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道貌岸然神算子

苏源走的匆忙,  并没有跟李东润说。

        等李东润出来的时候,  苏源已经不见了。

        病房内的老爷子有人守着,  李东润不知为何总在心慌。他拿出烟,  又想起来这是医院,  便收了起来。从这里走上十分钟，就到了李东奇的病房。

        李东润推开门，床上隐约隆起个人的形状。被子的一半都垂在床边。李东润叹了口气,  认命的为弟弟把被子盖好。结果到了床边,  才发现,  床上躺的哪儿是李东奇！而是今天老爷子给李东奇找来的保镖！

        气的李东润把被子一扯，扔在地上,  推醒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保镖。

        地上的被子一点点的鼓起，黑色半透明的物体慢慢的凝聚成型，分化出四肢和脑袋，脑袋上深陷出几个黑洞，最后长成了人脸的样子。

        刚刚醒过来的保镖就这样被吓得昏死过去。李东润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扭头看，却看到一个长得颇为眼熟的男人。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  才慢慢变成一个和善儒雅的笑脸：“后侄。”

        “您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这个人李东润还记的,  是看上去有真本事的另一人，王瑜。

        “有点事情找后侄。”王瑜的笑容丝毫未变，生硬的像是被定格。

        “找我有什么事情？”李东润皱眉，又看过王瑜，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等等，我记得我见过你……”

        “是见过。”

        楼道里路过的护士突然听到病房里有声音，顺着声音找到病房，还没开门，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面目呆滞的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拉着他的手。

        她记得这个人是刚刚住院进来的，听说中了邪。病人未经允许不能离开医院，她正想阻止，却被病房里面另一个人叫住了。

        “这位护士，我是病人的哥哥，今天我爸也住进来了，病人想去病房里看一眼，您行个好。”李东润笑着说。

        护士左右两张脸对照了一下，发现这两人长得不怎么像。

        “那我……”护士没说完，王瑜嘴里一串怪音，护士就突然转身，就这么径直离开了。

        元素素没有走最近的路，而是走的大路……也是最多人走的那条。

        苏源看到待援元素素的小白点在光屏上移动，而她身后的地图，却慢慢的被黑雾吞噬，转化为另一张完全不一样的地图。

        “追她的不是个体，而是一个界。”系统跟苏源说。

        元素素紧张的向着医院的方向奔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很远的方向，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变化着，街道上出现了很多茫然走着的半透明人形生物。

        这个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界。他是被人伪造出来的。

        真正的界是不会针对一个活人，它们是死者在无法真正进入阴间的时候停留的灰色地带。

        苏源立即动身，小纸人变得越黑，界追击元素素的速度就越快，等苏源找到她的时候，她本子里的小人彻底变成黑色，变成粉末四散在空中。

        元素素被苏源一把抱住，却没有反抗。从她身后而来的黑暗席卷了他们，再奔流向前。路边的路灯无声的熄灭，再亮起幽暗的绿光。天上没有半点星光。只有一轮猩红的圆月。

        一样，却又不一样的街道。周围的住所大部分都变成了黑漆漆的颜色，只有一少部分还亮着灯。

        诡异的变化冲击着元素素的视觉，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反抗。

        而在前方的路口，一个小孩子骑着一辆单车，缓慢的渡过红绿灯。红绿灯并没有变化，在惨绿的夜色中，黄色的灯一直在闪烁。

        在小孩子骑到中间的时候，夜色扭曲，黑色的雾气聚集成了一辆巨大的货车，货车只有车头，凭空出现，将小孩子撵了过去！

        元素素惊叫，但首先她想到的是那个小孩子的安全。在她准备冲过去看看情况的时候，苏源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头。

        货车头在碾过小孩子之后就化作一团雾气。小孩子趴在地上，血慢慢蔓延开来。并且时不时的抽搐两下。最后，小孩子的抽搐停止下来。地上的一切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一个小孩子骑着单着再次出现……

        “这是什么？”元素素瞪大眼睛，这样的惨剧在她面前整整出现了三次！！

        “这是回放，她死前的回放。”苏源说。“比起这个，你不该问问这是哪里吗？”

        与此同时，车站。

        夜长安来的十分匆忙，他拒绝了对方从山上直接接他过来的打算，而是选择了坐火车到达这个只有个别列次火车经过的小县城。他下车的时候，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注目。他们看着长途跋涉过后的夜长安，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

        接他的人有些局促不安，几乎是在看到夜长安的第一时间就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夜长安没有带多少行礼，在接到人之后，李华带着他来到他停车的地方，再一转身，夜长安的人不见了。

        李华愣住了。

        夜长安站在原地，李华不见了，车还停在原地，明明离得很近却黑蒙蒙的看不清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猩红的月亮，眉毛蹙起，低声呢喃了一句：“界？”

        ……

        苏源和元素素正走在大马路上。

        元素素面对这种情况，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或者回警局看看情况。她看着沿途亮着灯的地方，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人，苏源还是阻止了她。

        “这里是死人短暂停留的地方。除了路上这些，剩下的灯都是给死人点的。”苏源说。

        而那些死人为什么在那种地方，原因就和元素素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孩子一样：他们在重复死前的过程。

        苏源也不知道元素素会什么会被扯到界里面来，按理说，正常的界绝不会接纳活人，更别说追赶活人这种事情了。

        在苏源思考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窥视感，很让人不舒服。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像是被暴露在栈板上的猎物，即将被开膛。

        元素素却没有任何感觉，苏源可以看到她的身周围绕着淡淡的紫色雾气，将黑暗和她隔绝开。苏源紧紧地贴上元素素，将自己处在她的气场范围内，果然，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然而，元素素是不乐意的。苏源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轻浮，刚刚又突然抱住她。

        正待拉开距离，苏源严肃的说：“这里十分诡异，你离我近一点我可以保护你。”

        然而苏源这张脸带闪带特效，无论如何都让人不太敢相信。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元素素问。

        “我们要找到被拉进来的原因。”苏源沉声，他直觉这件事有可能是人为的。

        界被人操作这种事情，苏源从没听说过，但介于白天发现的鬼道人为更改的事情，苏源也不得不想到这种可能性。

        “怎么找？”元素素是无神论者，可事实摆在眼前，她对这种从没见过的事情束手无策。

        苏源尴尬的挠挠脑袋，好不容易的正经样立刻没了：“这个，也需要考虑一下。”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两人还是依着元素素的意见向着警察局出发了。

        一路上碰到的灵魂有很多。甚至还有一个人是因为拦路抢劫而死的。这件案子是上个星期发生的，嫌疑人在六个小时后被抓获。元素素压着对方来这里指认过犯罪经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看着元素素阴沉的面色，苏源安慰道：“一般进入界的鬼魂都是没有怨气，愿意投胎的，你帮她抓住了凶手，已经算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元素素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两人想跟去了警察局，警察局黑漆漆一片。元素素摸黑进去，打开灯……灯虽然开了，但和外面一样，是幽绿色的。

        开灯之后没一会儿，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了电话声。是在报警台上的电话。

        苏源和元素素正巧就在电话旁边，看着响起来的电话，元素素迟疑的上前，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是一串十分熟悉的号码。

        元素素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手机号，她立刻走进，可还没动作。电话就已经被接起来了。

        摁的是免提键。元素素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夜晚，她困极了。看到有电话进来，就按了免提。

        “您、您好……是、警察、警察叔叔吗……”打电话来的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

        元素素对这样的孩子很有好感，她察觉到这个孩子声音很低，而且带着颤抖和哭腔，便放缓自己的语气试着安慰她。

        “是，我是警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元素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警察局里响起，就在她本人的面前，在空无一人的座位上。

        “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有坏人把我抓住了……姐姐，救救我……呜……”哭声被压得极地，而且只有一声，对方就停止了哭泣，害怕的连话都不敢说。

        “您好，小朋友，能不能说下您现在在什么位置？”元素素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在一个房间里，有好多的小朋友都、都被带走了……他们在哭、有血从门缝里流出来……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救救我！”

        “你先冷静下来，不要怕。那个房间有没有窗户？有的话看一下窗外有什么东西没有。”元素素的语速变快。

        “有，外面有很多很多的树，这里到了晚上很冷……他来了！我听到脚步声了！姐姐、你要救救我！救救我！”小女孩儿声音突然变的慌乱，电话里一阵磕磕碰碰的声音。似乎是掉到了哪里，然后就是哭喊声和挣扎的声音。

        “喂？喂？！你能听到吗？能吗？”当时的元素素还是个刚入职的小警察，只能做做接电话的工作。她情急之下的大喊将手机暴露了出来，那边的孩子停止了挣扎，打着眼睛不住的抽泣，秉着呼吸看着恐怖的，满身血红的人。

        电话被谁拿捡了起来。

        “警察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我劝你最好放弃反抗原地等候！”元素素威胁道。

        对方似乎笑了，短短的只有一瞬，接下来……就是那个有礼貌的孩子的惨叫声，直到十分钟以后，那孩子的声音变得虚弱。这期间元素素一直在联系巡逻的警队，同时想要追踪到手机的定位。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直到声音完全停下，对方才挂断了电话。

        然后过了一会儿，电话，又亮了起来。

        “我们出去吧。”苏源看着元素素紧攥着的拳头，拉着她往外走。

        空荡荡的警局里再一次回响起小女孩和元素素的声音。

        元素素这次没有反抗。两人到了警局外面，阴冷的风吹过，元素素才发现自己哭了。

        这个电话之后，元素素立刻上报，所有下班了的警力都回归岗位。那段电话录音却不见了。在前几年，能给那么小的孩子配手机的家庭一般都很富裕，元素素翻遍了所有这里和周边的走失告示，却没有发现一条符合条件的。

        顺着手机号码摸下去总算还是有点线索的，这个手机号在第二天就被销号，但还是查到了孩子的父母。但令人惊奇的是，这对夫妻并没有孩子……他们的家里也没有有孩子生活过的痕迹，就连户口本上也没有这个孩子的户口。

        这件事情在当时很出名，一个新上岗的小警察戏弄整个警察局。幸好元素素的家里全都是当警察的，她停职一年后才回到了岗位。

        这一年里她调查了很多东西，甚至自己都觉得那个电话不过是她急于立功而幻想出来的。直到，她跟踪那个孩子的父母在一个卖菜的老婆婆的摊位上买菜。

        这个老婆婆的身体前段子出了问题，住了整整快一年的院。那对夫妻是这个老婆婆的熟客，见她出来摆摊，就去她那里买菜。

        “哟，你们家小琴怎么没跟出来。”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大家都说阿婆是老糊涂了，唯独元素素十分的高兴，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真的不是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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