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关蘅对此叮嘱回以一笑，随意点点头，却没说话。
她当初会答应齐盛来参加这个大会，可能是因为好奇，因为奖金，因为传道，可没有因为为某组织争光的集体荣誉感这回事。
这随意的态度让一众年轻弟子们十分恼怒，想替被轻慢的张师兄说几句话，却被张波拦住了。
“上场时间将及，这不是计较的时候，一切等她表演完再说，而且，我相信师父的选择。”
张波主修剑术，且在这一道上颇有天分，是古会长的亲传弟子，这次的剑术表演，本来h省武协人选早早就瞩意的他，他也为此三年苦练，丝毫不敢懈怠，只待武术大会上，挥洒剑气露锋芒，谁知道竟会在最后被一个女明星横空出世夺了表演资格。
表演场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许多观众，许多观众甚至是专程从外地赶来，参与这场武术盛会。
不少年轻男女，脸上还贴着国旗或者武术协会的武字标识，热情极高。
当然更显眼的还是那一群穿着统一星空图案后援服装，举着关蘅名字和头像手幅的罐头厂粉丝们。
“天哪姐姐的粉丝真牛，追星追到武术大会了，姐姐这人气，咱们历届大会的第一人啊！”
刘进夏磊他们第一天没有比赛，便勾肩搭背组团来给关姐姐加油。
j省武协不少年轻人都过来了，酒店几乎都是武协的人，昨天餐厅的事传播速度很快，即便是不在场的，听夏磊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描述过现场之后，对关蘅也是好奇不已。
关蘅一身黑色武术服携剑出现在场地边缘，她身形笔挺，武术服的设计加入了汉服元素，交领上衣，衣缘飘逸，利落中带着雅致，她站在那里等着广播提名的时候，手上随意挽了一个剑花，剑影流光，犹如国画中毛笔落在宣纸上的一笔，流畅随意又成竹在胸，自信而游刃有余。
这一露面她的粉丝便是一阵尖叫，而为武术大会而来的好奇群众对她的名字也都有所耳闻，看到大屏幕上出现这样一张漂亮面孔后，也是调动了全身的热情呐喊起来。
武术大会现场赛前很少有这么热闹过，确切来说，很少在开打之前有过这么多欢呼声。
以往的观众多是体育观众以及喜爱武术的男人们，女孩少见，像这样满场一眼望去尽是年轻女孩子在尖叫的场景更是前所未有。
主席台上的武协诸位老人也为这场骚动而惊诧。
“哎呦一出场就这么热闹，这个小姑娘不得了。好像观众们都认识她呢！是h省分会的啊，老古，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的惊喜？”
老人一身白色长衫，一头银发梳的整整齐齐，精神矍铄，目光有神，笑起来十分和蔼的样子。
正是华夏武协的名誉主席，柳中明。
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容清瘦，带着一副老花镜，十分文气的模样，认识他的人却知道，这个看着像个学者，对书画也颇有研究的老人，在剑术上，那是当今武术界的大家，也是h省武协的会长，古辉。
“对，是齐老弟推荐的，这小姑娘的剑术啊……”古辉说着，声音里带着点难得的激动，“柳老哥，你看好吧，这套剑法使得不比那些人差！”
他嘴里的那些人柳中明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只笑笑，却不置可否。他知道古辉是个武痴，尤其爱剑，能得他这么称赞一个人，那这个小姑娘的剑术想必很好，只是，再如何厉害，能比得过古武那帮人的功法？
他是见识过古武，甚至曾亲自修习过的，现代武术和古武，恕他直言，差距甚大。
柳中明这个主席，并非以武力选上的，如果这个位置是武功高者居之，怕是武术界还没稳定便每天内斗了。他打得一手好太极，却也是修身养性居多，能当上武协荣誉主席，是因为他在武术界与古武之间的地位。
他出身古武世家，却因为资质原因修习古武而不得寸进，便索性脱离了家族，致力于推动华夏武术界的发展，是最早响应政府号召，且用自己的人脉，为武术界与古武牵线的那批人。
两人正说话间，关蘅也已上场了。
拎起剑，她拱手向四方行过一礼，然后起手式端出，剑光铮现。便听得耳边乐声起，一曲《将军令》铿锵流出，筝声一出，便是紧张的旋律，将人的心神瞬间抓紧。
二十一式基础剑法，在她那个时代，是武人的入门剑法，招式平实简易，只要肯下功夫，即便是庸人也能掌握。但这不代表它没有威力，这二十一式将剑之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连绵不断的划、刺、挑、拨，剑光不绝，森森寒意笼罩周身，仿佛稍有差池，便是千万道剑光灭顶而来。
更可贵的是，这一套剑法，对于剑者来说，永没有过时一说，落后的只有人，强者愈强，这套剑招威力越大，更高深邪僻的剑招，也都脱不了它的影子，集大家之成，众家所长，化繁为简，本就是它能广而推之的根本。
乐声铮铮，节奏越发紧迫，威势逼人。
关蘅沉浸在这一声越过一声，连绵不绝的筝音中，手中长剑也更快。银光漫天，剑影重叠，那一道道光影中似乎裹挟着无尽的冷芒。
转身，穿刺，腾跃，劈划……她将这一柄冷光闪耀的剑使得出神入化，美丽的脸庞仿佛凝着霜雪，眼神中是肃杀的剑意。
全场观众心神被那大屏幕上的人影所摄，尤其当直播镜头捕捉到她的眼神，将之放大在屏幕上之时，那深若冰潭潜藏锐利杀机的目光被放大无数倍呈现在众人眼前，所带来的震撼更是千倍百倍。
许多人事后回忆，只道当那目光投射过来时，自己仿佛一只猎物被猎人的准星锁定，那瞬间，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主席台上的古辉已经坐不住站了起来，手下情不自禁跟着比划，他脸上带着痴迷的快意，眼中的关蘅已不再是关蘅，而是一页页不断自行翻过的剑谱，剑谱上持剑的人影一招一式，将一套精妙剑法细致演绎。
柳中明也止不住面带惊骇，从这个小姑娘开始起手式他就看出她的功底来，及至如今，他想到古辉之前的话，不由赞道一声，果然是不比那些人差，何止是不比那些人差，怕是以剑术传家的他的本家柳家，也没有这样完整又严谨的一套剑法。
正是这样的完整才难能可贵。
如今的古武各家，宝贝地跟什么似的的那些典籍，有几个不是残本？有多少不是经过后辈修修补补，删删改改，才整出如今模样？都知道有缺陷，然而谁也无法改变，每次有个大墓被挖出来，这些古武者跑得比谁都快，都恨不得找到前人留下的典籍，或者能得到一字半句有所领悟，来完善自家秘籍。
像何家那个老妖怪的《医明经》不就是从墓里抢到的，她天资也好，如今也是古武界数得着的高手。听说前两年又有所得，也不知如今功力精进到什么地步了。
他虽放弃习武，但眼力尚在，关蘅从起手式开始，二十一招剑式流畅圆润，毫无滞涩，随着筝乐循环往复，节奏有度，一气呵成，这分明就是一套完整的剑法。再看她招招气势如虹，远远望着都能感到那股迫人的威压，剑意昂然，此剑法绝非寻常。
“铮！”
最后一道弦声扬起，乐声渐缓，战意慢收。关蘅的剑也缓缓露出真容，钢面映着日光，光线流转间，剑花煞是好看。
她手腕压下，收剑式祭起，乐声已完全消泯，只余空气中隐隐的剑意动荡，直至完全寂然。
关蘅收剑敛于身后，站定。
全场似乎陪她一起收敛锋芒，默契地静默片刻，也不知是为剑意所震慑，还是不敢惊动此时收剑于沉静中体会感触的剑者。
直到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望向前方，然后拱手行礼，观众席上才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关蘅淡定还礼，下场前还专门向自己的粉丝所在的位置挥了挥手，惹得一帮小姑娘还有几个小伙子尖叫连连。
“啊啊啊啊，关关我的嫁！帅得我心脏炸裂！！”
“关蘅我爱你！！！”
“女神！！！”
“啊啊啊啊啊啊！！”
激动地不知道该喊什么，这群粉丝的狂喜引得周围观众一片注目，不过也在按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的他们，对这些粉丝的疯狂也稍稍能够理解。
h省武协的观战席一片寂静。
倒是挤过来围观的夏磊一行人欢欢喜喜地迎上去，对姐姐大人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连一向害羞的刘进都激动地冲上前去，“姐，你的剑法好厉害！！”
关蘅空着的手弹了弹他的脑门，笑道，“想学不？改天教你！”
刘进一个劲点头，旁边j省众人也挤着要求“我们可不可以也去学？”“姐姐也教教我吧！”
听得j省这帮人竟然当面想挖他们这边的选手去当老师，h省众人也有点坐不住了，但是方才得罪关蘅的正是他们自己，年轻人们你看看我我推推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张波越众而出，他走近关蘅，j省年轻人也知道这位是h省古先生的弟子，剑术上很有天分，都安静下来看向他。关蘅也望向他，脸上的笑意尚未收回。
在关蘅的注视下，张波持剑向她弯下腰来，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当着在场众人的眼睛道，“论剑，我确实不如你。先前多有不敬，是我自视甚高了。请关师姐见谅。”
其余师兄妹这回没拦着，他们站在一边，有些窘迫地看着关蘅，对比能坦荡荡弯腰道歉的张师兄，他们倒真是小丑一般，尽扮演滑稽角色。
关蘅从未正式加入过h省武协，然而张波这一声师姐却无形中拉近了关系，他年纪比她都大了，叫这声师姐是从技不如人的角度来的，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仍是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狡猾和厚脸皮。
关蘅笑一声，伸出手去，“算是没让你，没让武协失望吧？”
张波紧张的神经顿时一松，笑意展开，也伸手握上，“师姐别取笑我了。今后我一定端正态度，慎言慎行……剑术上也还要请您多指教。”
***
“h省武协的人？一个明星？普通人？这不可能！她绝对是古武者，刚刚那段剑术绝对是古武，而且以她使出的剑芒，必定是有内力之人。”
同样观战的还有这一次来参加交流的古武门派人士，在目睹关蘅的剑法后，便坐不住了。
“这到底是谁家的弟子？还懂不懂规矩？”
武术交流大会上表演项目是默认的交流项目，也便意味着，这套剑法不日将会成为武术界人人皆能习之的剑法，武术界自是开心，但懂这套剑法珍贵的古武者却无比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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