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禁锢
然而,铁心怜不知,她又哪里请得动他呢!
睨着她那中规中矩的谦卑之态,珈蓝的唇角乍起了一丝冰裂,须臾,却邪邪一笑,忽的抬起长臂,一把将女子拉入了怀中,顺手取过她手中的那本册子,‘啪嗒’一声扔在了桌案上。
坐到他腿上的一刹,铁心怜心下惊起,忙要挣扎着起身,孰料,他的长臂早已将她的腰身圈揽的死紧,骇然道:“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珈蓝强强拉住了她推拒他胸膛的素手,凝着眸子,咬牙道:“别再给我执拗了,你清楚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停下来!”
一句语带暗指的话,令她的玉颊再次泛白,顿时停下了动作。
男人满意的牵了牵嘴角,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腕,随即,亲了亲她的娇嫩朱唇,声音回缓道:“以后,再有人来随意差遣你,你大可以告诉她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你只负责司仪,旁的一概不管……不过,也没有以后了。”
唇畔还留有他那好闻的男性气息,侵袭的铁心怜一颗心暗暗悸动,却也因此感到无尽的羞愧,继而连连颦眉,忽闻他莫名其妙的最后一句话,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以后了?”
不知为何听着他那邪逸的语气,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那纯真可爱的模样,令珈蓝迷醉,眼神不由的变柔了,长指勾了勾她的葱鼻,道:“因为,陛下刚刚已经将你赐给我做贴身的女侍了!”
霎时,这句话不亚于惊雷在铁心怜的耳边炸响,那张玉面寸寸失了血色,身子一时僵在了他的怀里。
“怎么,高兴到傻了?好了,走吧,咱们回贤阳殿。”说着,珈蓝笑着将她扶起,站起身,拉着她的皓腕,便向门口走去。
这时,铁心怜终于缓过了神,一把甩开了他的大手,抖着苍白的唇瓣,嘶声道:“不,我不要去!”
掌中一空,徒留一抹空气暗自流转,不知缘何,他的心也为之一空,面色渐渐沉下,眯着起危险的眸子,向她不断后退的身子逼去,声音已然泛起冷意,“你想抗旨?”
他倾身逼近,带来了一股莫大的压迫感,铁心怜隐隐打了个冷战,颤着嗓音道:“我、我这就去求陛下收回御命……”
说话间,已急急奔着门口跑了去,不想,只差一步便迈出了门槛,却被身后的他一下拦住了腰身,声音里带着冷笑,似在笑她自不量力,“你认为,在陛下面前,你比我的面子还大?!”
铁心怜登时被他的话问住了,对啊,她怎么又忘了,他可是堂堂的国师啊,深受青睐与尊崇,国君又怎会因为她这个小小的女官而驳了他的面子?!
可是、可是,她怎么可以跟他走?那样她便彻底的被他禁锢了!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布偶,一个宠物,一个可以肆意赏玩的禁—脔而已,但是她却会在他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里逐渐沦陷,慢慢的沉沦下去,直至万劫不复……
珈蓝挑着长指慢慢勾过她的脸颊,眯眸睨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趁我现下心情好,乖乖的听话,跟着我走,别让我动手拖你!若扫了我的兴致,否则……晚上可就有的你受了!”
他那露—骨的提醒,让铁心怜大惊失色,全身颤抖不止,犹如筛糠一般,就连声音她都感觉找不到了。
珈蓝感应到了她的颤抖,也观察到了她眼底的那抹恐惧之色,心中的一角莫名的软了起来,她为何要这样怕他,是他的表现,他的做法吓到她了吗?
可是她太让他爱不释手了,活了这二十五年以来,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哪怕是她,那个深藏在他心底的那个女子,给他留下永远医不好的伤的那个女子,也没有带给过他这种感觉!
所以,在他没有将眼前的她玩—弄够,他是不会心软的,是不会轻易放开手的……不,即使他对她腻了倦了,他也不会放开她,她这辈子休想逃离他的身边!
男人的心理开始慢慢的扭曲起来,饶是心,冷硬如石,可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乖啦,我刚刚是吓你的,不要怕!以后,你只管好好的呆在我的身边,我保证……”说到这里,耳边仿佛传来了一道阴邪的嗓音,你在和她做哪门子的保证?她不过是你的玩物,玩物,玩物……接着,头痛欲裂,他的神智开始飘忽,紊乱成一片。
铁心怜差点沉溺在他那短暂的温柔里,直到察觉他的不妥,才匆忙的回过了神,不自觉的忧声问道:“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抬手拉向他抚着额头的手臂。
这时,珈蓝刚好睁开了双眸,自然而然的望见了她脸上的担忧之色,心里隐隐一暖,脸色变了变,沙哑着嗓音道:“我们走吧。”
随即轻轻反握住她的小手,包裹在大掌中,拉着她跨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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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如玉盘,高贵的悬挂在墨空,清幽的月色,淡洒四下,仿佛将斑驳的花影,镀上了一层迷人的银色薄霜。
广晟宫,宫人尽退,鲛纱低垂,灯盏排排,暖黄的烛火静静燃在烛台上。
殿间的大理石地面正跪着一道柔弱的身影,嘤嘤的抽噎声不断的自那张苍白的唇缝里溢出。
高位上,哥舒晟一身妗贵的宫装罩身,精致的发鬓间斜插宝钗碧簪,被烛火一照温润生辉。此时的她扶额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睨着地间的那道人影,耳边频频传来她的抽泣声,叨扰的心绪难宁,终是开口责道:“好了!你是一宫的主位,又是陛下的常侍,总这么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先起来。”
一番责备,周常侍面色僵了僵,忙捏着丝帕拭了拭眼角的泪,却是一直跪地不起,只声音哽咽道:“臣妾失仪!可是娘娘,臣妾也是忍不住啊!臣妾就烟儿这么一个女儿,眼下她、她偏要一心往虎穴里跑,臣妾……求娘娘给臣妾做主,帮臣妾向陛下求情,收回那道赐婚的成命……”
说话间,一脸哀求的向前跪行了些许。
哥舒晟慢慢的放下了玉手,坐正了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白日里你也听见了,现在的本宫在陛下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况且,这件事是国师一口促成的,陛下对他如何的尊崇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此事本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本心上她也不希望烟儿那丫头嫁入裴家的,偏偏那个国师出言添乱,真不知这个人到底在打着什么心思?想着,眉间不禁蹙起了一片凝重之色。
闻言,周常侍当即失魂落魄的瘫坐在了地间,含着泪,凄凄念道:“那该怎么办呐?!陛下是迟早要灭了裴安那个老贼的,烟儿若嫁过去,岂不是会被其牵连,性命难保?!这个死丫头,为何偏偏喜欢上裴安的儿子,还、还跟他……”
说到这里简直是羞于启齿,对自己的女儿又爱又恼!
哥舒晟扫过她泛白的面色,自是知她惊恐难安,是以缓声安慰道:“她是陛下的亲骨肉,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陛下又怎会狠心将她弃之不顾?再有,那个裴英暝没有在朝为官,即使将来裴安倒了,他自当也受不到什么牵连!左不过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过的清苦些,不过,你放心,到时本宫定会为他们求情,想来陛下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也不会对他们坐视不管的,你且就先放宽心吧!”
她的安慰非但没有令周常侍宽下心,反倒是更加惊惶无状起来,紧紧揪着帕子,慌恐道:“臣妾如何能宽心啊?!娘娘且看看终乐公主的下场,那是何等的凄惨?都说投生在帝王家千尊万贵一生荣耀,可依臣妾看却是命薄如纸……娘娘难道忘了吗?陛下何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是因为她的母亲玉夫人当年曾做过裴安的细作!陛下这是要来个彻底的斩草除根!又怎会念什么骨肉亲情……”
不知为何在她提起玉夫人的一刹,眸中仿佛燃起了一抹烈焰般的恨意。
这时的哥舒晟倏地寒下了一张妗贵的面容,琥珀色的双眸染满了绝利的冷芒,玉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我闭嘴!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就行了,不要宣之于口!这幽幽宫禁到处都是耳目,你这样的口无遮拦,倘若传到陛下的耳中,本宫到时也保不了你!”
当年,陛下自以为将那些事掩盖的滴水不漏,然而,却早已被她知悉,后来就连周常侍都渐渐察觉了。
她又何以不清楚陛下待乐儿为何这样的冷酷无情?!
其实乐儿与殷朗的命数一早便已定了,当初陛下曾要将她嫁去裴家,就是想将她推入火坑,置之不理,而殷朗那里将来也丝毫没有获储的可能!
原因,只出在他们的母亲玉夫人的身上,因为她当初是裴安的细作,所以连带着她的孩子,陛下都生着防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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