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甲传胪

“小雪和太子殿下很要好吗？”洛青颜问道，“师兄说皇家的人都不太好相处哒！”

        “我知道呀！”庞玉雪压低声音道，“不过太子哥哥和李唐皇室不一样了，他性子温和仁厚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皇家人了。而且他心肠很软，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你随便求情，他都会同意呀。”

        小太子的性格温和仁厚不假，有时候却也有些犹如寡断。为君不知是好是坏，但是至少不会成为暴君，而作为他的臣子也会轻松一些。

        洛青颜点了点头放心不少。小太子的脾气确实很好，庞玉雪自作主张将她与宝琳一同叫去玩，也没有见他生气。

        “其实，太子哥哥也很可怜啊。因为官家没有儿子就要他做儿子，太子哥哥就要离开他的父王母妃。他们皇家的规矩总是多的很，太子哥哥平日倒是陈伴伴照顾的，也没有朋友。”庞玉雪道，“我只是偶尔进宫的时候，和他玩一会儿而已呀。”

        伴君如伴虎，就算小太子性格温顺，也有他露出獠牙的一面。庞玉雪素来早慧，自然晓得保持距离。

        “那你知道就好了！”

        三人回到御花园，皇后娘娘的花宴已经结束了。小姑娘或是弹琴或是作诗画画，纷纷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了脸，前几名的还得了奖赏。庞玉雪的姐姐庞玉秀以一首词得了魁首，皇后娘娘亲自赏了一对镯子。

        赏花宴结束后，宝琳自然是与丞相夫人一起回家的，洛青颜要同他师兄一起走。因着庞玉雪被太子叫去玩耍，没有得到赏赐，回去的路上庞玉秀一定要把自己得的镯子送给妹妹。

        “我才不要呢！别人戴过的我不喜欢！”庞玉雪嘟着嘴巴道，“再说了那么大镯子，给我也不能戴呀！”

        “什么别人戴过的，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庞玉秀无奈道，“镯子姐姐给你收着吧！等你长大了自然就可以戴了。”

        “那是姐姐得的，我才不要咧！天后娘娘戴过的我也不喜欢。”庞玉雪道，“姐姐，不如我们明天去珍宝阁定做新的，好不好？”

        “随你！”庞玉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可真是个小磨人精。”

        第二天庞玉雪又叫了洛青颜一起去珍宝阁。洛风时常出入宫中，官家常有赏赐。再加上如今开封城的权贵和百姓都知道纯阳观是官家亲赐，观主是位仙师，故而观中香火旺盛。

        洛风依旧如前观主玉虚子一样拿出那些香火钱接济城中贫苦百姓。就算如此，银钱倒也不拮据，便让洛青颜也去买了一些。

        不久春闱成绩出来，包拯中了第一名。因着洛风早就听庞玉雪说包拯乃是文曲星转世，并不觉意外。

        如此转眼已是四月，春闱上榜的举子入宫参加殿试。包拯本是第一，可是因他不曾给王若钦和丁谓送礼，少不得被主考压制一二。因着包拯文章作答出色，文采飞扬，王若钦身为主考在官家面前，也不敢在这上面找茬。

        奸相思虑之下，竟拿包拯面黑做文章，言说三甲游街时，包拯相貌实在是不够体面。最后庞太师和王延龄据理力争之下，包拯却是得了二甲传胪。

        成绩出来，包拯却是不喜不悲。

        按照朝廷规制，殿试结束后会给各位考生派官。于是新科进士们又忙着往京中大官府上跑，包拯只是依例拜访了座师，便依旧潜心读书，等待朝廷委派。

        这日庞太师回府却有些高兴。

        “爹爹，今天为了什么不高兴呀？”作为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庞玉雪立即亲自倒了温茶跑到了庞太师面前。

        一般公务庞太师自不会与她说，不过今天之事涉及女儿的朋友，庞太师便说了两句。

        如今的官场最是讲人脉交情，就如庞太师、王延龄这般正直的官员，在朝中也少不得有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包拯没有奉承几位考官，庞太师却在殿试之上为之进言，少不得被打入庞太师一脉。

        不过三鼎甲都是王若钦推荐的人选，若是包拯愿意表示一下，王若钦倒也不会太过。偏偏包拯眼里容不得沙子，竟没有给王若钦和丁谓送礼。

        王若钦便立时觉得包拯看不上自己，或有庞太师背后主使，于是在新科进士的派官上便出手为难，要将包拯的授官压低一级。偏偏如今的吏部尚书也是王若钦一系的，庞太师便没讨了好处。

        二甲传胪虽然不是三鼎甲却也该入翰林院。正所谓不是进士不入翰林，而朝廷的丞相也大多做过翰林。可翰林清贫，若是被上官为难，却也极难做出政绩，更不要说升官了。

        那不够圆滑，没用门路的进士做了一辈子翰林的也并非没有。

        “既然如此，爹爹何不为包叔叔谋个外放？”

        “外放？”

        “包叔叔说他考科举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想要做个造福百姓的好官。”庞玉雪娇声道，“既然如此爹爹给他谋个外放，就算是小小知县也能造福一方百姓呀！”

        “他本该入翰林，谋个外放倒是容易，只是如此反而让王相称心如意了。”

        “爹爹计较这些做什么，那王相官做的大，却也不如我爹爹厉害。爹爹比他年轻许多，他又大不过官家，也许都没几年好活了，谁与他争那口气。爹爹没见八贤王都没说话么？”庞玉雪道。

        官家倚重八贤王，不过八贤王素来智慧，并没有对朝政过多插手。王若钦和丁谓毕竟是官家倚重的人，只要行事不要太过，八贤王都不会出面。

        “净胡说！这等话可不许乱说。”

        庞玉雪嬉笑道：“我只与爹爹说，再说也不是咒他，是他真没几年好活了！”

        “你的话倒是没错，不过包拯那事都是你想的，老夫倒是不好去见他。依着他那脾气定然也不肯来见老夫的。你明日去问问他是否真的愿意外放。”

        “知道了，爹爹！”庞玉雪又道，“其实爹爹的官已经当得好大了，爹爹只要我和姐姐弟弟三个孩子，我们又不要爹爹花许多钱养。爹爹并不需要和王若钦、丁谓之流那般汲汲经营呀。没得余荫子孙倒是给子孙招祸呢！”

        “你这小鬼倒是教起你爹来了。”庞太师嗤笑道，“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前段日子那些上门的举子就是你作弄的。”

        “哼~爹爹是太师，朝中自要培养几个自己人。可是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了没得污了爹爹的清名。我就是不许他们上门，爹爹知道了都没说，可见也是同意的。”

        庞太师沉吟片刻，心中一愧。

        人生在世，最难的是初心莫负。他年轻时也如包拯般一腔热血，可是随着手段越发圆滑，官越做越大，壮年得志，难免有些忘乎所以。

        如今听到庞玉雪的话，不由心中一震。若是长此以外，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也变成王若钦、丁谓那般面目可憎？

        庞太师心中一热，抱了女儿在怀里道：“爹的小雪儿可真是爹爹的好女儿，爹爹自然也不敢让你失望的。”

        “现在爹爹养我们姐弟，待我和姐姐弟弟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孝顺爹爹了。”

        庞太师嗤笑道：“人说养儿防老，爹将来还是要靠你们弟弟的。至于你和秀儿啊，爹爹将来给你们找个好女婿，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爹就放心了。”

        “才不是呢！”庞玉雪嘟着嘴道，“就算是女儿家，长大有本事也可以孝顺爹爹呀。”

        “那你是要给爹爹招回来个女婿？”庞太师取笑道。

        “人家认真哒，爹爹还取笑我。”

        次日，庞玉雪果然去纯阳观见了包拯。她也所料不错，在包拯看来与其在翰林院耗着，还不如去地方做些实政。

        包拯正当年轻热血，斗志高昂。

        庞玉雪便让庞太师选一处好的地方，让包拯派任。

        “何为好的地方？”庞太师笑道。

        “最好是前任县令不太好，百姓深以为苦的地方呀。”庞玉雪道，“如此，才能让包叔叔有发挥的余地呀！”

        庞太师一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一肚子鬼主意。”

        过了两日，庞太师果然给包拯谋了一方知县。乃是凤阳府定远县，与包拯的家乡合肥临近。去定远县还要经过家中，恰好可以衣锦还乡。定远县的前任知县与地方豪绅勾结鱼肉乡里，百姓可谓水深火热，倒是适合包拯这般一腔解民于倒悬的县令。

        纯阳师祖要洛青颜护卫包拯左右，洛风虽然不舍，洛青颜却是要陪包拯赴任的。

        庞玉雪倒是没想到包拯外放，小伙伴也要走，顿时有些闷闷不乐。不过她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还是带着林西出城相送。

        因为包拯入京时曾经遇到黑庙，洛风到底不放心，要亲自送他们去定远县。只是如今官家深信洛风，洛风不能久离京城。所以送了包拯三人到定远县就会回京。

        包拯领了官凭，四人赶路先去隐逸村见过了李老大人李天官。李天官知道女婿中了传胪虽非三鼎甲却也很是欣喜，派了官家李保备下厚礼与包拯一同回合肥。

        回到包家村，包拯先拜见父母兄嫂，禀明进京经过以及与李天官李大人府上结亲一事。

        包员外夫妻和包山夫妻又惊又喜。选了良辰吉日祭祖，包拯又去叩谢恩师宁老先生。如此过了数日才拜别父母兄嫂，带了李保、包兴由洛风护送起身赴任。

        庞玉雪特意让庞太师查了定远县的许多资料送来。前任县令乃是与地方豪绅勾结被处置，只是县令被处置了，地方豪绅还没有动。包拯便想自己查证一二，希望能够还定远百姓一个太平。故而将到定远县，包拯令李保和包兴押送行李，自己改装易服同洛风和洛青颜沿途私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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