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纯阳雪深

华山纯阳宫乃长安年间，纯阳子吕洞宾在朝廷支持下于华山南峰建立。包括纯阳观，三清殿、纯阳宫和论剑峰等建筑。不说供奉三清像的三清殿，纯阳真人休息的纯阳宫，仅纯阳观一处景致已经令人叹为观止。

        纯阳观整个道观依山造殿，凿壁成像，周围环境清幽，古树葱笼，怪石嶙响，观内亭台楼阁布局有致，飞檐翘角，曲径通幽，被誉为“古松怪石，溪山如画”。登上山顶极目远眺，只见境界迷离，紫气东来，美不胜收。

        纯阳自吕洞宾开山立派，传至今方第二代。如今掌教乃是吕洞宾二弟子李忘生，而吕洞宾门下弟子亦有收徒，共有静虚、玉虚、灵虚、清虚、紫虚、金虚和冲虚七脉。

        “阿诺，你看师兄给我做了新裙子好看吗？”小亭子里，一个七八岁的漂亮小萝莉扯着自己的裙摆，转了一个小圈圈开心道。

        唇红齿白，眉目俊秀的小女孩穿着华丽中带着几分素雅的真罡藏形纯阳校服，可爱地不行。

        “好看！”叫阿诺的小正太点点头道，“洛风师兄好厉害，什么都会呢！”

        洛风是吕洞宾首徒谢云流的大弟子，也是纯阳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为人光明磊落，习武天赋也是纯阳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洛风本是个孤儿，当他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被师父谢云流从山中捡回。

        彼时还很年轻的谢云流亲自抚养洛风长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没有父母的洛风而言，师父谢云流和父亲也没甚区别。

        景龙元年，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发动政变，杀韦后及安乐公主，废少帝李重茂，拥立睿宗。洛风的师父谢云流因与李重茂交好被认定为韦氏余党。朝廷慑于谢云流的武功，不敢自行追捕，却向纯阳教颁下诏书，令纯阳擒拿谢云流。

        吕洞宾不愿交出弟子，决议让谢云流暂避，自己一力承担。没想到谢云流在屋外听到吕洞宾和李忘生的谈话，误以为吕洞宾要以他换取纯阳安危。

        误会之下，谢云流误伤吕洞宾叛逃师门，纯阳宫其他师叔门下弟子均因谢云流伤了纯阳真人而迁怒谢云流门下弟子。洛风为首的静虚弟子在纯阳宫的地位变得极为尴尬。

        就在静虚弟子彷徨不安之际，年方八岁的洛风作为静虚大弟子，迅速成长起来，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师弟师妹的责任。稚龄的洛风甚至不知道师父和师祖师叔之间发生了什么，却一面忍受着其他弟子的冷眼，一面苦心寻找师父谢云流，想要解开误会。

        好在掌教李忘生表面对静虚一脉不闻不问，私底下却常常向洛风传授纯阳武学，并保留着静虚一脉，与洛风一样希望谢云流有朝一日能够重回纯阳。又有于睿师叔心细如尘，对静虚弟子颇有照拂。

        洛风暗中随掌教真人学习纯阳武学，再教导师弟师妹。为了照顾更小的师弟师妹，许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洛风不得不学了更多东西。六年前，洛风下山归途捡到了一个弃婴，随即带回纯阳宫。

        这个弃婴就是如今七岁的洛青颜。

        “那当然了，我师兄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天底下没有师兄不会做的事情。”洛青颜一脸骄傲道。

        就像谢云流是洛风的神一样，洛风也是洛青颜心中无所不能的神。

        突然一个雪球砸进了洛青颜的衣领，洛青颜拍开雪，还是有很多雪散开落入领子，小萝莉有些气愤地跳了起来。

        “谁砸我？”

        “哈哈哈~你看她的样子好蠢啊，真是太蠢了！”

        “静虚弟子都是又蠢又没用！”不远处几个孩子捏着雪团一边笑，一边跃跃欲试。

        洛青溪连着躲开了几个雪球，还是不免被雪球砸到，就连梳好的发髻也被弄得凌乱不堪。

        “你们才是又笨又蠢呢！”小萝莉有些气愤道。

        “欺师灭祖的谢云流能够教出什么东西，说你又蠢又笨还不承认。”

        “你们、你们——”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羞羞羞！”阿诺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那些孩子都是五师叔祁进门下的紫虚弟子，对于当年谢云流叛教而出一事，祁进的态度最为激烈。除了李忘生和于睿对静虚弟子暗中稍有照拂，其他师叔素来是对静虚弟子无视。唯有祁进这个在谢云流叛教之后入门的师叔反而对静虚弟子多有不满，以至于受其影响，紫虚弟子对静虚一脉欺凌最甚。

        阿诺是掌教真人李忘生门下弟子，这几个坏小子也知道欺凌同门不是什么好事。生怕阿诺告诉掌教，几个小子又骂了几句，才愤愤离去。

        “颜颜，那些人我们不理他们就是了。只是下次你一个人遇到了，还是要远远避开才好，不要像上次一样，被他们欺负。”阿诺一面安慰她，伸手帮她弹去身上的雪。

        洛风素来事情多，之所以花心思亲自给洛青颜做了新裙子，也是上个月，那些紫虚弟子欺凌落单的洛青颜，撕坏了她的裙子。

        洛青颜眼睛红红的，听到阿诺的话，眼泪一下子流出来，转身跑走了。

        “颜颜，颜颜，你去哪里？”阿诺想要追她，可是洛青颜一下子就跑远了。

        正好一个背负长剑的少年从另一头走过来，看到疾奔的阿诺便问道：“阿诺，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少年是阿诺的师兄，同为掌教弟子的洛青云。洛青云素来寡言，却温润如玉，是少数能够对静虚弟子如其他同门一般对待的弟子之一。

        “青云师兄，那些紫虚弟子又欺负颜颜了。”阿诺不平道。

        洛青云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作为晚辈，对于大师伯叛教之事，洛青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大师伯叛教自有师祖、师父和诸位师叔处置，紫虚弟子因此欺凌静虚一脉，却委实太过了。

        尤其是洛青颜，不过是小团子般的一个小姑娘，本是无辜之人。自幼被父母抛弃已是极为可怜，被洛风师兄捡回来，才有了家，却要被年长的同门欺凌。

        不过作为掌教弟子，洛青云也不好越过师叔祁进去教训紫虚一脉的师弟师妹。

        “师兄，就算大师伯做错了事。可是颜颜入门时，大师伯都不在纯阳宫了。他们为此迁怒颜颜，还总是以多欺少，实在是太过分了。”

        “阿诺是颜颜的好朋友，可要好生保护小师妹才是。”洛青云低声道。

        那些已经成年的静虚弟子也就罢了，唯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年少静虚弟子，虽然纯阳宫不少正直的弟子也会庇护一二。但紫虚一脉素来如师叔祁进一般高傲跋扈，终究有大家顾及不到的地方。

        就如上次，紫虚弟子设下陷阱弄伤洛青颜和另外一个八岁的静虚弟子。因为没有师父，静虚弟子在纯阳素来身份尴尬。在洛风教导下，静虚弟子便极为克制。只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到底意难平，气愤之下便于那些紫虚弟子打了起来。

        明明是洛青颜和她的同门受伤，连衣服都被撕破了。结果祁进师叔没有责罚门下弟子却将洛青颜二人一顿教训。最后却是洛风代师弟师妹领了罚，在三清殿跪了一天一夜。

        “阿诺会的！”阿诺应道，“颜颜是阿诺的好朋友，阿诺要保护她不被别人欺负。”

        “我们阿诺是好孩子！”洛青云赞扬道。

        洛青颜一面哭一面跑，只捡僻静之处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便躲在一处山崖下痛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待觉得身上寒冷醒来，天色已经暗了。洛青颜正想回去，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岩石上方有人说话，那人一开口洛青颜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五师叔祁进。

        洛青颜是洛风代师收徒，并未见过大师兄口中那个神一样的师父谢云流。说起来，谢云流叛教之时，祁进和洛青颜一样还不是纯阳弟子呢。可是不知何故，这位五师叔进门之后，却比其他师叔更讨厌谢云流留下的静虚一脉。

        或许是其他师叔虽然恨师父谢云流叛教，却终究还有几分同门之谊吧！如掌教师叔和师父谢云流可以说是亲如兄弟。若非如此，李忘生也不会私下教导静虚弟子纯阳武学，保留静虚一脉。

        反而祁进后入纯阳，不知谢云流之风采，只恨谢云流曾经伤了师父。祁进性子高傲古怪，眼中只有师祖吕洞宾，平日里对掌教和其他师兄弟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平日里对静虚弟子也尽是白眼相待、冷言嘲讽。

        若非师父带头上行下效，纯阳宫好歹也是名门正派，那些紫虚弟子何须每每见面，就要合起来欺负静虚弟子？

        可怜静虚弟子没有师长庇护，就算大师兄洛风能够教训那些紫虚弟子，又有祁进护短。不仅不会责罚门下弟子，还要对他们多有嘲讽。

        若是静虚弟子敢反驳，他们就刚好给静虚弟子扣一顶不尊师长的帽子。师父谢云流忤逆不孝，教出来的弟子也是如此。

        因为这样，洛风只能约束着静虚一脉的师弟师妹们尽量避开他们，以免吃更多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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