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龙心难测

菲尔思飞行的动作歪斜了下，它赶紧纠正飞行姿势，闷闷地回答：「你以后会知道的。」

        菲尔思低落的情绪传递进诺雷心扉，让他的心情也变得不明媚起来，他又习惯性抬起手，可想起老人的忠告他又硬生生压住了抚摸的冲动。

        菲尔思看到他别扭的动作，恨铁不成钢地抓住他手放在自己头顶上，重重地哼了声：「你就这么忌讳那个老头说的话？你以前无礼的举动那么多，我真要教训你的话早就动手了，还会容忍你到今天？！」

        “你的意思是……”诺雷眨巴眨巴眼睛。

        「我允许你这样做……」菲尔思眯缝着看了眼诺雷，用翅膀顶了顶他的手催促着，诺雷慢慢滑动手掌摸了摸它的脑袋，菲尔思愉悦地眯起眼睛抖起耳朵，像猫一样喉咙里咕哝出舒服的颤音。

        看它一副享受的模样，诺雷无形间也被治愈，他心血来潮地捧住它的脑袋亲了上去。与以往不同的触感蜻蜓点水地落在头顶，菲尔思忽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脸颊上晕出的颜色和他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诺雷尴尬地解释，“就是朋友间的……那个……”

        「是吗？」菲尔思仰头看着他，微眯着眼睛轻佻地盯着诺雷。诺雷莫名有种被调戏的错觉，这小龙崽子的段数也太高了吧？

        “快走吧，带路的仆人已经走远了。”他岔开话题落荒而逃，菲尔思盯着他的背影咧嘴不禁露出自满的笑容。

        尤金家的主人给诺雷准备的是间豪华套间，外面是客厅，隔着一道移门才能看到卧室，私密性极好，面积也比温格公爵预备的房间大上两倍。

        诺雷惬意躺在客厅里的软榻上，面前的实木茶几上摆着当地盛产的水果和点心，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诺雷克制着食欲，尝了几颗水果就停了下来，他翻出《与龙交流》的笔记认真菲尔思飞到茶几上，刚一落定就听见茶几发出吱呀的哀吟。

        「你还看这个做什么？」菲尔思踩着吱嘎作响的茶几踱到诺雷面前，它伸出爪子挠开笔记，趾高气昂地说：「现在世上唯一的龙就在你的面前，你还需要这些参考做什么，取悦我不就行了？」

        “噗，那我也得知道你喜欢什么才能取悦你啊？”诺雷忍住笑说。

        「能量！」菲尔思甩着尾巴砸得茶几啪啪作响，「目前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魔法能量就能取悦我！」

        “好好好，你小力点儿，别砸坏了。”诺雷按住它的尾巴，菲尔思的尾巴微微一缩，却并没有从他的手里抽出来。“龙的尾巴摸不得”这件事至少在诺雷面前完全不成立，某龙看上去还挺乐在其中的。

        “能量的事我会去咨询专业人士。”诺雷无意识地抚摸着掌心里的尾巴，他想起老人提起过他的孙女是位法师，或许能拜托维斯特联络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菲尔思狡黠地笑了笑，咧开嘴的龙脸说不出的诡异，「尤金城堡里就有巨大的魔法能量池，我们到了晚上去那儿，就能让我吃个饱。」

        “这里？”诺雷顿了顿，没等他拒绝菲尔思的要求，一个熟悉地声音由远及近传进他的耳蜗：“诺雷！你没事吧？”

        维斯特这么快就回来了？诺雷吃了一惊，起身去开门。看到诺雷暂离，霸道的小龙再次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它决定不理这个花心的仆人，它背对着门双手人性化地抱在一起，拍打着尾巴以示愤怒，不知不觉，实木茶几上蛛网状分裂的细纹变得越来越多。

        诺雷打开门，两个金灿灿的脑袋齐刷刷出现在他眼前，维斯特站在前面，而迪瑟斯像是守护者一般站在他身后，警惕地提防着诺雷。

        “你们好，”诺雷礼貌地问候,“教会的事情处理完了？”

        “教会没有事，我就是去报道，你怎么样，和我祖父谈的还好吗？”

        诺雷真诚地说：“很好，他没有为难我，他只是想见见艾德老爹留下的龙，他还指导我如何与龙相处。”

        与龙相处？维斯特不自觉瞟了眼自顾自生闷气的菲尔思，撇着嘴问：“怎么相处？离得远远的？”

        “啪啪啪——”他话音刚落，耳尖的菲尔思就不满地甩起尾巴砸得茶几乱响，诺雷回头看了它眼，随口答道：“别担心，我会找到正确和它相处的方式的。”

        “你自己小心就好。”维斯特碎碎念道，他还想和诺雷多聊几句，他的哥哥迪瑟斯看不惯他们亲热的模样，扳住他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弟弟，让客人早点休息吧，反正他暂时不会离开科伦纳，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聊天。”当然，如果不聊最好！

        “好吧。”维斯特稍稍放宽心，提议道，“这样吧，明天你带你上街逛逛，让你感受下科伦纳的风土人情。”

        “亲爱的弟弟，你忘了刚才主教嘱咐你的事了吗？你的职业生涯要紧，带你朋友游览科伦纳的事就交给哥哥来办吧。”迪瑟斯竭力阻止维斯特和诺雷继续单独接触，毛遂自荐地拍了拍胸膛，维斯特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诺雷适时解围：“没关系，就有劳尤金少爷替我安排行程，你有事就先忙，别耽搁了。”

        “好吧。”既然自己的好友都这么说，维斯特也只能妥协，“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放心吧，弟弟，有我在。”迪瑟斯毫无原则地关怀着弟弟。维斯特却不吃这套，瞪了他眼说：“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

        看这两兄弟斗嘴，诺雷深深有种自己是电灯泡的错觉，他摆了摆手问：“对了，维斯特，你还有位姐姐吧？”

        “是啊。”

        “你问玛莎做什么？”

        兄弟俩同时开口，一个回答得理所当然，一个犹如凶悍得雄狮。迪瑟斯按住维斯特的嘴，质问诺雷：“你、你接触我弟弟还不够，连我妹妹也想染指吗？！”

        天哪！这说的是什么话！诺雷忙不迭否认：“不是！您误会了！我只是听说尤金小姐是位法师，我想咨询下哪儿可以弄到魔法能量，我需要……额，给我的小龙攒口粮。”

        我的小龙？听见诺雷口中给自己的头衔前增加的定语，菲尔思的心情无来由地甜蜜起来，原先怒气冲冲拍着茶几啪啪作响的尾巴也轻柔地放了下来，忸怩地来回摆动着。

        迪瑟斯紧紧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些，他不以为然地说：“魔法能量么，这个容易，我替你弄来，不许你接近玛莎！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了。”诺雷立刻做了保证，他算是看出来了，迪瑟斯是个终极弟控和妹控，他的宗旨就是让一切陌生事物远离他的弟弟和妹妹，看着这么一位哥哥，诺雷不由得有些想念自己的姐姐，虽然那是位只喜欢使唤他的姐姐。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一楼大厅等你，”迪瑟斯硬冷的声音打断了诺雷的思绪，“你要是想参观科伦纳的话，就准时出现。”

        “可以，但是我有个问题。”诺雷顶着迪瑟斯足够杀死人的目光说，“我的龙得跟我待在一块儿，你有什么办法让它掩藏起来出门吗？”

        “这个不难，我来解决，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迪瑟斯态度冷淡地打发了诺雷，转身就哄着维斯特去休息，维斯特只要皱一皱眉，这个魁梧的大个子就开始伏小撒娇，曲折膝盖蹲下身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维斯特被他这副姿态弄得没辙，匆匆和诺雷道别后，推着自己丢人的哥哥离开了。

        诺雷松了口气，关上门转身就对上菲尔思灼灼的双眸，他愣了下，不知道这个龙崽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只见菲尔思挥舞着翅膀腾空而起，幽幽飞到诺雷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是你的龙？」

        诺雷语塞，心想这是又说错话了，他刚想道歉，菲尔思若无其事地像往常一样用龙吻碰了碰诺雷的额头。骤然放大的龙脸杵在面前，诺雷不敢动弹，他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没有激怒那善变的小龙。

        就着这个姿势，菲尔思的心念又传递了过来：「记住你说过的话，我的诺雷。」

        龙爪子冰凉凉的触感停留在诺雷的皮肤上，诺雷有些发懵，脑海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赫然四个大字印在那里。诺雷莫名又红了脸，推开龙崽子清了清嗓子说：“那个……咳咳，早点休息吧。”

        菲尔思瞥了眼窗外还亮堂的天色，琥珀色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它扒拉着诺雷的肩膀把他推向了卧室：「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那就一起休息吧。」

        什么叫我诚心诚意，我只是想静一静啊！诺雷百口莫辩，被菲尔思推倒在床，沉甸甸的黑龙一沾上柔软的床铺立刻陷下去一大片，它扭着屁股蹭到诺雷身边，一爪子扒在他胸膛上按牢，然后张开双翼遮住了明亮的天光。

        「睡吧。」菲尔思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带着勾引的调调率先阖上了眼皮。看着它合眼的瞬间，诺雷无端多了几分困意，他手扶着小龙的肉鼓鼓的腰拍了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罢了，睡就睡吧，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心宽神经粗的诺雷完全不知道，在他闭上眼的霎那，菲尔思又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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