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城

从站在队头的威尔士开始，体检正式开始。

        威尔士在tjs-76的引导下，走到舱壁右侧，他面朝着舱壁上浮现的蓝色光屏，对着屏幕张口念出自己的名字：“威尔士。”

        光屏上面缓慢流动的蓝色光团辨析出威尔士的声音，它收录到音源，蓝色的光团慢慢转化成橙黄色，屏幕上也在此时响起一声温柔的女声，问威尔士：“威尔士先生，您是否确定现在进入体检系统？”

        威尔士毫不犹豫地应道：“确定。”

        得到威尔士的明确答复，光屏上的橙黄色光团倏然爆裂开来，紧接着，旁边登往体检系统的舱室骤然亮起莹莹红光。

        tjs-76在一旁提醒道：“威尔士先生，请登入传送舱。”

        威尔士转头望了舱室一眼，随即抬起脚步，走进舱内。

        传送舱徐徐关上舱门，在舱门完全闭合的那一瞬间，只听“咻”的一声，舱室如同凭空蒸发一样，消失在众人面前。

        “哇～哦……”

        队伍的其他人脸色复杂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言难尽地感慨。

        搭载威尔士的传送舱一消失，余下的三十四人还以为自己有时间可以缓一缓，等着威尔士体检完毕，回来向他请教一些经验之类的。然而，此时通道尽头的舱壁，就如同一扇180度开合的旋转门，很快就推着第二台传送舱出现在众人面前。

        “……”

        和编号tjs-76的机器人一同站在旁边的那波教官提醒道：“第二个人，跟上。”

        站在队伍第二个人的是摩德，他紧跟着也走到舱门右侧的光屏前，重复登舱的流程。

        队伍的第三个人是安德烈，第四个人是瓦格，路德维希排在队伍的第五个。排队登入传送舱的速度比在场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站在后面的人很是紧张地探头探脑，关注着前面的情况，只希望下一秒能等到早先进行体检的人回来。

        然而，所有人一去不复返。

        安德烈启动传送舱已经离开了，瓦格也正准备登舱，很快就轮到路德维希上场。比起现场惴惴不安的新人们，作为老手的路德维希就显得十分洒脱。只见他迈开轻松的步伐走到舱门右侧，站在光屏面前，路德维希的俊脸和笑眼皆浅浅地倒映在光屏之上，轮廓精致的薄唇微微开合，对着光屏念道：“路德维希。”

        光屏上的蓝色光团徐徐流转，慢慢地由淡蓝色转变为白色，再由白色转变成黄色，最终形成橙黄色的光团。

        光屏上装载的系统发出一声温柔的女音：“维希先生，您是否确定现在进入体检系统？”

        听到识别系统的女声单独念出“维希”这个名字时，路德维希心头“咯噔”一声，眉头当即一皱。

        路德维希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在他重生那一天听到的电子合成提示音：“时间（星纪元929-20-04）编号（16027x），姓名（维希），居住地（洛桑星红矿区），状态（工伤，意外死亡）……”

        路德维希的薄唇轻轻抿紧，心里暗道不妙，整个人僵在光屏面前，也没有作出应答。

        “……”

        现场一片安静。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一台机器人，都默默地在关注着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他想干嘛？

        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疑问。

        站在身后的那波教官更是紧皱眉头，恨不得冲上去帮路德维希吼一句“确定”，然而情况不允许，以防他可能会干扰到路德维希的登舱流程，那波教官只能站在后面，小声地提醒路德维希：“路德维希，回答确定！确定！你在干什么啊……”

        那波教官很是心焦，话里明明是该咆哮的内容，语气却得刻意压得轻轻柔柔，担心干涉到正常的登舱程序。那波教官盯着路德维希的背影，他实在就想不明白了，就答应一句“确定”，多简单的事儿，路德维希这个时候也能出乱子！

        路德维希站在原地，被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包围注视，只见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右手紧紧地抓着左手的手环，僵持的动作凸显出他此时的犹豫。

        系统直接识别出路德维希的原名，这是最出乎路德维希意料之外的事情。或许现场其他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路德维希，却敏感地觉察到自己面临的危险。

        路亚许诺说，让路德维希不用担心，他会在后面帮路德维希。虽然路亚没有明说怎么帮路德维希，但是，就算路亚真的位高显赫，伸手就能够得着联盟机密，可路亚的地位越高，这意味着在文件传递的过程中，在他之前接手的低级官职的人物就越多，若是刚好经过那个宣布他死亡的刘士官手中……

        路德维希抿紧嘴唇，目不转睛地平视正前方的光屏，心里主意已定。

        下一秒，他把左手手腕的传送手环摘下来，套在右手手腕上，当场做出这个违和的小动作之后，也不等众人作出反应，就听到路德维希对光屏上答应：“确定。”

        光屏上不断聚拢的橙黄色光团，在系统获得路德维希的这一声回答之后，光团瞬间爆裂。紧接着，一旁的传送舱也亮起红光，好似无言的邀请，只等路德维希登陆。

        路德维希朝传送舱那边转过身去，他若无其事地拉长衣袖，盖住左手手腕上的秘密，抬脚踏进传送舱内。

        “系统提醒，请您面朝舱门而战。”

        路德维希听到这提示音，转身用正面面朝舱门外站好。

        传送舱的底部画着一个圆圈，提醒登陆者这是他们应该站的安全范围。眼看着舱门开始缓缓闭合，传送舱内部骤然“噌”的一声亮起暗红色的警戒网。这前后左右和顶部的光网，由一束束红色光束交织而成，就如同钢丝编织的囚笼。

        路德维希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光束，目测每一束光条的直径，大概有一指宽，这宽度倒是和他的手环通讯器差不多。

        路德维希心头思定，没有半点犹豫，在舱门完全关阖之前，他就拉高衣袖，抬起左手手腕，在门外的新人学员一脸茫然的观望之中，路德维希毫不犹豫地把手腕贴到红色光束上面——

        “滋滋～”

        和路德维希正对面站着的学员一愣，他眨了眨眼睛，满脸古怪地问身后的人：“你看到了吗？路德维希他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传送舱的舱门也已经完全闭合，传送舱当即以瞬间传送的速度，离开众人的视线。

        其他人不在状态地反问道：“干什么？”

        那名学员挠挠耳朵，讷讷道：“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与此同时——

        首都星，星际联盟负责监测人员体检的实验基地里。

        在基地的实验室内，上百台光屏监视着被测人员的一举一动，屏幕不断切放镜头，抓取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而监控室内坐着上百个超智能机器人，它们此时却是一动不动，表情木讷地对着显示屏，全场之中，唯一有动静的是屏幕投射在它们脸上的光影。

        实验室内还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少年抿着薄唇，冷着脸盯着巨屏上面抓取的画面。屏幕上投射下来的光影，层层叠叠，争相勾勒出少年这张绝世无双的俊美容颜。

        “莱雅，把00:05:24到00:06:37这段监控镜头剪掉。”

        说话间，少年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站在他身后的路伯咽了咽口水，吞下想要问出口的“为什么”，扭头盯着大屏幕上面。

        画面上的少年有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煞是好看。只是，少年走进传送舱之后，将手腕故意贴向警戒网的举动却十分明显。

        ……

        机器人tjs-76给新人学员解说的时候，说的是“传送舱会把你们送入体检系统”，实际上，等路德维希他们从传送舱出来的时候，所谓的体检，也就已经结束了。

        传送舱没有回到出发点，最终停靠在体检室的出口处。

        等舱门一打开，路德维希就看到威尔士、安德烈和瓦格等人都在，还有伯颂教官也站在几人中间。

        伯颂教官一见到路德维希，就挑了挑眉头，目光灼热地投射在路德维希的手腕上。

        “怎么回事？”

        伯颂教官扬了扬下巴。

        路德维希当然知道伯颂教官指的是什么，他假装讶异，随着教官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他抬起手来，只见左手手腕烙下一道一指宽的伤痕，深色焦黄的皮肉如同被熨烫过一样，已经看不清它原本细腻光滑的样子。

        路德维希这才咧起嘴巴，托着左手，“嘶”的一声喊疼，嘟哝道：“不小心碰到警戒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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