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团乱麻

魔女法庭其实并不像严格意义上的法庭，它更像是那种古罗马式的竞技场,而魔女们就待在“观众席”上。

        这一个环形的竞技场是建在一片云雾里的，它分成了两大两小四个区域。面对面的两个小些的自然是女皇席和原告席，而左右两侧则分别是魔女的左右翼，至于被告则是站在环形竞技场的正中央。

        正如菲德尔想控告的一样，法尔维站在下边；也正如法尔维计算的那样，朵琳蒂也在下边——但正如克里斯所说、菲德尔打死也想不到的那样，诺雅戈竟然也是在台下的。这三人直接站成了三角，刚好只有诺雅戈是背对菲德尔的。

        “我曾经说过,这件事之后再议，这么快就再次召集我们，看来菲德尔你是已经有所准备了。”王席之上,那个菲德尔不认识的白特尔高傲的站着，竞技场的曦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像恶魔一样。

        “是的,陛下。”菲德尔盯着白特尔的脸，但更多的是看她头上的龙角,仿佛他能从她的外貌里看出些端倪来似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控诉我的敌人,无论是成功胜诉还是玉石俱焚,我只要一个真相。”

        “那么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于是白特尔居高临下的看了眼竞技场中的三人。“每人只有一句辩解,诺雅戈，你是最特殊的，不如你先说？”

        “我清白。”诺雅戈简短的答道，简短到都没人能听出她话里究竟有没有感情。

        “呵呵。”法尔维一听这话就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诺雅戈，朵琳蒂比你更想说她清白，然而这审判台上，只有我一个人是无辜。”

        “因为我和你都是黑暗魔女的缘故，你还真是针对我啊诺雅戈？”朵琳蒂则是抬了抬头，恶狠狠的瞥了一眼诺雅戈。

        由于诺雅戈背对着菲德尔，菲德尔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凭着记忆揣测她现在可能是怎么一副表情——想必，还是面无表情吧！

        然而他却听见了诺雅戈笑起来的声音。

        “陛下，我有疑问。”菲德尔听见诺雅戈笑，就知道这事情肯定不妙了，毕竟诺雅戈笑只有三种可能。如果有第四种……那肯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原因，他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准，说吧。”

        “为什么诺雅戈也在下边？”这是菲德尔最大的疑问，不管怎么说诺雅戈不是黑曜城的女主人么？为什么她反而是事主，难道魔女们已经阴暗到了连受害者都要怀疑的地步了？

        “因为她也是有动机的。”白特尔低头看了诺雅戈一眼，眼神里的意思让菲德尔很是不寒而栗。“她的婚事被我们安排下来的时候她是极端的不满，而且这事发生在你上任城主之前，我们也没有及时做好处置——所以说诺雅戈也是有实力有可能做诅咒的，你明白吗？”

        菲德尔不敢说话了，诺雅戈怎么被收拾住他是知道，奈特梅尔给他看过梦境。但是，魔女们还真是阴暗的很，明明之前那出诺雅戈是没有嫌疑的。

        简直就像是朵琳蒂一党做了点手脚，把诺雅戈拖下水的！

        “陛下，我可否在审判开始之前，说一句话。”忽然左席里站出来一个妖艳至极的女巫师，笑盈盈的问道。这个巫师从外貌到长相都让菲德尔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然而可惜的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哪来的熟悉的陌生人。

        “当然可以，您虽然只是巫师但比在场许多魔女都德高望重，您想说什么？”

        “在我们魔女的世界，眼睛永远是最容易受到蛊惑的，我希望在场的大家都可以‘闭上眼睛’。”女巫师说完，忽然容貌老去一瞬间变成了老巫婆——没错说的就是黑曜城的老巫婆！

        菲德尔看得胆战心惊，忽然间他想起了老巫婆身上露出过的种种迹象，比如有一次老巫婆和克里斯的对话就非常有意思，克里斯当时像是在恭维一个美女似的；再比如所有人都管老巫婆叫老巫婆，尊重点也就是叫老夫人，但亚德却只称呼老巫婆为“夫人”……

        种种迹象其实都很明显，偏偏他事后诸葛到现在才想通。

        “那么如果右席没什么想说，我就要开始审问了。”白特尔又瞥了眼右边的，显然是因为她先放了老巫婆说话，现在给对面的留点面子。然而右席安安静静的，好半天都没人吱声。

        看来这个审判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结局。

        “那么从头开始说吧，菲德尔·伊伏立特，你控诉谁是黑曜城的诅咒者。”白特尔坐下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整个审判台，只等着菲德尔点出三个人里他最不相信的那个。

        然而菲德尔能点得出么？当然不能，老巫婆以身试法让他冷汗直下，如果闭上眼睛……那么他将不能相信诺雅戈，如果叫他说出最猜忌的是谁，他也很可能会说诺雅戈！

        “没有怀疑的对象吗？”

        “一开始的时候，是朵琳蒂进入过我黑曜城的密室。”菲德尔抬起头，理清了思路，开始认认真真的推理了。“在黑曜城里能找到朵琳蒂活动过的蛛丝马迹，但我想诸位魔女是不会信这种证据不足的东西的。在那之后，我的城市受到了诅咒，我的骑士受到了追杀，我第一个要控诉的是金戈贝儿！金戈贝儿·法尔维给我滚下来！”

        左席里稍微传出点嘈杂声音，金戈贝儿一步一停的下来了。

        “我城里的骑士被黄种人的杀手所追杀，你是唯一可能的，我控诉的就是你，你敢不敢和我的骑士对峙！”

        “召他过来，我无所畏惧。”金戈贝儿淡然无比，忽然间让人觉得她不像个孩子，而像是已经历经了几百载光阴的成熟女人。“我不是杀手，我从未杀追过任何人。”

        “马纳。”菲德尔当然是侧目看向克里斯，把人请过来这种事还是得劳驾家里的魔法管家……

        “是。”克里斯的身影马上消失不见，显然一时半会儿他也来不及回来。

        “我一会儿再说你的事。”菲德尔有点恨意的瞪了金戈贝儿一眼，转而看向朵琳蒂。“金戈贝儿承认过她是和你有纠葛，综合她追杀我城中骑士的事情，再结合你莫名出现在我黑曜城的时间，我控诉你诅咒的黑曜城！”

        “我没有诅咒过任何城市。”朵琳蒂说这话的时候有黑暗的魔力溢出，显然她的情绪也是相当激动。

        “朵琳蒂，听说你的丈夫本来就想争政权，他在玛瑙城，弄垮背后的黑曜城无疑就有了疆土可以收割。”诺雅戈忽然说道。“而且，你住在琥珀宫。当我和克里斯使用魔法追查可疑人物的魔力时，破的分明就是琥珀宫的城墙。”

        “我承认我去过黑曜城的密室。”朵琳蒂脚下的黑暗越散越开，虽然同样是黑暗但她好像更比诺雅戈可怕得多。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远看，但菲德尔有种感觉就是朵琳蒂的黑暗才是纯粹的黑暗，而诺雅戈的和她一比就不纯。

        “为了什么？”诺雅戈脚下也逐渐有黑暗开始蔓延，但论起声势却比不过朵琳蒂。

        “珍珠湾的海怪。”朵琳蒂也许是急了，她已经开始不在乎说出多少秘密了，只想洗清自己的清白。“我只是因为动了珍珠湾的海怪，而我不想被海怪一族记恨。既然黑曜城本来就是我丈夫的政敌，那么我把海怪遗骨扔进黑曜城密室又有什么奇怪？我的目的仅仅只是遗骨，诅咒与我无关！”

        “黑曜城外部的森林被法尔维烧了，我同样控诉法尔维。”菲德尔没理会朵琳蒂的辩解，继续说了下去。“这件事远比我之前的控诉更确切，因为陛下您的儿子和黑教廷的黑教皇就是人证。之后黑曜城遇到了红色的食人魔袭击，食人魔带来了一具被撕裂的尸体，那个食人魔是法尔维。”

        “哦，这个啊，我自己承认，不必上人证了。”法尔维一笑。“不过作为一个恶名远扬的长辈，我恶搞你又怎么样，你想怎么样？我看见有人试图打开魔界门，我把他当场斩杀了，然后我想试试菲德尔你的智商而已。最终嘛……你让我失望。”

        “这可和你之前的供词不符，哥哥。”白特尔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危险的盯着法尔维。“为什么供词变了？你在想做什么。”

        “因为有人执着真相。”法尔维一摊手，潇洒的答道。“那么我就说真相——是的，我并不干净，我主动掺和这件事情，只是想惹一身腥。至于我的动机，我想我作为前三高之首我是有保密的权力的。无论如何，和我无关，但我偏要掺和。”

        “你知道贱·人两个字怎么写吗？”白特尔往王座上一靠，一句话说出了菲德尔最想吐槽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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