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板……”接到郁锡钽电话的那一刻，穆榆无地自容到了极点，回答的声音，也弱的像只蚊子。
要命啊,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正在往回走，千万别骂她！
“嗯。”
电话那头，很平静。
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过分的安静,穆榆觉得更要命了。
“老板……”她又叫了声,“我正在过去……”
“那个定位，还找得到吗？”郁锡钽语气沉稳,前所未有的平静，让人看了,竟有些温柔的错觉。
何皖远远站着，没上去催他。等着他打完这个电话。
这个表弟，从小是天不怕地不怕,常顶撞得姨夫气不打一处来。自小认识他，就是个乖张的人。
一张脸,俊俏是俊俏,可总像是写着生人勿进。
何皖小时候,和这个表弟也没有多亲近，每逢过年聚会的时候，总是看见他孤傲的一个人。
也不是不爱说话的人，而是开口说话就没见好脾气过，更是不会说好听的话。
大概还是他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家庭聚会，她鼓起勇气跑过去，好心地问了句，“你在做什么呀？”
等着他回答她，下一句她会说，需不需要我的帮忙。可是他一句话，却堵得她气了半个月。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你没有看到吗？仍旧低着头玩着手里的魔方，三两下，搞定第一面，又继续翻转。
那时候何皖就想，活该没人和你玩！
到后来，何皖大了些，到外面读书，自己也成了个不听话的主。自己的专业不读，跑去学服装设计，在国外呆了几年，又回国内办了自己的第一个秀场，正式进入国内时尚圈，做出点成绩来了，家里人反对的声音才渐渐消了下去。
那几年，也没少听家里人提起他。总是把他们二人，放到一处去说。
都是个不听话的主。
何皖静静的，听着关于这个表弟的一切。
姨夫对他学音乐，可谓是反对至极。若是好好说话，姨夫也不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偏偏他又不是个好生说话的主。
连高考的志愿都是背着姨夫跑到网吧里自己去改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姨夫才知道，他填的和早前与他妥协的，背道而驰。
更是拿了他爸学校给的奖金，一个人跑去了北京。
大学期间没往家里要一分钱，过了两年，把拿他爸的钱，全给寄了回来。
姨夫是气得不行。
这些，都是从父母那里听来的。
而她在这个圈子里，和娱乐圈多少有些交集。能碰到他，再正常不过。
他们也是见了面，见面的第一眼，竟然还是他先上来打的招呼。
她还以为，他不一定认得出她来。
或许是有点同病相连又心心相惜的感觉，和这个表弟的关系，这在几年是亲近了不少。
认识久了以后才会知道，他的内心，并不是个冷漠的人。
愿意为了自己喜爱的事情，付出，奋斗，努力，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冷漠的人。
只是，你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了解他，靠近他。在这个过程里，需要有耐性。而往往，更多的人是没有耐性的。
所以也只是见到了他生人勿进的一面。
但即使现在和他这样熟悉，敢打趣他，欺负他，他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她几乎都了解，却仍旧没有见过，他现在这幅模样。
眼角眉梢，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平静，缱绻成了现在的温柔。
若是换一副场景，安上岁月静好四个字，也不为过。
他挂断电话，走过来，何皖才收起心神。
现场拍摄很顺利，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搞定了。
何皖还在那边看片子，而郁锡钽直接走过来，扯了头上戴着的连体帽子，动作不太温柔，帽子上的黑色羽毛掉了几片下来。
若是让何皖看到，又得心疼她的衣服了。
郁锡钽把羽毛踢到草丛里去，这才朝穆榆看过去。
她一个多小时以前就到了，就安安静静坐在那，没有多余的凳子，便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支着胳膊望着拍摄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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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还是去的刚才的地方，看到了郁锡钽说的那个姑娘，这下子终于看到了正脸，而不是背影。
是个长相颇漂亮的小姑娘，她刚才居然，吓到了人家。
还把人家吓得不轻。
“是穆小姐？”
重低音，女声，穆榆点点头，原来嗓音很低，是因为，感冒音？
“刚才给吓到了吧，对不起，我也没想那么多，早知道就不拍你肩膀了。”
话说完，穆榆更尴尬了，实在是，丢人呐。
她摇着头，说着还好，幸好天黑，看不见她羞赫的脸。
越走进去，越发现，环境更是幽暗，阴森森的，自己一个人进来，怕是不敢。
路灯隔了很远才有一个，往里走，竟然没了。
看了眼身旁站着的人，拿着手电筒打着灯光，照着路，这下胆子才大了些。
终于到了拍摄现场，穆榆才知道，自己刚才那样跑了，有多蠢。
幽深的丛林里，到处打着灯光，或明或暗，里面走动着，造型怪异的一群人，时不时换动位置，配合现场摄影师的话，摆出合适的造型。
居然还能有这么多和郁锡钽身高差不多的人，穆榆没诧异多久，看到现场的情况，才了解到这些人是模特。
想起了来时候他说的话，做测试，是这个吗？
这么个鬼地方，这样一群造型怪异的人，难不成，郁锡钽在那里面？
不会……的吧。
她望着那群人，或身上挂着像衣服而又非正常衣服的衣服，黑色的片羽，怪异的形状，还有人，背后一双黑色的翅膀。
脸上的妆容，一致的诡谲而神秘。
阴影太深重。
一个个脸看过去，一个个眼睛看过去……
穆榆表示，噢漏。
要让她找出谁是他，还不如让她去撞墙来得简单。
当时他在电话里，出奇的平静，在确定她能找到地方后，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早前说过的测试，所以穆榆现在也就不得而知，他说的测试到底是不是这个。
他是不是在这里面。
拍摄现场很忙，没有人是闲着的，带她过来的那个姑娘也只是交代了她几句话就去帮忙了。
穆榆不懂这些，只能站在稍远的地方观望着，不打扰现场的拍摄。
现场拍摄进行顺利，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有人走过来。
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穿着宽松到膝盖的衣服，裹着身子，走过来的时候，脸上是促狭的笑容。
穆榆站了起来，却不认识她。
“……你好。”
何皖在她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太忙，只匆匆扫了一眼，没来得及注意。
现下，看到了，也是个可人的姑娘。
“现场布置简陋，不要太介意。”说完，也坐在了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在她的一旁坐下。
一番自我介绍，说了名字，却没说其它，两人交谈了几句，知道女孩的名字，何皖问题问的直接，“你和郁锡钽，什么关系？”
穆榆被口水呛到了，猛烈咳嗽了几声。
何皖问这话的语气，和她的笑容一样促狭。
穆榆平复下来，脸却还是红的，刚才咳嗽给涨红了。
“他是我老板。”
“噢。”何皖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只是上司和下属啊。
当然，她是不信的。
这么一个单音的语气词说出来，穆榆下意识就想解释起来，不过，解释什么？她刚才说的话，本就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女人的反应，实在怪异。
具体怪异在哪里，她又不知道。
而接下来，她好似明白，笑容和语气，怪异在哪里了……
多大年纪，毕业学校是哪里，现在住在哪，老家是哪里人，甚至高中在哪里读的……
面前这个女人，像是做人口普查一般，全问了一遍。
穆榆不好意思拒绝，都给笼统地说了。
何皖听完，笑得很满意，而这个笑容，落在穆榆眼底，就是诡异。
要不是真是郁锡钽让她来的这个地方，她会以为，她是不是误闯了贼窝。
……
拍摄还在继续，何皖没有多逗留，临走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穆榆说了句，“啊，刚忘了告诉你，郁锡钽是我表弟。”
说完眨眨眼，留下穆榆对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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