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闻香
尽管云萝已经非常努力的调整呼吸节奏，她额头上的符纸，还是掉了一次又一次。
有时候，是广场上刮起了一阵清风，掀掉了符纸。
有时候，是隔壁推动巨石的修士溅起的水花，溅落了符纸。
有时候，是云萝太过疲累，脚步不稳，将符纸震落。
而更多的时候，则是贴在云萝额头上的符纸水分干掉，失去粘性，再也粘不住她的额头。
除了第一次之外，云萝再没有一次是因为呼吸问题将符纸吹落的。
但不论符纸是因为什么掉下来的，云萝都会受到惩罚。
希音冷血无情，丝毫不讲情理，只注重结果。
就连身为打手的林般若都觉得有些不忍，好几次施展风刃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
而云萝，不曾有半句抱怨。
等到夜幕降临，云萝已经是被风刃伤的浑身沾满鲜血。
当她按照希音的指示成功搬完最后一桶水，云萝终于卸了力，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息。
希音走到云萝身旁，目光阴冷的看着她：
“知道我为何如此苛刻吗？”
云萝摇头：
“因为你恨我？”
希音冷笑：
“恨你只是其一。让你了解修真界的规则是其二。在修真界里，弱肉强食，任何人都不会跟你讲道理，我们修士讲的都是一个结果。任你有再多委屈，也不会有人同情你，在任何时候，你胜了，就是勇士，你败了，就什么都不是。”
云萝沉默片刻，似有所悟：
“多谢二师父教诲。”
今天雇佣的这个林般若，希音用的还挺顺手，他与林般若订了个长约，让云萝先交了两个月的订金给她。
与林般若分别之后，希音便带着云萝去找了间客栈。
云萝浑身鲜血，衣衫也被划乱，路上的人们却不觉得她这模样奇怪，没人多看她一眼。
修行路上，多惨的修士都会出现，而云萝显然还没有惨到值得被同情一下。
很快，希音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间小客栈。
云萝身上带着各种宝贝，也有很多灵石，因为希音在教导自己修炼，云萝觉得一切费用肯定不能让他承担，便自觉付了房费。
而看到云萝这么自觉的付了房费之后，希音看向云萝的眼神终于少了几丝寒意。
外城的客栈条件要比中心城那间差了很多，隔音不好，卫生不好，没有专门的浴室，也没有什么娱乐。
想洗澡，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简陋的浴桶。
想娱乐，每个房间里都配了一个生活法宝玲珑影屏，玲珑影屏能播放很多种影像片段，这些片段都是修士事先录好存进去的，有趣的内容比较少，各种商铺的产品宣传倒是比较多。
云萝取出一枚生肌丹吞掉，治好了自己这一天里受的外伤，然后在浴缸里泡了个澡，洗掉身上血污。
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云萝便捧着一尺多宽的玲珑影屏开始好奇的翻看里面的影像。
玲珑影屏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金属块，但只要将半块灵石塞进金属块后方的凹槽，金属块的正面就会绽放出光芒，并可以用手指点选想看的影像。
云萝打了一天的水，身子疲倦的很，她躺在床上，手指无力地从玲珑影屏上划过，翻看着各种各样的影像。
玲珑影屏里传出的声音很是热闹，疲倦的云萝听着却是觉得昏昏欲睡——
“你觉得自己的外表不够完美吗？你想让皮肤变得如婴儿般水嫩吗？你想拥有玲珑有致的身段吗？来甄玲阁看一看吧，甄玲阁，让你更完美。”
“买消息，就来我们八方楼。无论您想结识道侣，觅得良缘、寻求谋生职位、咨询福地价格、雇佣杀手复仇……我们八方楼都能为您提供各种最新最快最好的信息内容。”
“卖丹药：生肌丹、去浊丹、虎力丸、金身丹、换骨丹……卖上好人造骨骼，换骨期修士必备，有钨铁骨、白玉玲珑骨、金丸九转骨、奇香骨、龙风骨……价格公道，包师傅替换。”
终于，在听到一条讲解青岚界风系特产的科普片段时，云萝脑袋一歪，沉入梦乡……
……
第二天，云萝早早就从梦中苏醒。
经过昨天一天的折磨，她的身体还很疲倦，每个关节都是酸痛的，两个胳膊也很难抬起来。
但云萝还是咬牙穿上衣服，洗漱干净，提前等在了希音房门口。
而此时，天色还是黑的，离太阳升起还有半个时辰。
当太阳升起之后，希音感受到那丝阳光，准时醒来。
当他收拾好一切，推开门，只看到云萝在他房门前站得笔直。
为了方便修炼，今天的云萝穿的比昨天更加干练，一套灰不溜秋的短打，头上只挽了一个马尾辫，干净利落，乍一看像是个少年。
见了希音，云萝施礼：
“二师父早。”
从希音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他只淡淡扫了云萝一眼：
“走吧，还是跟昨天一样。”
云萝跟在希音身后，希音在路上用千里音螺唤来林般若，然后三人再一次去了广场。
而这个时间里，能爬起来修炼的人还没几个，广场上显得有些空旷。
就连看守和管理水道的工人也是哈欠连天。
云萝主动挑了一条最长的水道，交给看守半枚灵石，开始自觉的取出昨天用的那个水桶。
这一次，都不用希音来贴符纸，云萝自己就备了空白符纸，主动贴在脑门上，然后一声不吭开始打水。
希音见云萝这么省心，他倒也觉得轻松了。
云萝在那边打水，希音就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把椅子坐下，开始琢磨自己修炼上的一个难关，一遍遍运行灵气，冲刷着自己金丹内的最后一块硬结。
虽然希音在修炼，但不代表云萝就可以偷懒，他雇的林般若还是很听他话的，只要云萝的符纸一掉，林般若就会按希音吩咐好的，打过去一道风刃。
云萝咬牙坚持着。
符纸掉了，就再贴一张，继续练。
云萝对自己的呼吸节奏也不是特别满意，她在努力提高自己调息方面的能力，呼吸的韵律已经变得比昨天强了许多。
云萝相信，只要这么坚持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达到让希音满意的水平。
……
从天蒙蒙亮开始，到金乌西坠，云萝都在打水。
回到客栈，她用半个时辰吃饭、疗伤、洗澡、更衣、按摩肌肉。
然后，云萝就会躺在床上开始清点自己青石砖内的宝物，再通过玲珑影屏了解一下那些宝物的大致价值。
玲珑影屏对熟悉修士世界的人来说是鸡肋，但对求知若渴的云萝来说，却是一个了解世界的宝贝。
这样的生活非常稳定，一共持续了十天整。
这十天里，云萝不光将呼吸调整到了调息期修士平均的水平，还粗略的给自己计算了一下身家，大概知道自己能靠这些资源修炼到金丹后期了。
在第十一天的时候，云萝照常清早在希音房门口等候。
见了云萝，希音摆摆手：
“贴符打水你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我们练另外一种。”
云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希音，对接下来的修炼有些期待。
希音带云萝去租了一间双倍灵气的修炼静室。
租金依旧是云萝付，每天十块灵石，希音让她一口气租了一个月。
修炼静室，通常是灵通境以上的修士才会用的到。
修炼静室方方正正，比较狭小，长宽各十步，很是空旷，只在静室中央有一蒲团。
静室之中的灵气可以调控，像云萝租的这间就是双倍的灵气，静室内的灵气是外界灵气的两倍，灵通境以上的修士修炼起来更加迅速。
而云萝有些搞不懂，自己连修身境第一重都没度过，为何会用得着这修炼静室？
希音盘膝坐在静室内唯一的蒲团上，从芥子袋里取出了另外一只蒲团，外加一个香炉。
他将香炉点燃，炉中便有一道香烟袅袅升起，这香无味，嗅之水润，是润燥用的水香。
希音让云萝坐在对面的蒲团上，云萝照做。
然后希音指了指那香炉：
“你的调息水准已经达到了这一阶段修士的平均线，但这还不够。在那次五气连枝的梦境联通之中，我们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丹田等级，十二大道丹田，而拥有这样的丹田，你要达到的水平不能是平均，必须要是极限，才配得上这样一个丹田。修炼静室内无风，不吵闹，正适合你修炼。”
云萝点头：
“二师父，开始吧。”
希音将香炉递给云萝：
“捧着它，让香炉的出烟口与你下巴齐平。”
云萝捧着香炉，完全按照希音的要求去端好了它。
当香炉的出烟口与云萝下巴平齐，香炉中的水香烟便萦绕在了云萝口鼻附近。
香烟缥缈轻柔，云萝只要非常轻微的呼吸一下，便会将一大口烟雾吸入体内。
希音从芥子袋里取出一条黑色的皮鞭递给身旁站着的林般若，对云萝说出了这次的规则：
“你的呼吸要轻柔到无法影响烟雾，只要烟雾稍微晃动一点，我就会让林般若打你一鞭子。”
说罢，希音便眯眼看着云萝，看她呼吸。
控制烟雾，可比控制贴在额头的符纸要困难多了。
云萝如临大敌，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放的轻柔平缓，细细的出气，轻轻的吸气，不敢有一点大动作。
但在第一个呼吸之后，云萝就失败了。
出气还比较容易控制，可吸气的时候，烟雾就没那么好控制。
吸气的力道过猛，云萝一不小心吸进了一小缕烟雾。
希音冷冷一笑，命令林般若：
“在皮鞭上镀一层灵气，打她的后背。”
林般若眉头轻皱，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按照希音的命令抓起皮鞭，在鞭上镀上一层灵气，站起身绕到云萝背后，长鞭挥下。
“啪”的一声脆响，云萝背后的衣裳便被长鞭撕裂，连带着一起被撕裂的，还有她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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