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绝路逢生
它一直向下滚着,没有停歇,直到它感觉身下的地势平坦了一些,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它一边抖落了身上沾着的雪,一边撑着发抖的腿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上的冰又破碎了,刺着它的伤口,痛的十分的难忍。
它缓了缓力气,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用舌头舔舐那伤口上夹带着鲜血的冰。
冰渐渐地化成了冰渣,它忍着痛用力一抖把冰渣抖落在地上。
感觉大概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它便一瘸一拐的往着山下走去。
走了许久,它有些精疲力尽了。
身体上还受着伤,肚子也许久没有进食了,如果天气好了还行,不如说是春天,它随随便便在山上找一点草就可以饱腹了,可是现在偏偏是冬天,而且大雪封山数日,方圆之内难见活物。
尽管饥寒交加,可它又不敢停下来,因为它的翅膀还未发育完全,飞不起来,但是它知道那些茅山道士只要凭着法术,很快就能找到它,所以它要一直走,不停的走。
又走了一个黑夜,它在空空的山上能清晰的听见它干瘪的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东方的天边出现了鱼肚白一般的颜色,渐渐的一抹许久不见的微红慢慢浮现了上来,像是凡间女孩羞红的脸颊一般。
这一抹淡淡的微红给它孤独不安的心带来了一丝慰藉。
它仿佛觉得它继续坚持着走下去很快便可以走出这片山,逃离虎口。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它最终终于是倒在了地上。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没有一丝的力气,它感觉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还能动着。
就在它倒在地上等着被饿死冻死的时候,它听见一个人在说话。
“哟!这小驴子也够可怜呀,这一身的伤,可够狼狈的。”
那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是个少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份从容与懒散,当然也透着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它听他这话,知道他应该不是那群恶心的黄袍道士,于是它挣扎着站起来身来,想看看那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还没等它爬起来去看,那少年便走到了它的面前。
它看见一个白白的衣摆出现在它的眼前,那衣摆白的和地上的白雪融为一色。
他们第一次想见的方式说起来是有些好笑的,它依旧在地上趴着,而他则长身而立,站在它的面前,让它不得已只能仰视着他。
两个人都不说话,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
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小吉光马肚子的咕咕声打破了僵局。
那少年勾了勾唇道“这么看来你是饿了呀!”
但是他说归说,行动上却没有一点的表示,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居高临下的像看热闹的看着它。
它看他没有什么表示,决定主动出击,起身一跃,向着他扑了过来。
那少年见它扑了过来,脸上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很随意的移了一下脚就轻松的躲过了它的扑击。
小吉光马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它缓了缓身上的刺痛,想要站起身来,却看见一个袋子砰的一下落在了它的面前。
它有些惊讶,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他依旧是一脸的笑,可是现在嘲笑的成分少了些许,让它看起来舒服了一些,没有那么的气愤了。
它转过身来用嘴将袋子打开,里面的香味传了过来,让它更加的感觉饿了,它急迫的将里面的东西咬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吃着。
身后的少年看着它又忍不住调侃道“以前听说狗急了会跳墙,可是却不知道驴饿急了竟然也吃面饼。”
小吉光马自然是听到了,可是它没有去理睬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饼,直到感觉吃饱了之后,它才站了起来。
“嘶嘶。”
“你问我是谁吗?这个就很难回答,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能真正的知道自己是谁!而且是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那少年难得的严肃,看起来不像是看玩笑,可是小吉光马宁愿他是在开玩笑,这什么是谁是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闲着没事想这么高深的到了无聊的境地的东西干嘛,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其实重点是太扯了,而且扯得没有一点水平。
“嘶嘶。”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吗?我其实没有救你,我只是看见路上有一只饿的要死的小毛驴,所以就闲着没事给它扔了点吃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小吉光站在他身后依旧思索着他的话,有些忍不住要去撞他。
这少年说起话来怎么就那么不中听,那么的欠揍呢?
可是不中听归不中听,以它现在的处境来看,这千万年没有人来的地方,除了他和那些茅山道士之外,它可能很难在很短的时间内在遇见像他这种能够给自己吃的的人了,所以它一定不能放过他这一根救命稻草,它要一直跟着他,死死的跟着他,无论他愿不愿意。
“小毛驴,你莫不是要给我当跟班?可是你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少年看见小吉光马在后面跟着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它说道。
他站在雪中笑着,那笑容就好像春风一般,拂过它的心尖。
虽然它从前从未见过人,可是它却觉得他这容颜绝对称得上是绝世之貌。
不过它确实是很有眼光,这少年自然就是容一。
容一的容貌,就算是放在美男堆里,也是如鹤立鸡群一般。
和那些挥着剑杀了它的族人的茅山道士那种狰狞恶心的笑比起来,他的笑是那么的让人舒心,甚至是那么的好看。
它听到容一那么问跟上了他“嘶嘶”的叫了几声。
容一听懂了之后道“你有这种觉悟也是极好的,确实,你跟了我,自然会让你好好的活着。”
“嘶嘶。”
吉光马又叫了几声。
容一听完叹了一口气,手伸到后面,将身后腰上别着的九羲扇拿了下来,他手往空中一抛,扇子银光四射,将吉光收了进去。
容白坐在素笺居的阁楼上眼神恍惚的回忆着那年的场景,觉得那一切都似乎是恍如昨夜星辰。
那小吉光马当然就是现在的容白。
如果问它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年的事呢,其实也不是突然。
它只是今日见到容一被苏笺打伤后一瘸一拐的狼狈模样
,才想起了那时的它自己。
他是何其的强大,放眼这天下,谁又能轻易的伤他一分一毫呢。
除非是他自己情愿被伤。
它从来没有见过他受伤的样子,这应该算的上是他最狼狈的模样。
他这模样让它想起那一年他和它初次遇到的时候他对它说的第一句话。
“哟!这小驴子也够可怜呀,这一身的伤,可够狼狈的。”
那句欠揍的话让它想起来却总是感觉那么的……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或许,是一种重获新生的标志吧。
可是他,对于他来说,他觉得他活过吗?
每个人活着都会有一个依靠或支撑。
它的支撑便是让自己不断的强大,以至于等再次遇上那群黄袍道士的时候能够手刃了他们。
而他呢?
他活着的支撑或者说动力是什么。它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看出来过。
他总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比水中的游鱼还要自在,他总是一眼就能看透事物,也从来就不会担心会被谁算计,因为这天下能伤他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反正至今,容白还没见过那样的人。
如果不考虑容一的算计的话,苏笺或许算的上一个。
不论是自愿还是什么,苏笺是它见过的第一个能打伤容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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