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契丹人
展昭和洛青颜回到别院, 别院的火势已经被扑灭。m.l. 乐文移动网
遇难者和敌人的尸体都被抬到了院子里,分别摆在两侧, 令人生出几分潸然之意。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 不算刺客,仅庞家别院就有七名护院和仆役丧命, 另有看到火光想要帮忙灭火的百姓三人遇难。
除却伤者, 还有不少伤者,简单的皮外伤不说,赵虎和三名护院重伤,另有七八个护院仆役和救火的百姓伤到手脚无法行动自如。
展昭和洛青颜回来的时候, 丁月华正在帮庞玉雪给伤者处理伤势。庞昱的胳膊上也被砍了一刀,确认刀上无毒,庞玉雪给弟弟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庞昱就开始指挥幸存的护院和仆役善后了。
“展大人, 幽兰花主和她的丫鬟都死了, 火势从客院那里烧起来,估计尸体也烧成焦炭了。”张龙擦了把汗道。
敌人来袭的时候, 展昭正在附近寻找凶手可能留下的踪迹,并不在别院。看到别院起火,展昭和附近的百姓赶过来帮忙灭火才发现敌人正在别院大开杀戒。
幸好庞昱和张龙赵虎带着护院拼死抵抗, 才能等到展昭他们赶到。可惜,展昭发现不对劲就让百姓逃离现场,还是晚了一步。
从无辜惨死的两名轿夫以及岩嫂子再到今日这场刺杀的遇难者和被灭口的杀手,这个案子至今为止竟然死了不下于三十人。越是如此越能够推测出这个案子背后涉及的东西是多么恐怖。
若非如此, 对方也不会如此不计代价。
“误入邪道终究是害人害己,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了她,可惜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洛青颜叹息道。
城门已经关闭,京城的城门一旦关闭,除非有涉及国家存亡的大事是不会轻易开启的。故而,这场刺杀虽然死者众多,他们也不能深夜回开封府告之包大人。
护院仆役和百姓的死并没有什么疑点,庞玉雪让庞昱直接安排收殓尸体。钱财虽然不能换回性命,但是死去的很可能是一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拿一笔抚恤金给受害者家属,至少能够让他们的家人继续生活下去,就是庞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庞昱到底是与庞玉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也不是不通事实上的小子。
自己府上府主死去的家丁仆役本有定制,庞昱只是略加厚两分安排下去便是。今日前来帮忙救火却无辜被杀的百姓,庞昱除却安排抚恤金,还要一一见过他们的家人,将尸体送回去。
展昭和洛青颜要查案,检查刺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庞玉雪则负责救治伤者,或许稍后还要验尸。外面还是杀手逃走,庞玉雪本有些不放心庞昱去南山村。幸好丁月华和张真自告奋勇帮忙,丁月华可以保护他们,而张真则能够帮庞昱处理相关后事。
处理完所有重伤员的伤势,庞玉雪已经非常疲惫。
“阿雪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反正还有一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到时候让人进城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爹爹,增派衙役和仵作过来帮忙。”
这样的大案只怕明早包拯和庞太师都会亲自赶过来。
别院可在开封地界,归开封府管辖。而庞家别院被神秘组织袭击,还企图杀人灭口加放火,一子一女都在别院的庞太师能稳坐家中才怪呢!
“那颜颜呢?”
“习武之人哪里那么容易累?我没事,等下和展大哥一起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阿雪还是快去休息吧,你救人可比我们辛苦多了。”洛青颜推着庞玉雪回房,两人才走到庞玉雪房门口,却突然听到院外一声惊叫声。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庞玉雪和洛青颜不约而同想到,连忙又走了回来。
“起火了,起火了!”
“难道是灭火的人不仔细,死灰复燃了?”想到这个可能,本来就疲惫的庞玉雪有些生气。
别院的火势是从客院烧起来得,因为独特的设计,各个院子相对独立。也是因为这样子,当时虽然被阻挠了救火,但是实际上烧的比较厉害的就只有客院,并没有怎么牵连其他院落。
庞玉雪和洛青颜冲出院子,庞玉雪高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小姐,那边山上烧起来了!”一个小丫鬟指着别院远处的火光道。
“是哪里吗?”庞玉雪吃了一惊,侧首去看洛青颜道。
“应该是那里!”洛青颜低咒一声,“该死,只怕现在赶过去也晚了!”
疲惫没有退去,睡意却完全消失了。
虽然知道可能迟了,可是想到包拯关于救人的交代,洛青颜也不敢迟疑。别院刚经历了一场刺杀,谁也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知道他们内部空虚后再来一次,自然不能所有人都去。
黑衣人虽然被灭口了,可是武功更高的白衣女子却只是撤离而已。
众人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由丁月华和庞玉雪留下来守在别院,洛青颜和展昭上山查看。
如果火势大的话,仅凭洛青颜和展昭也根本没办法救火吧!
山神庙在半山腰,虽然别院可以看到火光,实际上距离却并不近。这是天色没有亮,路并不容易走。
哪怕是用上了轻功,展昭和洛青颜也花了半个时辰才到起火点。
起火的果然是山神庙,他们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变小。放火的人将火势控制的很好,竟然还提前弄了隔离带。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只是局限于山神庙。
看那隔离带,就知道放火的人非常从容。不过,洛青颜有些好奇,对方放火怎么还好心的设置了隔离带。
庙烧的很彻底,只剩下土墙和烧烈的石像,断墙残垣之中还有零星的火苗。脚若是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没有完全烧完的炭火之上,还非常烫脚。
“从起火时间看,对方是在别院刺杀失败才动手烧毁这里的。”
展昭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别院的刺杀他们并没有失败,幽兰花主和她的丫鬟不仅已经被杀死且被烧成了焦炭。所以,对方应该是一开始就决定烧毁这里,让我们失去追查的线索。”
“展大哥认为那些白衣女子和黑衣刺客的目标只是幽兰花主吗?”洛青颜有些怀疑道,“那个幽兰花主不过是个青/楼/花/魁,就算他们想要灭口完全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动用二三十名刺客去刺杀一个青/楼女子确实有些夸张,除非幽兰花主身上有着非常重要的东西或秘密。
可若是东西,他们就不会选择杀人,毕竟人死了东西就更难到手了。而秘密,谁会让一个青/楼女子知道自己不能外泄的秘密,却仍由对方到处乱走呢?
“所以颜颜觉得对方袭击别院可能另有目的?”展昭思忖道,“但是别院除了幽兰花主是我们追查凶杀案的线索之一,还有什么是值得对方在意的呢?毕竟,对方进入别院的第一件事情也确实是杀死幽兰花主主仆。”
“谁知道呢!”洛青颜也是一头雾水,“先不管这些,我们去看看壁画吧!”
展昭点了点头,壁画中还困着许多人的魂魄,只希望这场大火不会让壁画中受害者的魂魄灰飞烟灭才好。
否则一时间多了许多失魂症,可就麻烦大了。
两人用轻功避过还没有熄灭的火,飞身进了后院。后院的小池塘已经烧干了。这个小池塘在半山腰,山神庙附近也没有泉水,大火中小池子被烤干并不意外。
烤干的水池之中还隐隐传来阵阵烤鱼的香味。
洛青颜莫名想到了那两条鲶鱼精,好歹也是成精的东西,莫非竟然还没有逃脱大火?
“颜颜,你在看什么?”展昭见洛青颜盯着小池子看,不由问道。
洛青颜纵身从隔离带外面削了一根树枝回来,拨弄着几乎烤干的淤泥。果然在淤泥下发现了半熟的两条鲶鱼。
“这里怎么会有鲶鱼呢?”展昭不解道。
“昨日上午我和颜颜来的时候就见过了,实际上这两条鲶鱼应该已经成精了,虽然没什么道行。”
“那为什么它们都死了?”
既然是成精的鲶鱼,完全可以在火烧起来的时候离开水池吧。
“或许是他们的道行不足以让他们长久的离开水吧!”洛青颜猜测道。
虽不知道这两条鲶鱼精因何出现在这里,但是幕后之人能够招揽画中仙这样的鬼怪,还有那个神秘的掏心杀手,未必将两条化形都不完全的鲶鱼精放在心上。
而鲶鱼精的道行太浅,无法长期离开水。被人放弃自生自灭之后,因为不敢离开水池,最后只能被活活烤死了。
洛青颜站起身,又用树枝去戳那画壁。画壁被火烤的黑漆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如何?”展昭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不由问道。
“画中仙被人带走了。”洛青颜肯定道,“不仅是画中仙,里面被困的魂魄也没有了。”
“魂魄也被人带走了吗?”
洛青颜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可惜师兄不在这里。要是师兄在的话,或许能够知道也不一定。”
洛青颜总是希望自己可以独立的完成包拯交代的任务,而不是一直依赖师兄帮忙。可是事实上有时候她还是免不得要找师兄帮忙。
“我们不如先下山吧!”洛青颜道,“天快亮了,知道城外大火,爹爹和庞太师肯定会赶来别院。”
展昭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青颜,你看这里!”
画壁的一角因为一块石头挡住了,下面竟然露出了壁画的颜色。
两人搬开石头,发现是壁画角上的一丛竹子,这丛竹子也是壁画世界的一角构景。让展昭在意的是现在竹子的边缘竟然露出一只粉色的绣花鞋。
洛青颜曾经与他说过,画中仙的壁画世界是半真实的。壁画世界的景致大多是画中仙幻化出来的。可是壁画中的活物如人可以是被拉进壁画中的人或魂魄也可以是幻化之物。
“怎么办?”
洛青颜知道展昭的意思是如何确定这只绣花鞋的主人是被困在其中的魂魄还是画中仙随意幻化出来的东西。
“这个容易,壁画已经被破坏了,画中仙也不在,所以这个壁画已经没什么危险了。”洛青颜说着伸手抓住那只脚一把往外拉出来。
一个穿粉裙子的少女被她从壁画之中扯了出来,那少女惊呼一声,手中的鞭子乱七八糟甩了出来。
不过这个女孩子应该不会武功,就不要说玩鞭子了。展昭一手抓着鞭子,猛地一扯将那根鞭子夺了过来。
少女被洛青颜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抬起头看见展昭和洛青颜又怯生生地低下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黎明的第一抹曙光已经出现,并照射在石壁上。
“天快要亮了!”洛青颜惊呼一声,忙取出一个荷包,拈了一道法诀,将粉衣少女收进了荷包之中。
展昭:……原以为是活人,果然还是魂魄吗?可是,为什么他能看到魂魄?
“这是小雪的鞭子,没想到还能找回来,她应该很高兴呢!”洛青颜笑道。
“这根鞭子确实不错!”
“鞭子是不错,更重要的是这根鞭子是征西将军送的礼物。狄将军年少有为,是大宋目前最耀眼的武将。能够让狄将军心甘情愿送礼的可是屈指可数。”若非狄青是庞太师的弟子,庞玉雪也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狄青虽然是南清宫狄娘娘的侄儿,狄家原也不是什么世家豪门。八贤王虽然很赏识狄青,不过狄青如今的成就却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刀一剑赚回来的。
大宋重文轻武以至于文武相轻,泾渭分明。可是这位狄青年纪轻轻不仅沙场战功赫赫,不说当年推荐他的老师庞太师,就是王丞相、包拯等文官也极为赞赏。
“原来如此!”展昭虽然没有见过狄青,却听过他的英雄事迹,将手中的鞭子交给洛青颜,“那么就由颜颜拿回去给她吧,下次可千万不要弄丢了。”
两人又将壁画和山神庙仔细搜查了一遍,再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才下山。
别院中,趁着展昭和洛青颜上山的功夫,庞玉雪到底还是将刺客的尸体都检查了一遍。
“我怀疑这些黑衣刺客是外族。”庞玉雪坐在尸体旁休息,见展昭和洛青颜回来,就开口道。
“外族?”展昭不解道。
庞玉雪解开其中一名刺客的衣服,露出了胸膛,“你看这个刺青,这种刺青是契丹人最喜欢纹的。契丹有些部落贵族喜欢在身上纹身,刺青有时候代表的是荣耀。”
相较而言,宋人并不喜欢纹身,刺配那是犯人才会有的标志。比如说狄青就因为年轻的时候替亲友顶罪被刺配,若非庞太师保举狄青入军中戴罪立功,或许还没有现在征西大将军。
狄青步步高升时,曾经御史以此攻击狄青。小皇帝还提出让狄青洗掉脸上刺配的痕迹。本来要不要洗掉刺配留下的刺青也无所谓,没想到狄青是个绝强性子。
人家攻击他是刺配犯人不配为官,他就偏偏不肯洗掉刺青。为此,素来温和的小皇帝还生了一场气。后来看在狄娘娘的面子上,才略过此事不提。
言归正传,不同于宋人将刺青作为不好的东西,契丹人尤其是契丹贵族却很热衷于部族刺青。他们甚至会给自己的部族勇士刺上同样的图案。
所以说展昭与洛青颜怀疑这些黑衣人是来自军队的军人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是契丹军队的军人而不是汉人罢了。
“小雪的意思是这件事有契丹人的影子?”洛青颜挑眉道。
“如果真是契丹人,对方图谋可不小。”庞玉雪冷笑道,“自从檀渊之盟,宋辽约定以兄弟之盟,但是实际上却是大宋每年以岁币换取和平。可惜,朝廷的退让不会让辽人见好就收的。过分的退让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游牧民族的特性决定了他们只能是侵略者。”
大宋重文轻武,朝廷对外政策比较软弱。实际上,大宋无论是与辽还是西夏交战,胜都是多过败,可惜君主和朝廷官员都喜欢安逸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毕竟还是无法左右朝廷,不要说他们这些无职无权之人,朝廷之中也不乏主战派,但是送岁币的国策也没有改变。
洛青颜对此都没有想法,就算在大宋那么多年,她还是习惯性觉得自己是唐人。不同于大宋朝廷的软弱,大唐对外战争,胜负各半,不过朝廷的对外政策则更强硬。
就说有天可汗之名的唐太宗,他在世的时候,大唐对外的战争也不是百战百胜,甚至也有屡战屡败的时候。可是因为唐军无上的勇气最后还是奠定了大唐在世界上的地位,有了天可汗有了万国来朝。
宋人时常会辩称大宋时周边的少数民族政权比大唐时的厉害,但是洛青颜还是觉得宋软弱的根源是重文轻武的国策。
不过想到师兄一向不许她议论这些,洛青颜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太/祖皇帝开始,大宋就是重文轻武,军队羸弱也不是一日之事。且不仅是大辽,西夏也是野心勃勃。这几年若非狄青师兄镇守边关,那西夏狼主还不知道是何等猖狂。”庞昱愤愤道。
“如今官家年少,朝廷宜稳不宜动。敌国想要趁着官家亲政之前做些什么也不足为奇。”展昭微笑道,“不过,我们既然发现了对方的身份,无论是什么阴谋最终都能侦破对吗?”
“这是自然了!”庞玉雪握拳道,“无论契丹人有什么阴谋,最终都会被我们击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完替换,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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