝野味,顺便骑马游猎。
自从他来京都受封后,京里知道他没有后台,在京都里独善其身的显贵们很多,要交好他的人不少,看起来沈穆清也正在衡量抉择,应酬时虽然不热络,但是基本上也都会到场。
临走前,沈穆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专程过去邀请了谢奕一同前往。
但是谢奕的胳膊刚好,用不了力气,而且因为前阵子大嫂的事传的什么话都有,不太想交际,便想要婉拒。
“没关系的,只是清谈为主,打猎可有可无的。我也不热衷此道,到时候谢贤弟可以与我结伴一同说话。”
沈穆清淡淡一笑,劝解着谢奕,力邀他一起参加,他的长相和能力都十分出众,站在那里说服力就翻倍了,加上予深也在一旁打边鼓,谢奕只得点头。
果然到了庄子上,大家都只是宴饮为主,沈穆清虽不是八面玲珑,但是谢奕能看得出来,他也是有倾向性的交好。
“没想到沈大人和谢二公子倒是关系热切。”
席上有南派出身的官员,看着谢二话里有点不善。
谢老爷之前有意交好武将,但是成效也不是很明显,自从冯家拒婚后,谢老爷也没有什么大进展。但是看着现在谢奕和沈穆清关系不错,很多有心人就不知不觉想得有点多了。
“是啊,挺谈得来。”
沈穆清难得主动开口,却是帮谢二解围,随后又主动说起了别的话题,和谢奕维持着一个比较亲近又不是特别密切的距离。
谢奕不觉内心有点感激,觉得沈穆清人太好了,就是他最想成为的那一类人物。
到了下午打猎时,谢奕和沈穆清都只是远远的骑着马看着,按照早就说好的那样,谁都没有参与。
他们正在一边说这话时,谢奕突然眼尖的看到庄子上的管事拿着一个笼子,正准备放出里面的东西,笼子里的东西,看起来小小的,毛绒绒的。
“这是什么?”
策马过去后,谢奕指着笼子里黑漆漆的一小团,像个小猫又莫名眼漏凶光的小动物问着。
“这是前一阵子逮到的小豹子,正好方放出来当做猎物。”
管事是个肥头大耳,面白无须的胖子,此时笑容满面的解释道。
谢奕下马后蹲在笼子前,用手指戳了戳已经半死不活的小豹子脑袋,谁知道差点被咬上一口。
“爷您小心点,这东西虽然小,但是野物向来不逊,您还是等着我一会儿放出来,用箭射来做猎物。”
管事的不敢得罪贵人,赶紧上前一步提醒道。
小豹子皮肤黑的发亮,一双橙黄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有金子般的色泽,虽然身体虚弱,但是气势依然十足,一双眼睛寒光四射,一见谢奕靠近,就呲牙咧嘴的往前冲着咬。
这么凶悍的小豹子,让谢奕觉得有点像加强版的某个人来,顿时有点不太忍心了,特意问管事的要下这只小豹子,准备拿回去养着。
“原来贤弟喜欢这等野趣。”
沈穆清全程观看着谢奕的行为,看着他拎着一个小笼子回来,便能猜到他必然是拿回家想送给妻子,心里莫名有点郁闷。
“听说前段时间贤弟受了箭伤?”
他状似关心的问着谢奕,随手一搭手里的弓箭,一支凌厉的飞箭,射中了远处一只小鹿。
谢奕呵呵的笑着,受伤的事前因后果并不太光彩,他也不好意思说,只能庆幸当时伤的是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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