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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我死,你也别想活!


周管家要进宫,本来是要先递帖子给陆贤妃宫里,等她的人去出去接的。

        可是这一次他拿的是西陵越本人初入宫门时候的御赐令牌,所以就先斩后奏,直接杀过来了。

        陆贤妃的目光敏锐的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当看到柳雪意却没见西陵越的时候,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下。

        “见过贤妃娘娘!”周管家上前一步,率先带头行礼。

        “见过娘娘!”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陆贤妃的心头猛地直跳,这时候强行压抑着心跳声,款步上前:“这一大早的,你们怎么就来了?”

        周管家抬起头,正色道:“奉王爷之命,来跟娘娘禀报一些事情!”

        具体什么事,却是没说。

        陆贤妃会意,不动声色的点头道:“进去说吧!”

        言罢,就率先移步先往台阶上走去。

        周管家站起来。

        这时候,柳雪意已经忍不住的双腿有些发软了,但是无可奈何,也只能是强撑着跟随,一起进了永宁宫的大门。

        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了,陆贤妃就没再徒劳的敷衍,直接把人都带到了正殿。

        “你们这兴师动众的,到底都是为了什么事?”径自往主位上一坐,陆贤妃问道。

        “回——”周管家拱手,刚要说话,柳雪意已经抢着开口道:“母妃,我是冤枉的,这两个人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收买的,居然出言污蔑我。母妃英明,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说着,她已经跪下去,给陆贤妃磕了个头。

        周管家的话被打断,也不急着抢白,却是药铺里的两个人急了,鬼哭狼嚎的连忙喊冤:“冤枉啊!天地良心,这位贵人,您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要把这屎盆子往咱们头上扣啊!”

        话没说完,柳雪意已经霍的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道:“我根本就不是认识你们!”

        这时候,就是拼命求生的时候,因为昭王西陵越冷酷无情的名声在外,知道他们是惹怒了王爷被抓的,那两人早就吓破了胆,别说他们是真的冤枉,就算不冤,那责任也是能往外推就尽量不自己承担的。

        那掌柜的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下了,冲着陆贤妃磕了个头道:“娘娘,咱们都是平头百姓,混口饭吃,谁都不认识王府里的贵人,更犯不着红口白牙的凭空编排瞎话去害人吧?是她——就是这位贵人,那是——”

        “你住嘴!这是什么地方,能由得你在这里大放厥词!”柳雪意厉声呵斥。

        那掌柜的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及,就瞬间噤声。

        周管家倒是冷眼旁观,并不急着说话了。

        陆贤妃的心里却很清楚——

        既然今天西陵越让把人都送来了,那就是人赃并获,最正确凿了。

        虽然柳雪意落马,她在西陵越面前会十分难做,但是她也太了解西陵越的个性了,死鸭子嘴硬的狡辩,只会是让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逆他的意。

        陆贤妃暗暗提了口气,也是冷眉冷对的开口呵斥道:“该闭嘴的是你!让他说!”

        “母妃!他是被人收买了,他血口喷人!”柳雪意这时候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堵住那两人的嘴巴。

        陆贤妃和她是一路心思,都只想尽量的把自己在此事之中的关系撇清了,于是就只是眼神冷冰冰的看着她道:“要不是做贼心虚,你就让他把话说完,是非曲直,本宫自己会判断!”

        一句话,就彻底的堵了柳雪意的嘴。

        柳雪意本来就知道她不会保自己,但是这样的翻脸无情,也是叫她心里冰凉一片的。

        柳雪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用力的咬了嘴唇,不敢再说话,袖子地下的手指却使劲的掐着掌心隐忍情绪。

        陆贤妃的目光冷厉,重又看向了那掌柜的道:“你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是!”那掌柜的被绑着,弯腰起身的很困难,却还是急切的磕了两个头,迫切的再次开口道:“小的记得很清楚,那是年前七月的一天傍晚,有个样貌清秀的小姑娘过去我那药铺里问诊,当时弄得挺神秘的,非要等看诊的另一个客人走了才把我拉到里屋去问的。她跟我要的是能亏损女人身子,让其不能受孕的方子。那一个看着挺干净漂亮的小姑娘,开口就要这么阴损的方子,小的本来也是意外,可是她出手实在阔绰,小的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实在拗不过,就给了她一副药。”

        柳雪意不敢再说话,指甲掐在掌心里,却是越来越用力。

        陆贤妃道:“你说去跟你要方子的是个小姑娘?”

        其实都不需要多问,陆贤妃也就明白了——

        柳雪意要那方子,无非就是一个目的,用来对付沈青桐的,而现在,绝对是东窗事发,被西陵越追究了。

        “是!”那掌柜的道,也没等陆贤妃再继续询问,就又赶紧的再说道:“当时小的也是好奇心作祟,等那小姑娘带着药包走了,就悄悄尾随。她是出了巷子之后才上了一辆马车的,当时车门打开的时候,小的看见了!那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他说着一顿,随后就抬手指向了柳雪意道:“就是这位贵人。那一天她穿的衣裳料子看上去很名贵,马车看着也气派,不像是普通的人家的,只是——只是小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王府的家眷啊!”

        这人说着,就急的冒了眼泪出来。

        陆贤妃拧眉思索。

        她不说话,旁边的黄嬷嬷却是犯了难,道:“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个去拿药的丫头就应该是灵芝了吧?可是灵芝已经没了,这事情怕是……”

        很难证据确凿了。

        柳雪意闻言,也就瞬间有了几分底气。

        她强迫自己镇定了精神,抬头看向了陆贤妃,道:“他说他看到的是我,那就是我吗?母妃,如果照这么说的话,我也说我从没去过那个地方!”

        这件事,的确是没办法仓促的盖棺定论的。

        陆贤妃一时迟疑。

        周管家就上前一步,一边掏出袖子里的太医留下的那张纸条,一边道:“这方子,已经让此人确认过了,这两味药就是他给开的。并且事发之后,小的也让府里查过,去年七月那阵子,王爷和王妃人都在北疆,府邸里就只住着侧妃娘娘一个主子,并且王爷和王妃不在京城的那段时间,侧妃娘娘是经常进宫来给娘娘您请安。七月她一共进了六次宫,掌柜说的,应该是七月初九那天。因为府里的车夫和侍卫那边也都已经核实过,当天从宫里出来之后,侧妃娘娘说她要去城西的广记买糕点,的确是有去过太和堂所在的那条巷子附近。因为当时没有其他的主子在京,所以下人们也不会弄混了,去了那里的,应该就是侧妃娘娘无疑了。”

        如果不是有了确切的把握,西陵越也不会随便把人往这里送的。

        陆贤妃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指不由的紧了紧,再次跟那掌柜的确认道:“你也确定,就是那一天是吗?”

        “这个……”那人的眼神略一闪躲,“时间过去的有些久了,具体是哪一天小的不记得了,但是那之后没几天就是中元节了,所以小的才记得清楚。”

        这样的情况,不上不下的,陆贤妃就有点为难了。

        于是周管家又道:“侧妃娘娘是哪天进宫的,宫里这边也有记录,娘娘可以去核实,至于这药铺的掌柜的,他记不记得确切的时间,这一点,真的很重要吗?横竖今天侧妃娘娘是王爷让小的送来的,娘娘觉得王爷会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而刻意为难侧妃娘娘吗?”

        西陵越,还真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非要把柳雪意送回来宫里交给她来处置,这也绝对是别有用心的。

        陆贤妃的心里堵得慌。

        柳雪意却是急了,焦躁的嚷道:“母妃,您不能只听他们的片面之词,我——”

        “不要说了!”横竖就只能是这样的一种结果,陆贤妃权衡利弊,当场也就不听她的狡辩了,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说道:“都是本宫的错,居然一早没有看出你包藏祸心,引狼入室,让你祸害到了越儿的后院里去了。柳氏,本宫昔日里可是待你不薄的,没想到你居然恩将仇报?你——你简直可恶!”

        她这翻脸起来的声势也是极为吓人的。

        柳雪意虽然早有准备,也还是忍不住的心肝儿一颤。

        “娘娘!”她厉声疾呼。

        陆贤妃却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了,当机立断的抬手往外一指:“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拖下去!”

        黄嬷嬷使了个眼色。

        外面马上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快走进来,把柳雪意架着就往外走。

        柳雪意虽然知道陆贤妃并非善类,并且出了这样的事,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可就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了,这时候便就咬紧了牙关,并不反抗,任由两个嬷嬷把她架了出去。

        逆来顺受,起码还能拖得一时,如果她再不知死活的反抗争执,再激怒了陆贤妃,对方必定当场就要了她的命的。

        柳雪意一条死鱼一样的被拖了出去。

        这边的大殿里,那药铺的掌柜和伙计已经两股战战,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小的们冤枉,咱们真的不知道那是王府里的人啊,早知道那丫头是王府里出来的,就是再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卖那药给她啊!”

        陆贤妃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亟待发泄,当场就是面目冷凝的嗤笑一声:“是别人你们就心安理得的卖了?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才会生出些这样的事端来。事到如今你们还不知道悔改,本宫难道还要留着你们继续害人不成?”

        “娘娘——”两人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凄声告饶。

        陆贤妃已经不由分说的下了命令:“砍下他们的狗头,送去京兆府!”

        她是有权处置平民的,只是从程序上,最好话是交给衙门发落。而现在,这件事涉及到了昭王府里的内务,自然也还是尽量的不要让他们过堂,过分招摇的好,所以直接先把人杀了,再去京兆府衙门报备一下安个罪名也就完了。

        “是!”黄嬷嬷答应着,一招手,外面马上就冲进来四名禁卫军,完全不顾那两人孤苦狼嚎的告饶声,就把人给拖了出去。

        惨绝人寰的哭嚎声一直回荡了许久,但是久居深宫的人却早就对这一切都见惯不怪了。

        一直到那些杂音散去,陆贤妃才重新整了整神色,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向了周管家道:“本宫实在没想到柳氏居然这样胆大妄为,这件事,是本宫的疏失……唉!桐桐那边……她人怎么样了?”

        周管家并没有接她前面的话茬,只是公事公办的回道:“王妃的状况是不太好的,虽然发现的还算及时,但是太医说身子已经受了不小的损伤,最起码,这一两年之内是不容易受孕的了!”

        陆贤妃闻言,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神色来。

        因为事情多少是因她而起的,她面上表情就有点不好掌控,沉默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让她先好生将养着吧。柳氏这边,本宫会处理的,你去回了越儿,让他放心!”

        “是!”周管家并不多言,拱手一揖,“如果娘娘没有别的吩咐,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好!”陆贤妃无力的挥挥手。

        周管家刚要转身。

        她却又突然问道:“等等!越儿呢?这会儿他是还在宫里吗?”

        “这个事件,早朝应该还没下呢!”周管家道:“娘娘要见我们殿下吗?须要小的给您去前朝传话吗?”

        陆贤妃心中略一思忖——

        她是觉得自己该和西陵越当面解释澄清一下的,可是又莫名的觉得疲惫烦躁,根本就没心思应付。

        于是略一权衡,她还是摇头:“算了,再说吧!”

        “小的告退!”周管家颔首,就先带着昭王府的来人一起退了。

        这些人一转身,她就疲惫的抬手撑住了额头。

        黄嬷嬷亲自送了他们出去,回来看到陆贤妃面目阴沉的还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也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上前劝道:“横竖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娘娘就不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别亏了自己的身子!”

        陆贤妃没说话,可是细看之下,她却是全身都在轻微的痉挛颤抖。

        这么多年了,经历了大风大浪,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的失态。

        黄嬷嬷吓坏了,赶紧过去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娘娘——”

        话音未落,陆贤妃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一边恶狠狠的咒骂道:“这个贱人,成事不足也就罢了,没想到最终居然还给我生出祸事来了!”

        黄嬷嬷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敢拦,只能一跺脚,匆忙的跟了上去。

        陆贤妃直接去了偏殿一间平时用来临时审讯犯错的宫人用的屋子,一把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在里面专心思忖对策的柳雪意就被惊的不轻,霍的扭头看过来。

        陆贤妃背光站在大门口,面目几乎可以说是狰狞。

        柳雪意本来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想要试着和她周旋的,这时候却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想做什么?”

        陆贤妃哪里会回答她的话,当即就下了命令:“给本宫把这个贱人按下,给我往死里打!”

        一瞬间,后面就三四个嬷嬷涌进来。

        柳雪意只看到眼前人影连晃,下一刻已经被扑倒在地,牙齿都在脏脏的地砖上磕出了血。

        “娘娘,您听我解释!”她也顾不上痛,抬起头来,大声的嘶吼,然而话才说到一半,身后的板子落下,下一刻,声音就直接拔高脱线,惨叫了起来。

        几个嬷嬷都不是善茬,动了手就往死里打。

        柳雪意虽然家道中落,可却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几时受过这样的苦?没挨两下子就已经皮开肉绽,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陆贤妃面无表情的坐在最里面正中的椅子上,听着她越发凄厉惶恐的惨叫声,心里的郁气才开始慢慢消散。

        那几个嬷嬷都知道她心里恨,就卯足了力气在打。

        柳雪意上来就被打懵了,直到最后都痛得近乎疯狂了,脑子里的意识才慢慢成型,终于意识到——

        陆贤妃,这是动了真格的,要直接要了她的命的。

        板子每落下来一次,她就痛的心头急剧的收缩一次,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突然就积攒了所有的力气凄声的嘶吼出来:“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陆锦心,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这一声,不像是为了泄愤的诅咒,反而像是强硬而有力的警告。

        行刑的几个嬷嬷被震慑,手下动作不由的顿住,齐刷刷的抬头朝陆贤妃看去。

        彼时陆贤妃才刚接过宫女递过去的茶碗在低头拢茶叶,闻言,却是手指剧烈一抖,里面的茶汤都洒了一些出来,浸湿了裙摆。

        她的头皮一阵的紧绷,然后紧皱着眉头,一寸一寸的抬起目光,盯着柳雪意冷汗直流惨白的一张脸孔,一字一顿的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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