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跟过别人
杜何其特别饿,看着眼前的面条却无可奈何。
他喜欢吃辣,闻淮打包上来的这份肉丝面加了辣椒,上面铺着的一层肉丝也满满登登,像是愣把两份面里的肉都扣到了这碗里。
他觉得闻淮不会这么细心,更不会这么好心,为了他吃顿饭暗戳戳做这些事,这人巴不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毕竟,拎了面上来却不给拿筷子,意欲何为,已经很明显了。
“我是故意的。”闻淮进来后把门关上,靠在墙边看着杜何其,“你知道为什么吗?”
“有病。”杜何其一肚子气,准备换衣服自己下去吃饭。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
杜何其扭头怒视他:“你饿肚子的时候脑袋还转吗?”
闻淮看他那副炸了毛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像极了当年两人第一天认识,他不小心把一整晚肉丝面都洒在对方身上的时候。
那会儿真是有趣,也真是不打不相识。
当时他们刚上大学,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突然到了学校,一群人挤在食堂的档口抢着买饭,原本就事件挺烦的事儿。
当时他们这些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没一个是稳当人,闻淮在下课铃第一声响的时候就跑了出去,等到大部队赶来食堂的时候,他已经买好了肉丝面,端着就要去找座位。
就这么一个回身,香喷喷的肉酱面撞在了身后那人的白t恤上,飘着辣椒油的烫和根根分明的面眨眼间就扣了下去。
他们第一次对视,互相都带着怒意。
一个抱怨对方毛手毛脚,一个怒斥对方不长眼睛。
就这样,在人头攒动的食堂互相大打出手。
那是杜何其第一次跟人动手,自己被打破了嘴角。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为了报复闻淮,每次做/爱,他都要使劲儿咬那人的嘴角,不破不罢休。
今天在楼下吃面的时候,一听杜何其让给带外卖上去,闻淮直接就要了两份肉丝面。
把两份的肉丝都放在了一碗里,然后打包,剩下那份只有面和青菜叶的留给了来晚的郭展翊。
在面馆,闻淮苦笑着在心里想:我真是被杜何其吃得死死的,那头儿人家跟自己玩冷战,他这边还偷偷摸摸地讨好着。
抖m,没跑了。
“你先别走。”闻淮一把拉住杜何其的手腕,认真地说,“这件事里蕴藏着一个深刻的人生道理。”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杜何其甩开他,坐在床上穿鞋。
“别穿了。”闻淮泄了气,掀起衣服从腰间拿出了两副筷子递到了杜何其面前。
杜何其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腰带。
“没塞裤裆里,夹在腰带上了。”
杜何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夺过筷子,把脚上的鞋甩掉,光着脚走过去吃面。
“刚才你看着面却因为没有筷子吃不到,这跟我们的人生一样。”闻淮搬了椅子坐在他面前,像个说书先生一样絮絮叨叨地说,“很多时候,我们渴望的东西,只是因为缺少了一个必要的条件,所以就得不到,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何其闷头吃面,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啧,你这个人还真是……”闻淮琢磨了半天,说了句,“跟以前一模一样。”
杜何其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面条,沉着声音说:“是啊,我不像你。”
“你什么意思?”闻淮这回是真的被他说晕了,这家伙阴阳怪气的,总觉得特别奇怪。
“我什么意思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懂吧。”杜何其站起来给自己接了杯水,又回去坐下继续吃,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闻淮一眼。
“我还真不懂。”
杜何其终于抬眼看他,揶揄他说,“就咱俩打的这个赌,以前没少玩儿吧?”
闻淮明白了,先是用掌心拍了一下额头,然后两指揉着太阳穴,无奈地笑着说:“敢情你是在吃醋。”
“我吃醋?吃谁的醋?”杜何其心虚,低下头大口吃面。
“你自己心里清楚。”明白过味儿的闻淮心情大好,在他看来,杜何其这次跟他生气,正是说明了心里还有他。
闻淮看着杜何其吃完饭,站起来主动帮他收拾残局:“你说说,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了,我还总是伺候你。”
杜何其把筷子往塑料袋里一扔,瞪了他一眼趴到了床上装死。
“你别那么趴着。”闻淮收拾好,去卫生间洗手。
出来的时候杜何其还趴着,眯着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他走过去,趁人不备对着杜何其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拍得对方捂着屁股直骂娘。
“我说了让你别那么趴着。”
“我要你管啊?”杜何其心里依旧堵得慌,指着门口说,“赶紧滚蛋!”
“话没说清楚呢,滚什么滚。”闻淮坐到床边,伸手想给他揉屁股,结果被杜何其躲开了,“瞧你那别扭样儿。”
杜何其生气,深呼吸,不停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动手。
闻淮脸上的伤现在还有呢,因此耽误了不少事儿,他可不能再给剧组添麻烦。
“你那么趴着,我就特别想压上去。”
闻淮有多流氓,别人不知道,但杜何其一清二楚,他们俩在一起那些年,俩人什么花样儿都玩过了。
一想到这些,他更觉得憋屈,虽说男人之间说什么贞操好像挺可笑,但他真的就只有过闻淮一个人,什么贞操节操脸皮的,在那些人,在这个人面前,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怎么开心怎么舒坦怎么来。
后来呢,孤家寡人一个,寂寞的时候就靠着那些回忆打飞机。
真是够可怜的。
闻淮见他没说话,脸色又有些难看,想着还是赶紧该说什么说什么,真气坏了,杜何其这暴脾气就不好弄了。
“我没跟过别人。”闻淮盯着他,眼睛似笑非笑,“也没让别人跟过我。”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飘进杜何其的耳朵,又飘出去。
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你说什么?”杜何其疑惑地问道。
闻淮收敛了笑意,慢慢凑近,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跟你分手之后,我就断了性生活。”
杜何其觉得他们俩再这么对视下去就要斗鸡眼了,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他没想到,闻淮竟然吻了上来。
蜻蜓点水的一下,贴了贴嘴唇,然后就离开了。
闻淮站起来,疼惜地摸了摸杜何其的脸:“别闹别扭了,晚上这场戏不好拍,还要淋雨,等会儿我让常星给你冲个板蓝根。”
闻淮开门走了,杜何其才睁开眼睛。
他脸颊发烫,心口温热,抬手摸了摸被闻淮碰过的嘴唇,又趴到了床上。
晚上那场戏确实不好拍,别的都还好说,重点是要淋雨。
这个季节,都快下雪了,尤其到了晚上,冷得不像话,杜何其总觉得就算自己喝一整袋板蓝根也无济于事,拍完肯定得感冒。
晚上八点,天彻底黑了,所有人员和机器都已经就位。
杜何其穿着t恤和牛仔外套,坐在小区路边的长椅上。
毕柏一声令下,“人工大雨”瓢泼而至,当水打在杜何其身上时,站在一边儿等着自己戏份的闻淮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那冰凉的水不是洒在那人身上,而是全数泼到了自己头上。
杜何其咬紧牙关,心说怎么就不能贴心一点儿给我换个温水!
牛仔外套很快就被打透了,贴在身上更冷了。
他耷拉着脑袋,手贴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眼神黯淡。
这场戏是拍余景在ktv被学生强吻,然后跑了出来直接回到了以前跟穆佳明一起住过的小区,结果不凑巧,下起了大雨。
他在镜头里黯然神伤,闻淮站在镜头后面看着他被淋成落汤鸡的背影,忧心忡忡。
之后是闻淮的戏,但他不需要淋雨,而是在屋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
换了衣服裹着毛毯的杜何其冷得上下牙直打颤,常星给他擦头发,郭展翊递上了热茶。
他们拍戏拍到天快亮,杜何其成功发起了高烧。
他晕晕乎乎地靠在常星肩膀上,苦笑着说:“我啊,真是老了,以前在雪地里连拍48个小时的戏都不会生病,现在淋点儿雨就阵亡了。”
闻淮那边结束了拍摄,戏服都没脱就跑过来看他。
“怎么样?”
杜何其没说话,常星皱着小脸儿说:“发烧了。”
“啊?”毕柏跑了过来,弓着身子担忧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儿。”杜何其挥挥手,站起来要回去睡觉。
“那什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原定下午的戏份改一改,让他们先拍。”毕柏随手指了一下旁边候着的那几个小配角。
“别了。”杜何其揉揉脑袋,“我吃点儿药,回去睡一会儿,下午按原计划进行。”
“可是……”毕柏担心得不行,闻淮跟杜何其都是他请来的佛,可不能怠慢了。
杜何其笑他,用手勾住他脖子说:“你可是导演,咱们剧组有多少钱天天这么耗着啊?我没事儿,放心吧。”
闻淮始终板着脸盯着杜何其,见他说完了,将人扯到了自己身边。
“毕导,那我们先回去了。”他拉着杜何其往外走,还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你那么凶干嘛?”杜何其一难受就懒得跟闻淮较劲,软唧唧地跟着他。
“我凶吗?”
“嗯。”杜何其沉默了一下,然后轻笑着拍他的胸,“好胸好胸,值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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