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曲星

大宋真宗皇帝年间，江南庐州府合肥县包家村有一位包怀，包员外。包员外是本地财主，家中富庶，田地众多，骡马成群。因其为人乐善好施，且安分守己，当地人称之为“包善人”，“包百万”。

        包员外有两个儿子：长子包山，娶妻王氏，生了一子，尚未满月；次子包海，娶妻李氏，尚无儿女。大爷包山为人忠厚老诚，正直无私，妻子王氏，也是个好人；二爷包海为人尖酸刻薄，奸险阴毒，偏偏娶了李氏，也是个毒妇。

        包员外治家规矩严肃，大爷包山凡事宽和，逊让兄弟，王氏从容和蔼，从不斤斤计较。包海夫妻虽然阴险狡诈一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一家人表面上倒是和和睦睦。

        包家虽然有钱，家中也请了佃户，不过包员外素来勤俭持家。父子三人都要亲自下地，务农为业。

        这些日子，包员外却有一件烦心事。孙子刚落草，如今夫人周氏安人也是临盆在即。本来老来得子乃是喜事，可是包员外夫妻都已经奔五，想到周氏安人年纪已大，生产太过危险。就算孩子平安生了，又未免伤身，更要哺育幼子如何是好？

        眼看安人临盆在即，包员外却独自坐在书斋发愁。困倦朦胧之际做了一个梦：梦见半空中祥云缭绕，瑞气氤氲。突然红光一闪，天上落下了个头生双角的怪物来。那怪物红色头发，铁青面容，巨嘴大张露出獠牙，左手拿着一个银锭，右手执一朱笔，跳着舞向他跑过来。

        包员外一下子被吓醒了，正好丫环来报说是安人生了一个小公子。包员外想到刚才噩梦，心中不悦，便疑心三子是妖孽转世。急急到了后院确认妻子安好，连孩子也不看一眼就又一个人回了书房。

        正好次子包海回来，包员外就将做的噩梦和怀疑告诉了次子。

        包海回到房中又与妻子李氏说起，李氏本来就心疼多了一个弟弟要分家产，听到此事，当即想到了一个毒计。李氏言之凿凿的说三公子定然是个妖怪，只怕要祸及家人，要包海撺掇着包员外除掉三公子。

        包海深以为然，重新回了书房，一番花言巧语，竟然说动了包员外。只是包员外心中发了狠，亲手杀子到底有些下不去手，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包海来办。

        包海将弟弟放在篓子里，准备丢到山上喂野兽，到时骗母亲孩子生下来便死了，已经埋掉。到了山上，包海想要丢下孩子，背篓子回去，可是动手之时，草丛中却窜出了一只猛虎。

        包海吓得要死丢下篓子也不要了，一口气就跑回了家中。惊魂未定和妻子李氏提及遇到猛虎之事。正好大嫂王氏从窗下经过，听到此事只吓得浑身发抖。

        王氏素来贤惠，又是个好人，听到如此残忍的事情，便忍不出一个人哭了起来。只是山上有猛虎，天也黑了，又是家翁的主意，王氏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氏哭的正伤心，相公包山做活回来，少不得问了起来。

        包山一想，忙道：“娘子莫要忧心，你说的山坳距此不过五里，我现在去一遭，看看能不能将三弟找回来。”

        包山走了之后，王氏怕相公遇到猛虎，又怕孩子已经被猛虎吃了，心中担心不已，坐卧难安。

        再说包员外没有见识，只当幼子是个妖孽，却不知道幼子颇有来历乃是天上文曲星转世，一手银锭一手朱笔具是经济学问。偏偏这老员外犯了左性将珍珠当做鱼目。

        文曲星转世却被父亲当做妖孽，但到底是星君有上天庇护。那猛虎之所以出现也是因为包海起了歹心，包海逃走，猛虎却没有伤及文曲星君。

        包山追到那山坳，废了些功夫果真找到了被猛虎衔出篓子的小公子。小公子出生后连一口奶水也没吃上，王氏正好在哺乳期，忙解了衣服喂孩子。

        因着下令丢弃小公子的是包员外，虽然找回了小公子，夫妻两人也不敢伸张。夫妻二人商议了一整夜，想到同村有个张得禄家中妻子与王氏差不多时间生产，但是张家的孩子生下来没几日就夭折了。

        包山夫妻便将亲子暗中请张得禄夫妻养育，自己将弟弟当做亲子养在家里。可是那包山夫妻的亲子，包员外夫妻都是见过的，偏偏小公子虽然与小少爷是叔侄长相却相差太多。

        此事却有些缘故，当日文曲星与武曲星一同下凡，神仙下凡之前都要去南斗星君处领取脸谱。文曲星去找南斗星君要脸谱，遇到南斗星君和北斗星君下棋，没有理会。

        文曲星和武曲星是奉玉帝之命，下凡辅佐明君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文曲星担心去晚了，误事，自己匆匆在南斗星君的袋子里取了一张脸谱就下凡投胎了。

        武曲星缓缓而来，等南斗星君下完棋。南斗星君一看，文曲星拿了武曲星的脸谱下凡了，如今武曲星只好文曲星的脸谱下凡。文曲星拿了武将脸谱投胎一生下来就脸黑如墨，额头还生着一轮弯月胎记。

        文曲星的大侄子却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如此，孩子稍微长大一些，无法拘在家中，自然就瞒不住了。见到小公子的模样，包员外越发不喜。不过好歹是条人命，只是不闻不问倒是再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只是包员外杀心已无，包海夫妻谋害幼弟的心思却从未断绝。

        包家素来勤俭，文曲星略长大一些，便与家中长工一同放牛放羊。

        一日，文曲星放牛羊归来，二嫂李氏让丫鬟送了油饼给他。偏偏他不曾拿稳掉在地上，被狗抢了去。那狗吃了油饼，立时七窍流血而亡。长工老周就劝文曲星防备李氏，勿要吃她送的东西。文曲星听了不但不信，反而嗔怪老周离间叔嫂不和，生气自己回家了。

        又过了几天，李氏又让丫鬟来请，说是金簪不慎掉在了枯井中，怕丢了金簪婆婆周氏安人生气。因为井口小，大人下不去，文曲星是个小孩子倒是刚好能够下去。

        文曲星不疑有他，便同意下井帮她找簪子。待绳子放到一半，李氏和丫鬟瞬间松了绳子，想要将他摔死。可是文曲星有上天庇护摔在井底淤泥中，不仅没有摔死连伤都没有。

        这时，文曲星才相信老周所言不假，二嫂果然有害他之心。文曲星心中伤心，正思虑如何出井，就看到黑暗中有光在闪。

        文曲星心想莫非还真有金簪不成？伸手要捡，那一点金光竟然又跑到了前面。文曲星一路追着金光就到了外面，原来这枯井还有暗道通到院墙外地沟。再看那亮光捡起来却是一面古镜。

        回到家中，大嫂王氏看他一个人生闷气，便问起缘由。文曲星是王氏自幼奶大，更是以嫂娘称呼，也不隐瞒，将前事一一说了。

        王氏心中亦是不平，只是她心思善良，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只得交代文曲星小心。文曲星应了，又将古镜交给王氏保管。

        包山回到家中知道此事，也少不得唉声叹息，后又想到三弟聪慧，灵机一动，求了父亲要送三弟去学堂。包员外对文曲星素来不在意，包山来求，倒也允了。

        包山选了许久，便看中了邻村的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姓宁，此人品行端正，学问渊深，就是脾气很是古怪。宁先生立了三个规矩：笨学生不要；到学堂只需带一个书童；十年内先生可以辞馆，却不许东家辞先生。有此三不教，束修却不拘多少，竟也无人敢请。

        包山给文曲星安排了一个书童包兴，亲自带着束脩去求见宁先生。宁先生一下子看中了文曲星，没多久就收了做亲传弟子不说。

        宁先生教导文曲星读书，举一反三，聪慧过人。老先生喜不自禁，亲自给他起了官印“拯”，取意将来可拯民于水火之中；起字“文正”（历史人物包拯字希仁），取其意“文”与“正”为“政”。言其将来理国政，必为治世良臣之意。

        这样子，小公子包拯逐渐长大了。到了十四岁，宁先生见学生文章好，学问更好，便要他去科举。可是包员外心疼钱，就是不允。包山求了有求，总是不行。

        这样子拖了三年，宁先生又来催包拯去考。还说包家若是不送考，就由他来出银子。包山心急如焚求了又求，好好一个老实人也学了许多甜言蜜语，总算让包员外同意了。

        包拯赴考，一考便考中了生员。十里八乡都来庆贺，那包员外却心生不悦，全赖包山接待客人。宁先生见包员外如此，心中也是不高兴。

        想着自己教了个好学生，那老员外竟然连个谢字也没有，还薄待他的弟子。每次见了包山都少不得抱怨几句，包山自然只好代父致歉。

        眼看乡试就要到了，包山请了宁先生到家，少不得要说起文曲星。席间，包员外又说起了小公子出生之时，自己做的噩梦。宁先生不以为然，只觉得员外爷实在是蠢的没边。

        到了乡试，宁先生怕包员外阻止，与包山暗暗商议，先不告诉包员外此事。到时候考了，直说是宁先生的意思，包山并不知情。包山感激再三，包拯一考又中了魁首。

        包员外得知越发不高兴了，包拯没法，也不敢往父亲面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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