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陆爸爸的物流公司这一年一共挣了一百多万，陆衡的片酬加分红是三百六十多万，再加上卫麟煊给出的员工内部价，最后陆家一共买了三套房。

        两套在中关村附近的高级公寓区，一套是燕大附中附近的三百多平的商铺网点，陆爸爸和陆妈妈准备趁着暑假期间把商铺装修一下，等到开学后，老陆家铁锅柴火炖就能开张了。

        装修工人也是卫麟煊帮忙找的，卫氏集团旗下的工程队。让全国首屈一指的设计师和盖大楼的工人们帮忙装修自家不到四百平的小饭店，陆爸爸承情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他秉持着村里人帮忙盖房时主动款待两顿饭的风格，在自家装修的店外面砌了一个简易灶台，架上一口锅，每天中午晚饭期间，不是给大家炖酸菜大棒骨就是小鸡炖土豆，还有蒸的金黄金黄的苞米面馍馍。一到了饭点儿，那可真是飘香十里，把周围的邻居和过路的行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还真有点店没开人气就火爆的意思。

        *  *  *  *  *  *

        陆家办完买房大事的第二天，陆衡终于腾出时间乖乖去上学。将近一个学期没来学校，陆衡发现他自己都快out了。全校同学讨论的不再是什么天王天后人气偶像，每天念在嘴边的名字全都是他没听过的，细细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华夏电视台新推出的大型选秀节目《唱响未来》的全国十强选手。

        《唱响未来》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启动，在全国30多个城市建立海选报名地点，鼓动全社会喜欢唱歌的选手报名参赛，并且以电视台录播，手机、网络投票，视频网站重播等方式和全国观众进行互动，打着“你的偶像由你塑造”的口号宣传造势，四个月间，不但为两大手机运营商拉来海量业务，而且成功的将华夏视频网和选秀模式推上娱乐平台。

        六月盛夏，不但是全国各个学校的期末考试阶段，同样也是《唱响未来》第一季冠军角逐赛的阶段。燕大附中的学生们信念偶像，即便是在繁重复习之余的可见休息也要想尽办法观察偶像们的网络投票动态。

        卫麟煊在这一点上考虑周到，他直接把选票的过程以柱形图的方式挂在网站上，并且还请到全国知名的公证公司监督投票过程以及投票方式，严格控制机器刷票等违规操作。

        清晰可见的操作流程以及硝烟四起的拉票活动让全国观众们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一场“战斗”中，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看好的选手能够摘下王冠。于是各种拉票方式无所不用其极。

        陆衡刚刚回到学校几个小时，就已经被三拨粉丝们游说着加入他们的阵营——再不济也要争取到陆衡的手机号，让他为自己的偶像投票。

        这让陆衡实在有些瞠目结舌。大概是上辈子燕大附中给他的印象太过精英高大上，陆衡还真没有想到，他的同学们居然还有如此疯狂追星的一面。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了《唱响未来》的火爆程度——怪不得卫麟煊能给他那么多的分红_(:3)∠)_

        而在班内同学嗷嗷待哺的期待目光下，陆衡也只能以摊手表达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们家的经济环境一直不大好，虽说这一年陆爸爸开物流公司，自己接戏都赚了不少钱。但是陆爸爸和陆妈妈还没有给两个未成年儿子买手机的意识，而陆衡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复习，偶尔打电话给家人给朋友也都是用酒店或者是家里的座机。所以……他是真的没有手机帮忙投票。

        陆衡特别无辜的看着满眼失望的同学们，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呀。作为一名曾经的重度手机控，陆衡刚重生那会儿，确实不太习惯没有手机。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就算有了手机也没什么用——因为现在的手机还不是智能机。

        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玩个游戏什么的，陆衡表示他宁愿去背背英语单词。

        反正想要找他的人要么会给公司打电话，要么会给家里打电话，需要越过这两种方式联系上他本人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出现过。

        因此陆衡认为他暂时不需要手机。

        消息传到卫麟煊耳中时，对方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呢！

        第二天两人一起吃饭时，卫麟煊拿出两只小盒子摆在餐桌上，陆衡扫过盒子上面大大的手机标识，是2001年国内还很时兴的一款d国机。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一款手机，一共两个配色。你喜欢白的还是喜欢黑的？”卫麟煊说到这里，又把白色的手机往陆衡面前推了推：“这是公司给你的福利。好歹也是咱们华夏帝娱要力捧的人，怎么可以工作一年多了连部手机都没有？”

        陆衡莞尔：“公司连这种琐事都想着？”

        “那是当然。在我善良朴实的性格影响下，咱们公司现在推行的可都是人性化管理。”卫麟煊特别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又把白色的一款手机往陆衡面前推了推：“我觉得你更适合白色。”

        “但是我喜欢黑色的。”陆衡笑眯眯说道。

        一部手机而已，他连《唱响未来》和华夏男装的分红都收了，也就不差这点奖励。反正他个人是准备把这辈子都卖给华夏帝娱了。

        卫麟煊挑眉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黑色哒？我觉得白色听漂亮哒。”

        “但是黑色耐脏。”陆衡特别朴实的说道。

        卫麟煊瞬间无语，他不想跟陆衡说话并且把黑色手机抓到自己面前，拆开盒子，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扔给陆衡。

        陆衡低头一看，不出意外的发现电话簿里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联系人：阿煊。

        陆衡莞尔一笑，就听卫麟煊说道：“除了我之外，你存别人电话号的时候，不要用a字头了。我要当你联系人里面的第一位。”

        陆衡忍不住问道：“万一有人姓安呢？”

        卫麟煊不说话，一脸凶巴巴的看着陆衡，一双桃花眼都快瞪成硬币了。

        陆衡只好举手投降：“我明白了。”

        他低头鼓捣了一会儿，卫麟煊好奇的问道：“你干嘛呢？”

        “设置手机的单键拨号，我把一号键改成你的名字怎么样？”陆衡笑眯眯哄人。

        卫麟煊的表情瞬间和缓下来，旋即问道：“没想到你第一次用手机，懂得还挺多。连说明书都不用看。”

        陆衡摆弄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笑道：“经常看同学玩手机就会了。”

        卫麟煊立刻想到陆衡被班里同学逼着给《唱响未来》全国前十强选手投票的八卦，忍不住笑道：“你现在有手机了，准备把票投给谁？”

        陆衡无奈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卫麟煊，笑着提醒道：“我记得《唱响未来》有规定，一个手机号码可以投十张票对吧？”

        卫麟煊：“……”

        陆衡微笑：“那我就一个人投一张，雨露均沾。”

        卫麟煊：雨露均沾是个什么鬼，麻烦你正经的解释一下。

        于是陆衡就特别正经的给卫麟煊普及了雨露均沾这个词的成语解释。还是成语字典上的标准解释，昨儿早自习上语文课代表带着背的。特别正经。

        卫麟煊用他那双气成硬币的桃花眼看着陆衡，语气幽幽的说道：“陆衡呀，我发现你还是得抑郁症的时候比较可爱。”

        陆衡笑眯眯：“可是我觉得你什么时候都很可爱~”

        “哼！”

        *  *  *  *  *  *

        半个月后就是燕大附中初三年级的期末考，以及全国统一中考。陆衡在学习这一块，对自己的期待向来就是及格万岁。结果考试卷子一发下来，陆衡就觉得中考的题比燕大附中的期末考试简单，他期末考试都能混个及格线，中考还远吗？

        在这种诡异的放松心态下，陆衡自觉中考超长发挥。等成绩下来后，他果然是低空掠过雷区。不过陆衡完全没顾得上高兴，因为整个陆家已经被另一件喜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就是陆家长孙，陆衡他大哥，高考居然考出了全省第三的好成绩。

        虽然不是省状元，但是在人才济济的燕京城，能考到全省第三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陆持在一年半以前，还是个连课程都跟不上的乡下转学生。

        考试成绩出来的当天晚上，陆家的电话都要被那些重点大学的招生办给打爆了。

        陆爸爸及时把喜讯传回陆家村，听说陆家村村委会当天下午就买炮仗挂红绸，敲锣打鼓的在村里走了一圈，村长老爷子还特地嘱咐陆爸爸，务必在孩子上大学之前回村里一趟，大家伙也好给探花郎庆祝一下。

        不过最让陆家人高兴的还是陆持递交的几个国际重点大学的入学申请都有了反馈。

        是的，在全家人的劝导下，陆持大哥最终还是决定出国留学。虽然时间上比其他同学晚了一点，但是有卫麟煊帮忙，给陆持写介绍信的老教授在m国教育部门很受尊重，而且陆衡本身的素质也摆在那，最终还是获得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青睐。

        话说这还真是一个很长很拗口的名字，至少陆爸爸和陆妈妈在录取通知书抵达燕京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记不住这所大学的名字。

        顺利考入心水大学的陆持大哥和顺利考上高中部的陆衡二哥，以及顺利身上四年级的陆苗小妹即将迎来漫长的暑假。

        对于小妹陆苗和二衡来说，这是一个很轻松愉悦的假期。可是对于陆持，短暂的放松之后，这个假期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生怕开学之后跟不上课，陆持大哥决定提前温习一下大学的知识点，还想找个外企做兼职。至少先适应一下全英语的学习环境。他在原燕大附中高三一班班主任的推荐下，进入某国际会计师行实习。原本以为轻松干练增长见识的实习生活，结果却变成了每天晚上十点十一点甚至是凌晨到家。据说是陆持大哥跟着的那一组人接到了一个大case，陆持大哥虽然是实习生，但是他数学好，算数算的准又快，记公式更是扎实可靠灵活运用，于是就被他们组的大  boss给征用了。

        对于陆持大哥来说，这可是一份难得的机会。可是对陆爸陆妈来说，儿子每天都要这么辛苦，可把当父母的心疼坏了。

        他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多做点好吃的帮儿子补补身体。陆衡就负责把爸妈做的饭菜送到大哥实习的公司。

        考虑到陆衡的抑郁症刚刚有所好转，华夏帝娱在这个暑假没有给陆衡安排任何通告，就是希望他能完全的放松一下，免得病情加重。这个决定其实公司里有很多人都不同意，大家都希望趁热打铁，想借着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和戛纳金棕榈奖项的东风，给陆衡多接戏，把人捧上去。不过卫麟煊坚持己见，卫展杰又坚持听儿子的话跟老婆走。其他人也莫可奈何。

        于是陆衡就莫名成了陆家最清闲的一个人。每天不是跟在爸妈身边去看饭店的装修，就是提着饭盒给陆持送饭，再不就是被卫麟煊拉着满城郊的旅游。

        消息传到外面的时候，就有人莫名谣传华夏帝娱是想雪藏陆衡，虽然这种谣言的真实性连傻子都能看明白。但就是有一些蠢蠢欲动的经纪公司，想要借着这些新闻搞点事情出来。于是短短一个礼拜内，陆衡就接到了七八个影视公司的电话，自称资深经纪人的甲乙丙丁们挥舞着丰厚或者看似丰厚实的合同，许下各种靠谱或者不靠谱的承诺，甚至是挑拨离间无风起浪，就是想把陆衡从华夏帝娱挖到自家公司。

        跟推销保险一个行径的骚扰电话让陆衡不堪其扰。这些神通广大的经纪人总是有办法要到他的电话号，然后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态度，即便陆衡直接把电话挂断，他们也有办法在各种公共场合制造出一场巧遇。

        “……早知道这个暑假会过的这么麻烦，我还不如申请拍戏了。”陆衡有点无奈的说道。

        八月份的香山，枫叶还都是绿油油的，过来游山玩水的游客们也多，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枫树下，凉亭里，台阶上拍照留影，人群熙熙攘攘，喧哗热闹，完全没有《秋露白》里面，韩露生一袭白衫于枫叶正红时低吟浅唱的诗情画意。

        卫麟煊昨天晚上脑子灌水，非说陆衡得了抑郁症后身体孱弱，要带着他爬山看日出呼吸新鲜空气。结果两人半夜一起出来爬山，陆衡从山脚下走上山顶，一路轻松的连滴汗水都没出，反倒是卫麟煊气喘吁吁地停了好几次。

        “哎，我说……你们拍摄《秋露白》的时候……荣琇到底是在哪棵树下唱的戏？”

        卫麟煊双手撑腰，站在半山腰上，只觉得漫山遍野都是人，他都分不清楚哪儿是哪儿。

        “我去，怎么这么多人呀？你说这帮人是不是都看了《秋露白》之后才过来的？”

        接连斩获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和戛纳金棕榈奖项的《秋露白》于暑期档全国上映，超高的口碑和精彩的剧情得到了全国观众的追捧。上映一个月，以一部文艺片的题材收获了四千万的国内票房，同时也炒火了原本就是旅游胜地的香山枫叶区。

        卫麟煊在戛纳电影节那会儿就想过来看看，结果一直都没时间。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过来了，这边的游客简直比蚂蚁还多。实在让人蛋疼。

        陆衡笑眯眯地看了卫麟煊一眼，顺手指了一个方向。刚刚升起的太阳带着一抹明媚的景色，恣意倾洒在这一片层林叠翠的山林间。卫麟煊顺着陆衡的指尖方向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说吴国维站在山上看到韩露生唱戏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秋露白》算是以男主角岑秋白的视角拍摄的正旋律文艺片，所以电影里对吴国维的内心世界描写的不算多。全靠影帝刘嘉伟的演技演活了这个角色。

        而刘嘉伟的演戏风格向来都以细腻刻骨入木三分著称。最让业界影评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刘嘉伟能用简单细微的动作诠释角色内心的丰富。

        影片《秋露白》中，刘嘉伟饰演的吴国维在第一次见到被大家追捧为燕京第一角儿的男二号时，脸上没有表情，唯有镜头给了一个食指微微一动的细节。

        卫麟煊以此判断：“我觉得他肯定是对韩露生一见钟情了。那个镜头的含义就是食指大动。《左传》里面曾经说过，春秋时郑国的公子姬宋每动食指，必须要吃好吃的。有一次觐见国公姬夷，姬夷正在吃好吃的，姬宋以为姬夷会邀请自己吃，结果姬夷故意不给他。姬宋大怒，就用食指沾了一下锅里的肉汤尝了尝，然后扬长而去。国君姬夷大怒，两人为此引发了一场战争。所以当时吴国维动食指，就是对韩露生志在必得，可是韩露生喜欢岑秋白，不让吴国维动。虽然电影里面描写的是家国大义，但我始终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三角恋……哦，不，应该是个四角恋的故事。”

        还有女主角冷霜呢。虽然这个女主角在电影里的存在感不太大就是了╮(╯_╰)╭。

        “你觉得呢？”卫麟煊一脸求认同的看着陆衡。

        陆衡沉默了一下下，他实在没想到在2001年，居然能有人以这种思维模式来评价《秋露白》的人物关系。而且卫麟煊引经据典的样子……

        陆衡眨了眨眼睛，他诡异的想到了十多年后，在微博和蒜瓣网上非常活跃的，某位喜欢以历史挖掘基情，以经典诠释基情的大咖账号。

        该不会这位大咖……就是华夏帝娱少总裁，被业界誉为“点金手”的卫麟煊的小号吧？

        卫麟煊留意到陆衡古怪的神色，有点失望的问道：“怎么，你不同意我的观点吗？”

        “不，我挺赞同的。”陆衡特别严肃的表示：“我觉得你的观点独辟蹊径，剑走偏锋，画风一看就很清丽脱俗。”

        卫麟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左顾右盼的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买水的小摊子，舔了舔嘴唇说道：“有点渴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两瓶水。”

        陆衡刚想说还是我去吧，就见卫麟煊已经一阵风的过去了。

        陆衡微微一笑，顺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

        “呦，这不是惊艳了奥斯卡和戛纳的小韩露生嘛。这么巧你也来爬山？”

        一道油腻到有些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衡皱了皱眉，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个头发半谢顶，五短身材啤酒肚的男人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孩子站在身后。

        男人的皮肤很白，但不是健康的白皙，而是给人一种滑腻恶心的肥油白，一双小小的老鼠眼睛微眯着，目光滴溜溜地打量着陆衡，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目光在陆衡腰腹和大腿的位置狠狠的刮了两眼，以一种称斤掂两的语气评价道：“长白了，瘦了，这么一看，你真人可比电影里头还好看。”

        被对方淫、邪的视线一扫，陆衡立刻有种爬行动物蹭到身上的不舒服，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捏了捏有些发痒的拳头。

        留意到陆衡的愠怒不悦，男人发出一阵令人倍感油腻的笑声，摆了摆手笑道：“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年轻人，还是多笑一笑。你在电影里笑的多好看呀，你笑一笑，我连腰都软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那是肾亏！”卫麟煊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他把手里的冰镇可乐递给陆衡，整个人不着痕迹地挡在他的前面，肆无忌惮的冷笑道：“王大豪，不呆在你的英顿淫、窝里拉皮条，跑出来吓唬我的人，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被个小破孩指着鼻子骂，王大豪的脸色也撂了下来。他目光阴冷地看着卫麟煊，不怒反笑：“这不是卫家的卫二少嘛。我看你是被你们家大人宠坏了。看在卫老爷子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不跟我计较？”卫麟煊挑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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