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喜欢
穆榆心里还是有想象过在郁锡钽面前唱歌是怎么的场景，那还是在最开始成为他助理的时候。
虽不是唐宁说的那套迂回走后门，可最早在知道老板是郁锡钽时,多多少少她是有诧异的。
简历倒不是胡乱投的，只不过j&x音乐人也不少,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刚出社会的新人当他的助理。
说来穆榆会成为郁锡钽的助理,也是巧合中的必然,尹简一直为郁锡钽找助理这件事头疼着,上一个助理受不了郁锡钽工作时候的脾气，在经历和男友分手又在工作上做错事情被骂，情绪崩溃后终于受不了毅然决然辞职,而包括她，这已经是走的第八个助理了。
前几个,不是郁锡钽自己不满意,就是助理受不了他的脾气,待不了太长时间,必然会换人。
对双方都是折磨,圈子里再找不到合适的,尹简没辙。有句话说的没错,有些人还真只能在天上看看，一下凡间，美好的形象就不复存在。
在经历了半个月又当经纪人又当保姆又当助理的痛苦不堪的日子后，尹简终于从那几份简历里，挑出来符合郁锡钽要求的人。
听话，安静，做事认真，面试了一轮就给顺利通过，他太想要快点甩掉这个锅了。
而穆榆却是不知道里面实情的，最初在了解到老板是郁锡钽时，心情还是喜悦多过其它，不过在见到这位传说中金牌作曲家和才子后，第一印象，着实太烂。
脾气差到极点的男人，说话刻薄，不好相处，然而，也就是这么个打破了外界虚无光环和标签的男人，到现在，在她面前真正的有了烟火的气息，让她觉得，也许上帝真的是再给她关上一扇窗户时偷偷给她留了条门缝，现在她终于发现了这条门缝。
落到现实，即使最初有想象过，会不会有哪一次，有机会在他面前唱一首歌，得他指教，即使被他骂个痛快也甘愿。
只是以前无论想象过多少次，却没有哪次是和现在这样的情况沾边的。
她这个坑，挖得果然大。
时间点选在了下午三点多钟，老爸还没回家，老妈去小姨家了，这个时间点，最好，家里除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她关好房间门，先是发短信问他现在有没有时间，很快短信回过来，一下子便猜到她的用意。
不过，想猜不到也难。
等了没多久，最后是他视频电话先打过来。
“准备好了？”平日里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一时没转换过来，开口竟然是一副职业化的口吻，让他自己也诧异一瞬，看着她愣愣的模样，心情倒是很好，“别紧张，你唱成什么样我都不会骂你。”
穆榆倒不是觉得紧张，而是……奇怪。
很奇怪。
她只好点点头嘟着一句好了，让自己进入状态，忘记是在给他唱歌，她只是在很平常很普通的练歌而已。
然而这种情况完完全全不一样，一抬头看见他的人，看见他的眼睛，便无法正常开口。
穆榆深呼吸。
对面人抱着胳膊看她，大概以为她是紧张了在调整呼吸。
下一秒却只见画面一转，那张小脸便消失在屏幕，屏幕画面转而变成木质的桌面，放着本书。
“……”
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她倒是好，摄像头转了方向之后音乐声流传出来。
伴奏是直接手机外放的音乐，很小。
前奏部分跟着节拍唱过去，可到了某个地方——
人声愈小，节奏还是节奏，歌词却统一成了含糊不清的啦啦啦啦，像嘴里含着一颗糖，语言受阻，曲调还在。
也是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样子，然而想象一下，脑海中只需浅浅一勾勒，她的模样也是清晰。
又想象到她红着脸捧着手机看着歌词含糊不清的上下两片唇瓣张合着，这副模样让他发笑。
也同样不知道她有没有看他，他觉得，她多半也没关注他对此作何反应，只管糊弄过去了好完事。
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说：“我倒是不知道这歌从头到尾都是啦啦啦啦，这改词的水准，还得多学学。”
穆榆此刻的状态，倒真如郁锡钽所料想那般，不只是把自己的摄像头给转了方向，还开了个网页在前面挡住所有，包括他的脸。
此时此刻听到声音，一脸郁结，连啦啦啦啦都没了。
磨蹭着……磨蹭着……连伴奏的背景音乐都不管了，停顿在那个地方，一个个的单词，像是在减速带上滚过，又受到外界的阻力拖着，音节破成碎片，却依稀能辨认出……说的是什么。
“ifell……fell……”
即使看不到她的样子，也能想象得出，她要唱出这句词是有多难得。
手机里音乐的人声在此刻，一度盖过她的声音。
传统的爵士乐曲，低音提琴引起共鸣，和声的旋律柔情而深沉，诉说着，“ifellinloveithyou……”
那句话都说了，还有什么没有勇气说的。
一鼓作气，歌词的高|潮部分，不断重复变调的是那句ifellinloveithyou。
同时将网页关闭，是看到了他那张带着笑的脸，只是——
怎么那张脸又给忘记了……
突然回家的老妈让穆榆有些措手不及，没进门就听见她和小姨的说话声，带着笑，叫着她的名字。
她是慌乱将视频给关闭，鼠标点的匆忙，只知道屏幕上窗口消失，没仔细看是给最小化了。
踩着拖鞋跑去打开从内锁上的卧室门，一手还把在门上，脸红心跳的，足足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见底气：“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姨也来了。”
“你妈说你刚回来，一回来就躲着家里不出去玩，这不是偌偌正好也放假了吗，我就把她带过来和你玩呢，你们小孩子和小孩子比较有话题，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不爱和我说。”小姨刚进门，身后跟着的表妹章偌也走进来，一张素白的脸上架着圆框的眼镜，背着大大的书包，朝着穆榆走过来，打着招呼叫了声表姐好。
小姨道是小孩和小孩比较有话聊，可穆榆和这个表妹虽然年纪只差了四岁，可自小见到她，小孩总是规规矩矩的叫着表姐好，和谁都没有太亲近，穆榆对章偌的印象好像永远都是一张小脸上架着大大的眼镜，垂着眼，不大爱说话。
把章偌迎进卧室，穆榆去翻找出来一堆零食给她，转头却见她端坐着，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来几本复习的资料，摊开在桌上，竟是埋头做起了作业。
穆榆才想起来她今年是读高三，小孩很懂事，除了太过安静，好像也没有其它缺点，当然，太安静也不是缺点，章偌接过零食又道了谢，穆榆便不好打扰她做作业。
只是总不好这时候在一旁玩电脑了，穆榆是准备去厨房看一下的时候，走到门口被人叫住了。
安静的女孩喊完她表姐之后，看着她没有说话，穆榆拉过椅子坐在她一旁，以为她是想要问题目，一边在心底苦恼着要是她问的题目答不出来该有多丢脸一边开始回想高中数学她还记得多少……
“表姐，是不是长大了就没有那么多烦恼？”
放下作业转头看着她的女孩问出的这句话打破了穆榆的自我幻想，她啊了一声之后，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这个问题：“长大了也有很多烦恼。”得到答案的女孩脸色并没有多舒展，垂下了眼。穆榆追问一句：“你有什么烦恼？”
小女孩垂着眼，没说话，穆榆本就不是爱刨根问底的性格，没料想能听到后续时，看见小姑娘站起来，走过去关了房间门，再坐在她一旁，开口便说，别告诉她妈妈。
附又补充，也别告诉其他人。还什么也没有听到的穆榆也是愣愣点着头，不知怎么就得了小姑娘的青睐，变成了可以倾诉的非其他人。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烦恼的事情也许有很多，学业成绩，同学相处，也许还有，来得不太恰当的情愫。
无论听到什么，都该是正常的，她只是在噢了一声之后看着小姑娘不一般的郑重表情，才反应过来，她那句话说的，好像哪里怪怪的。
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说出实情，只得让穆榆惊掉了下巴。十七岁的小姑娘，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了来自己学校实习的年轻教师，是大了足足有八岁的男人。
眼镜上迷上了雾气，章偌摘下眼镜，穆榆发现，她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镜。
这种情况，怎么看都是应该劝她放弃的，正待穆榆想着组织好语言时，房间里不恰当的传来了一个人声，不同于空气介质直接传播出来的声音，经过电脑媒介处理后的声音，一下便吸引了房间里两个人的注意力。
“有什么好烦恼的，喜欢就勇敢去说。”
穆榆将目光看向电脑，右下角的蓝色任务栏，小窗口不太显眼的呆在角落里。
怎么……没关掉。
还有……这个观点，会教坏小孩的吧！
对于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声音，小姑娘不同于穆榆的惊慌失措，反倒认真的问他，她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隔着屏幕的两个人，就这般忘我的忽略了一旁的穆榆探讨起这个问题来，穆榆一度插不上话。
……
最后神色舒展的小姑娘，露出进房间后的第一个笑容，抱了抱穆榆，说着谢谢表姐。
穆榆愣愣的，她什么都没做呢……
而小姑娘是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诶，你去哪？”穆榆问她，不会是这么快就被他挑唆真要去说吧，别听他的话啊，净会忽悠人……
小姑娘有些调皮的笑着，露出这个年龄脸上该有的笑容，说着，“不打扰表姐你了，我去厨房帮妈妈。”
是这般轻快的脚步，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补充一句，“是男朋友吧，需要我保守秘密吗？”
穆榆点着头，还是暂时保守秘密吧。
屏幕那端的人是一字不漏听到了对话，本想要去问他这样会教坏小姑娘的穆榆，没等话说出口，先得了质疑。
郁锡钽：“保密？我见不得人了？”
穆榆：“……”
“不是这个意思……”穆榆是不占理了，感觉他是生气了，打开窗口看到男人的脸，也确实是生气了。
只得把摄像头调整好位置，小屏幕上出现她的脸，她又举起一旁的玩偶猫咪，握着爪子学着招财猫般的招了招手，“我错了……”
男人不语。
她又招招手，看着他，“别生气……”
终于是绷不住，郁锡钽脸上愁容散去之后，却见她立马将玩偶扔回床上，笑嘻嘻的。复又板着脸故作严肃，“这都是跟谁学的。”
她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是摸清楚了他的性子，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装生气。
还是没忘记他教唆小姑娘的事情，皱着脸，“为什么要教唆她去说出来……”
他难得才有的耐心，给她解释，“那个男的真喜欢她这个时候就会拒绝，断了她的心，小姑娘会收心好好学习，要是没拒绝，那不就看清了那男人的本质，再去劝也不迟。”
穆榆迟疑，“那要是她被人骗了怎么办？”
郁锡钽笑笑，“你表妹不像你。”
“……”这是在拐着弯的骂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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