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1
张梓游推开卧室门,她从他胳膊下钻进去,探着脑袋打量这个房间。
“张梓游,我不能跟你睡同一间卧室啊?”她一脸失望地仰头看着他。
这房间以暖色调装饰,软沙发、梳妆台、拼图地板、中间那张童话城堡风的床……所有东西都是女孩子喜爱的格调。
没有他的一丝丝气息与痕迹。
所以单徙很失望。
放下她的背包,张梓游走进去帮她拉开窗帘。
“我不纵欲,但是我说过,”他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坦荡,看着她说,“对你,我会产生低级的生理*。”
“好了好了……”
什么人呐这是……
一定要把那什么……说成是低级的……
“可是我———”
“可是你未成年。”
单徙:“………”
今年九月才满十八岁……
可是他有必要这么替她着想嘛?
这又不是在国内。
按照这边的话,谁介意十七岁还是十八岁……
“张梓游……”她做拜托状,“我、我晚上睡觉不乱动嘛。”
“我会乱动。”
“反正……我不招惹你就是了嘛。”
“免谈。”
“……”单徙不满地哼哼唧唧,哼着哼着突然想到什么,指着窗前的人问:“这是不是也证明,我对你的吸引力……超级无敌大的?”
他面不改色,“清醒点。”
“那不然,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自制力差?”
“想知道?”张梓游在她床边坐下,两手撑在身侧,偏着头问她。
“你这样问,通常都不会说……”单徙郁闷极了,从门口走过去。
“求我,”他不自觉地咬着唇角坏笑,“求我,就告诉你。”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兀自口是心非地嘟囔:“你怎么这么讨厌?”
“我说了,我本来就这样,只是你之前对我不够了解。”
张梓游微抬下巴,看着站在床前的她,低声引.诱:“求我,嗯?”
“……”她移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小声嗫嚅,“求、求你……”
“说什么?没听清。”他使坏。
单徙清了清嗓子,“求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他好耐心地循循善诱。
“告诉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自制力差……”
“因为……”他拦腰抱住她,拉近一点,“男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自制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的吗?”单徙手脚僵硬,不敢乱动。
因为他坐在床上,她站在床边,以这样姿势抱她,她整个上半身都贴着他……
“真的,就像现在……”张梓游把她往怀里按,轻笑出声。
“……”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身前的某个部位避无可避地紧贴着他……
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后。
单徙伸手轻轻推他的肩膀,“你………”
“别动,让我抱一下,”他的声音带有倦意,脑袋靠在她锁骨处,“抱着你很舒服,软软的,有牛奶香味。”
“那个、牛奶气味,只是我洗的沐浴露……”她小声说道。
自从上次这人在电话里说她身上总是有奶香味后,单徙就自动自觉地留心调查了好久,后来发现是自己常年用的某个牌子的沐浴露带有牛奶精华。
“那我猜猜……”额头抵在她锁骨处,张梓游翘着唇角,有点不忍心揭穿她。
好一会儿没听见他的下文,单徙耐不住,问:“猜什么?”
“我猜,你的宝贝背包里,装了不少沐浴露。”
“………”她的耳根瞬间烧红,被看穿的尴尬感迅速侵袭心头。
她抬手捶他肩膀,声腔愤然:“张梓游!我恨死你啦!怎么可以揭穿人家!”
他低声笑着任她发泄了一会儿,然后扣住她的手腕,“好了,别闹。”
单徙娇声哼哼,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你不也是,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他把她搂得更紧一些,“牛奶香味的沐浴露哪儿不能买?非要亲自从中国空运过来。”
“………”还不是知道你喜欢?
她正气愤着,锁骨突然被他咬了一下,倒抽凉气。
“你、你又咬人!”
张梓游不理她,径自轻轻啃着她锁骨,牙关轻嗑,尔后在她下巴咬了一口。
单徙:前世真的不是某种野兽吗?这么喜欢咬人,迟早会被他拆骨入腹……
2
他回他卧室里午休,单徙在自己房间里倒腾整理。
这人怎么如此了解女孩子的喜好呢?每一处细节都正合她意。
拉开衣柜,里面一套套的衣服,标签全还没拆。
她随手拿起几件看了眼,尺码也都正好是她的。
“张梓游,我不想怀疑你的,可是感觉就是经验丰富……”
单徙边整理分类衣物,边小声自言自语。
居然连……贴身衣物的尺码都……
“简直可疑,一定要找机会审问你……”
她有点脸红,跪在地板上,低着脑袋在整理衣柜最下层。
“小长乐?”
“……”单徙扭转身子看向门口,是从未见过的一位中年阿姨。
偏东方性的面孔,慈眉善目,发式传统而古典——更像是东南亚人。
“真的是你啊?你来了啊。”她走进来,中文带着点口音,不太自然。
单徙赶紧站起来,笑得有点腼腆,“我……叫单徙,你好呀。”
“啊……”她眯起眼睛笑,“我知道,听先生说你今天来。”
“先、先生……?”她说的是张梓游?
单徙又打量了一下她,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那人说的家政阿姨。
“你真瘦,看来我这段时间有事情做了。”她越笑就越显慈祥。
“什、什么?”
“我要帮先生,把你养胖。”
单徙:“……”
果然他的家政阿姨不是一般的家政阿姨,感觉更像家人般的保姆。
“对了,长乐啊,以后叫我容姨就好了,不要学先生那个样子叫。”
“啊?好呀。”单徙看着她撇下嘴唇,有点好奇他怎么称呼她,能让一个面相慈善的阿姨这样不满。
“他啊,以前还专门让我去影碟房看了一遍那什么《还珠格格》,真是……”她一说起这个就怨气十足。
“他、他该不会……叫你容嬷嬷吧……”
“可不就是。”
单徙捂着嘴笑得肚子疼,替她委屈,这气质根本就不像,亏那人叫得出口。
3
下午,张梓游出门时,单徙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长途远涉,下了飞机总是累的。
他站在她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嘱咐容姨别叫醒她,随便她睡到什么时候。
“先生,”容姨跟着他下楼梯,在他身后说,“我们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他双手忙着扣大衣扣子。
“以后你不可以再叫我‘容嬷嬷’了,不然我就把你年轻时做的幼稚事情全都告诉小长乐。”她笑呵呵地提着要求。
张梓游挑了挑眉,“很不错,年纪与勇气成正比例增长。”
她依旧乐呵呵的,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等他也有软肋的这一天。
“没关系,反正她觉得我现在才正值年轻,你说了也不妨碍。”
“那不一定,”容姨相当有把握,“我有如山铁证。”
“是吗?”他歪着唇角笑,甚是不屑。
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她:“再说,我年轻时有做什么幼稚事情?”
容姨抬眼看头顶悬空的吊灯,撇着嘴唇:“谁知道哦。”
“……”
这他妈已经可以预见到往后不断被周围人威胁的光景了。
4
容姨是他初中毕业后在希腊遇到的孤苦妇人。
偷渡而来的马来西亚难民。
那时他沉迷于醉生梦死,颠倒着日夜过活,眼里只有诗、酒、黑夜和地狱,没有明天。
她盖着报纸睡在石阶边沿,占了他原来的位置。
两个语言不通的人,磕磕绊绊交流了半天。
再后来,她陪他清醒,陪他回中国念本科,陪他到德国留学,直到现在。
她淳朴、老实又敦厚,最适合留在他这种……人身边,照顾他。
两人之间巨大的年龄差距和各种代沟,反倒使得张梓游觉得安心。
对外是家政帮佣,对内算半个家人。
这样,也好。
5
精神病院那边,主治医师说nonal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的趋势,sana来电好几次,希望他能陪着她再去探望一回。
他知道她的心思计划,也知道她在不甘心些什么。
当然,幕后搅弄风云的,是她的丈夫。
如果要开庭,把全部事情摆在明面上处理的话,唯一的麻烦,是刚来的单徙。
需要清理的都已清理,暗夜下的无名脉络也已看清。
该过世的已经过世,病了的也即将离开。
甚至连无辜的人也早已消逝。
我们之间难解的局,什么时候能完全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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