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疯狂的舆论
防盗比例80% 晨昱柏还在研究额头上的圆石,就听严大爷说:“没别的电话了吗?就这一个吗?他亲戚朋友的,谁都行啊?”
那工作人员低头找了一下,说:“有的,还留了一个他弟弟的电话。”
“号码多少,快打过去!”严大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听电话关机就知道不对劲了,没事人不会那么长时间没点音讯,尤其手机还关了机,总会让人想到各种不太好的事。
工作人员用办公室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响了一分钟都没人接。第二个再打过去的时候,倒是有人接。晨昱柏紧张的凑了过去,却听见了子曜经纪人的声音。
“您好,有什么事吗?”
“你好,这里是碧天水岸的物业公司,请问您认识晨昱柏先生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的,认识。”
“是这样,有户主反映,已经有半个月未见晨先生了,请问您能联系到他吗?或者来开一下门,您有钥匙吗?我们……”
电话里传来杂音,紧接着一个明显不耐烦的声音说:“难道怕他死屋里吧?至于吗?得了,真麻烦,都说了我不要他钥匙,还非得丢我包里,明天你把钥匙拿过去,别再拿回来了,小心我辞了你。”
“行,曜哥,明天我就给送过去。”
那边人说完,也没打声招呼,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刚拿过电话准备说两句的严大爷唾了一口:“这都什么东西?刚刚说话那个是他弟弟?”
物业的人陪着笑,也不敢多说话。
严大爷心里恼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大明星怎么了?牛气什么?我儿子还是总裁呢!”
“彦老,彦老,别生气。”物业的人一路哄着,一路将人送出了大门口。
晨昱柏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觉得额头暖暖的,他摸了摸那块圆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比刚刚还暖和了一点。
第二天,泰华果然送了钥匙过来。
那时候晨昱柏正在屋里飘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消磨时间。其实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跟着严大爷出去溜达了,可是惦记着钥匙这件事,便留了下来。
他不认为子曜会来,置气还没有半个月呢,以那孩子的气性肯定还没消。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期待,很不切合实际,却有偏偏存在,化成了牵绊,抓住了他的脚腕,离不开,走不远,心都栓在这儿了。
泰华打开门的时候,晨昱柏就飘了过去,男人脸色一变,说:“卧槽,这屋子怎么这么冷?跟……”后句话没说,硬吞了下去。
晨昱柏知道,虽说这屋子不是停尸房,但是如今确确实实也是个鬼屋了。
屋里没有闻到臭味,所有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一点。
至少家里是没人的。
泰华穿着鞋大咧咧的进了屋,原本鞋已经脱了一半的物业人员想想又把鞋穿了回去。他们一路走过,屋里就留下了一串的脚印,晨昱柏飘在他们头顶上,心情很不好。
他有点小洁癖,不太严重,但是住的地方很干净,每天早晚都会打扫一遍。与自己相反,子曜从小就到大大咧咧的不讲就,有时候还抱怨他有强迫症。其实这也没什么,说两句又少不了几块肉,可是后来那孩子似乎突然就有了和他作对的念头,他不舒服的那孩子就非得要做,于是带着经纪人穿鞋进了屋。
泰华是一个典型的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见子曜这样对他,便也有样学样,被他赏了两句才稍微收敛点。如今自己和子曜再次争吵,泰华显然再次坚定不移的站了阵线,留下脚印存心恶心自己。
晨昱柏看着他们将一个又一个屋子大大咧咧的推开,在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心情很不好,脸色越发的沉。等他们推开最后一间大卧室,并走进去,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时。晨昱柏的怒气也升到了极致,脑袋的圆石阵阵的发热。
泰华拿在手里的是户口本,本子里只有两个人,晨昱柏和晨子曜。
关系是兄弟。
他们的年纪差了十七岁。
泰华翻开户口本看了一眼,咧嘴笑了,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完成。
只要将曜哥户口迁出去,就和这个人再没关系。
“晨子曜!?”物业的人念出了户口本里的名字,眼睛睁大,他就听说晨子曜住在这个小区里,原来就是这家啊!
“怎么?”泰华转头笑,表情很微妙,有点小高傲,好似他就是晨子曜一样。
“我看过不少晨子曜的电影,听说他最近在拍青城剑仙,演天宫上仙,我是那部的粉丝,一直期待这部戏拍成电视剧,晨子曜的形象太符合天宫上仙,真的。”
泰华对待粉丝的态度素来谨慎,笑容马上变得亲切了起来:“谢谢支持。”
“哪里哪里,是晨子曜确实演的好。”
两个人一路寒暄,物业的人突然说道:“户主是晨子曜的哥哥啊?您拿他的身份证是?”
泰华的表情顿时一变,满脸讥讽的笑道:“谁和那个老不要脸的是兄弟啊。”
“什么?”
泰华说的不清不楚,也不打算重复,微妙一笑,就不说话了。
晨昱柏额头烫的不行,像是火烧一样的,他却感受不到一样,死死地盯着泰华手里的户口本。
无论子曜做出什么事来,只要还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们就还是一家人,这是他的底线,哪怕子曜后来以刷新他的底线为乐,也从没有打过这个户口本的主意。
只有上一次,上一次他们吵的太凶了,子曜不但对他动了手,还让他拿出户口本,他没有答应,将子曜关在门外面,气的浑身发抖也没有考虑一丝一毫分家的可能。
这孩子到家里的时候还在吃奶,那时候他一边应付高考,还得一边养孩子,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父子。
他把子曜当成了儿子在照顾。
也正是这样,他给了他最大的宽容和忍耐,哪怕那一件件的事情是那么的伤心,他都愿意原谅他。
但是分家不行,绝对不行。
如今,他死了。
看不见也就心不烦。
可是他还在这里呢?
看着户口本被拿走,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掏走了心脏的一块肉一样,又疼又怒,忍不了。
泰华和物业的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了门口,晨昱柏眼看着他们就要拿着户口本离开,怒急之下,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一股子力气,一把抓住户口本就将泰华推了出去。
泰华踉跄着摔了出去,恍惚间回头就看见晨昱柏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衣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眼睛黑的看不见白色的眼球,脸上流下着两道血泪,站在门边上对着自己冷冷笑。
“嘭!”门被大力的关上。
“卧槽!”泰华骂了一句口头禅,惊疑不定的问,“晨昱柏在屋里?”
“没有啊。”
“门怎么关上了?”
“刚刚好大一阵风,门就关上了。”
“户口本呢!?”
“?”
“我拿在手里的啊!”
“呃,那个……可能您摔跤的时候掉了吧。”
泰华挠着头咒了一句见鬼了,嘀咕着不可能啊,然后掏出钥匙,又开了门。
再次进了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光线暗了不少,而且温度更冷了,于是摔出去那一瞬间晨昱柏穿着红衬衣流着血泪的脸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一股尿意凭空生出,他狠狠的夹紧了腿,才没有尿出来。
“那个,就在门口……”泰华想要说什么,就看见眼前一道红影飘过,一个惨白的人脸在红影里若隐若现,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泰华惨叫,一屁股摔出去,坐在了地上,一股骚味流淌而出。
“哥?哥!”随后进来的物业一脸的莫名其妙,避开脚下一滩黄色的液体,轻轻推了推泰华。
泰华失声叫道:“他是不是死在外面了?啊!?特么变成了鬼吓唬我是不是!?是不是!!”
物业抬头看过一圈,指着被风刮起的窗帘问:“哥,你是不是看见那个了?”
泰华定睛一看,哑然。纱窗是浅蓝色的,颜色对不上,可是看着那飘动的模样,又挺像是刚刚自己眼花看见的一幕,尤其是上面印着的白色大花,冷不丁一看还真有点像人脸。
物业强忍着笑,想要把泰华扶起来。泰华羞怒,再没脸留下,起身就去了楼梯,连户口本都忘记再找了。
独自留下的物业想了想,没跟过去,他先将打开的窗户关上,然后拿了拖把将屋里屋外的打扫了一遍,最后在大门口的位置还反反复复的拖了两遍,最后这才将房门仔细关上,坐了电梯离开。
晨昱柏就在阳台的边上看着他,这小子他有印象,很热心的一个小伙子,每次见到面都会和自己打招呼。
门被关上了,屋内的时间再次被静止,他站了一会后,然后缓缓抬手,摸到了自己额头上的圆石。
在他的脚边,柜子的下面,户口本被塞在了里面。
怎么可能?
我明明死了啊。
难道我死前有太多的心事,所以化成了厉鬼,回来索命了吗?
索谁的命?
子曜的吗?
我最爱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他必须想想以后该怎么过。
事实证明,子曜没有他依旧过得很好,甚至就快要公开自己的恋情了。在娱乐圈,公开恋情是很大的事情,可能下一步就是结婚,或者很快就会有一个孩子,一个圆满的家庭。
他很放心。
只是继续跟在这样幸福的子曜身后,他做不到。
哪怕爱情并不是他对子曜感情的全部,但是确实存在着,爱情的特点是独占欲和排他性,他既然还对子曜有留恋,又怎能看着他拥着别的女人入睡?
只是,这样时间静止一般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呢?
然后很快,他有了决定。
他决定再回青城山。
他要回到青城山,回到自己死掉的崖下,看看自己的身份证还在不在原地,他打算制造一些自己还继续活着的假象,让子曜能够安心地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让他以为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只是不再相见了而已。
爱情上的伤害,比起从更早以前,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些快乐的时光,根本不算什么。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知道父亲留下的财产被从小叫到大的叔叔侵占后,他过了一段很糟糕的日子。那时候他刚从大学毕业,家庭的变故让他不得不中断了自己的实习期,以及可能获得的一份感情,全新投入到了遗产的争夺当中。
他是学医出生的,对商业管理完全不熟,财务的账面他也看不懂,那时候他甚至没有钱请专业的人为自己寻找这份遗产的漏洞。他不得不去了解陌生的商管和财会,好在还有滨海介绍的律师帮忙,将近六年的时间,他都在争夺这份遗产中度过,硬生生将自己从一个医科生变成了理科生。
这是一个很漫长而艰苦的过程,能够给他慰藉的只有子曜。
子曜那时候不过□□岁,早早地就学会了独立,不会打扰焦头烂额的他,会帮忙收拾家里,甚至会为他做好饭。有一段时间他们很穷,守着一间卖掉了大部分家具的大房子,坐在地板上吃着简陋的菜,子曜会把最后一夹子的菜让给他,说:“哥哥,你吃。”
于是,他将剩菜仔细地分成了两份,笑看子曜吃掉菜后,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这样的日子虽然难过,却很开心。
他无法描述那个时候的心情,好像那个孩子成了他掌心里最宝贵的瑰宝,那是一种情愿自己肝肠寸断,也不愿意对方流下一颗眼泪的觉悟。
这些年,这样的心情好像少了一点,单纯的亲情掺杂了爱情,就变得不再那么纯粹了,于是感情好像也复杂了很多,他开始想要索取,无法接受来自对方的轻慢,也会疑神疑鬼,想要一个保证。
如今回想,那段日子活的真是太糟糕了。
然而,突如其来的死亡,将扭曲到即将失控的一切砍断在了一个临界点,于是一切回归初始。
没有爱情。
不需要爱情。
子曜,只要,你还是我的弟弟,我的孩子,就可以了。
我安心的走,你安心地活着。
我愿意为你铺下最好最平整的路,只要你不哭。
……
“青城山?”晨子曜扬眉。
“是的,警察那边查到,他最后一次身份信息,是购买了前往青城山的动车车票,听说青城山山下最近建设得不错,也有很多楼盘在建设,有没有可能他准备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因为这件事耽搁了?”
“没开房记录吗?这么长的时间,应该还有别的开房记录?”
“这个……”泰华额头有点冒汗,“青山村的旅馆很多都是民宿,也不需要身份证啊,他又不差钱,一次给半年的房钱,也是挺轻松的事,那地方人杰地灵的,一住着就不想走了,是吧?正好明天要去青城山拍外景,要去半个来月呢,说不定就碰上人了,到时候你还要小心曼姐那边,有什么事我帮你挡着,实在不行,说是我哥也可以。”
晨子曜失笑摇头,眼底里压着的阴霾消散了大半。泰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三个月没消息,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了最坏的想法,却又不敢说出口。他不敢说,是他很清楚,那个老男人在晨子曜的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到底是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哥哥,就算再怎么厌烦,也没到让对方死掉的程度。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藏在衣服里据说被高僧开过光的玉观音,悄悄琢磨着,那个老男人估计是死了吧,否则自己怎么会好端端地看见他的鬼魂,又遇见那么多邪性的事。真是麻烦,死都死了还搞那么多事,有些人怎么无论是死是活都那么不让人待见呢?
泰华帮着晨子曜收拾行李,晨子曜则上了楼,进了卧室,然后眉心猛地就蹙了起来。
卧室里的电视开着,还有手机在播放音乐,语曼穿着性感的细肩吊带裙盘膝坐在床上,面前摆着一袋撕开的薯片,她伸出白嫩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薯片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很斯文的吃相,吃完后还慢慢地吸吮自己的手指,窗户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照出慵懒的性感气息。
然而。
晨子曜却完全无视了这一切,不高兴地说着:“你多大了,父母没教过你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吗?这是睡觉的地方。”
脸上扬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林语曼顿时沉下了脸:“又不是你洗床单,嫌脏交代一声就行了,洗衣机洗,晾晒洗换都有许姐,你什么都不用做,还那么多要求。”
“这和脏不脏有关系?这是习惯问题!”
“我习惯不好怎么了?我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你突然跑出来说看不惯,凭什么改的不是你!?还有了!我爸我妈怎么了?在床上吃东西就没家教?家教是给别人看的,我的家我的床我自己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讲道理,我无意侮辱伯父伯母,但是这和家教没关系吗?而且,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生活习惯!”
“你的习惯为什么要我适应!你就不能适应我?”
“我看不惯,忍不了。”
“看不惯,忍不了,你就走!”
晨子曜深深地看着她,看着眼前仰着下巴瞪圆了眼睛的女人,真的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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