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龙是多情的生物
探宝猎人？居然碰到同行了？诺雷眼里闪过讶异，一本正经地和艾洛蒂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诺雷，成为探宝猎人的时间不长，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予一些指导。”
“说指导就太过了，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艾洛蒂朝他房间看了看，谦逊地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请进。”
走进客厅，艾洛蒂仔细打量了下装潢，有些艳羡地感叹：“你的房间比我的气派多了，尤金家是你的赞助人吗？”
“赞助人？”诺雷纳闷地问，“赞助什么？”
“你不知道？就是给探宝猎人提供行动经费的人啊！”艾洛蒂看诺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情不自禁地问，“你以前该不会没有收到过任何资助吧？”
诺雷直白地回答：“以前我是个佣兵，进这一行没多久，很多事都不知道。”
“难怪了，没关系，我来解释。”艾洛蒂热情地说，“其实赞助人的存在就像是雇佣你干活的老板，不同的是在出行前赞助人会先提供钱和物资，就算搜寻失败也不会追讨损失，另外一点就是赞助人基本是固定的，一般世家贵族，或者位高权重的人物，看到你和尤金小少爷关系匪浅，我还以为尤金家族也找了个探宝猎人呢。”
“我们是朋友，另外我救过他的命。”诺雷解释道，“对了，你接到了什么任务需要你去海底，结果还被耶梦加得俘虏成了人质？”
“这个……说起来有点丢人，”艾洛蒂红着耳朵羞赧地回答，“其实这次是我擅自行动，我的伙伴并不知道我去了那儿，想找的东西没找到，结果……还被抓住关了好几天。”
“你的伙伴也在科伦纳吗？”
“不，我这次的任务就是送货，因为没什么难度，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来，完成任务后我就贸然出发去海底了，没想到……”艾洛蒂说到这儿，又朝诺雷鞠了一躬，“真的非常谢谢你，我之前的承诺永远有效，你有什么事大可让我效劳。”
“没关系，举手之劳。”诺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女性这么郑重的感谢反而让他有些局促。好在很快，艾洛蒂就直起了脊背，她再次绞起双手通红着耳朵问：“那个，虽然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之前在海底，你抱在怀里的黑发孩子……是龙吧？”
“你怎么知道？”诺雷警觉地问。
“我的老师教过我辨别龙的方法，不瞒你说，我下海是为了寻找龙的踪迹。”艾洛蒂羞答答地说。
“海里？”
“你不知道吗？耶梦加得有龙族血统，”看到诺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艾洛蒂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龙族是个自视甚高的种族没错，但是它们其实非常*，喜欢在不同种族间寻找情人，数万年前，有条龙就突发奇想找了海妖作为自己的情人，它们的后代繁衍到今就是耶梦加得，我听说……耶梦加得是所有混血种族中最有可能出现返祖龙的种族，所以我才……”
诺雷忽略了艾洛蒂的最后一句话，咬着酸不溜秋的牙龈跟问：“龙族……喜欢……找别族的情人？”
害羞的艾洛蒂始终低着头，她没看见诺雷牙酸的表情，抖着耳朵回答：“是的，它们会有同族的固定伴侣繁衍后代，但它们多情又……精力旺盛，所以会有很多不同种族的情人，像耶梦加得，龙人都是跨种族生育下来的后代。”
所以说……艾德老爹也是这样出生的？没节操的龙哦！要知道在星际时代，他们哨兵能得到一名向导的青睐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这么“博爱”地找情人！
一想到他家小龙可能也是这副德行，诺雷的脸部肌肉扭曲了下，他忽然有重新翻阅《与龙交流手册》的冲动，都怪他自以为是，竟然没有发现这么关键的内容！
诺雷混乱许久，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冷静地问：“好吧，撇开这个问题不谈，那你为什么要找龙？”
“沙漠精灵曾经也受到过龙的眷顾，但是战争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龙的踪迹，我的老师告诉我，如果我能为族人找到龙的话，沙漠精灵的未来都将得到庇佑。所以，所以……”艾洛蒂忸怩起来，越发羞怯地说，“我想问问，它还需不需要……情人？”
“轰隆——”诺雷的脑壳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了，他他机械地抬起手臂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疼痛才知道不是在做梦，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问：“抱歉，我刚才失神了，你再说一遍。”
“抱歉，我知道这种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我并没有跟你争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和平共处……”艾洛蒂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再次被敲响，耳朵颜色鲜艳欲滴的精灵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又鞠了一躬：“非常抱歉，请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我先告辞了！”
说完，艾洛蒂转身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外的维斯特刚张开嘴，一看陌生的皮肤颜色，表情也凝滞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诺雷都是探宝猎人，所以找他聊聊。”艾洛蒂飞快地说，“我们已经聊完了，我先回去了！”不给维斯特反应的时间，艾洛蒂欠了欠身，避开他的身体一路小跑离开了。
维斯特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兴奋地拉着诺雷问：“喂，她说她是探宝猎人啊！你们是同行……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那个精灵是不是让你难堪了？”
“不是，”诺雷按了按胃袋，“她刚刚告诉了我一些我不知道的常识，我有点……消化不良。”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受打击？”维斯特紧张地问。
“你知道龙族是个喜欢脚踏几条船的种族吗？”
“知道啊，你不知道吗？”维斯特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是因为这个才难受的？”
“这是其中之一吧……”诺雷瘫在软塌上捏着太阳穴说，“那个沙漠精灵好像把我当成菲尔思的枕边人了……她还问我菲尔思需不需要别的情人，老天，她怎么会这么想？”
“你跟那条龙难道不是这么回事？”维斯特坐在他身旁忍不住打起小报告，“你知不知道，在翡翠群岛的时候，我被那条龙给警告了，它叫我不要觊觎你，你是属于它的。”
“你对我有意思？”
“没有！请不要污蔑我们纯洁的友谊！”维斯特涨红了脸说，“还有，我想让你知道的重点明明是后面半句好吗？！”
“它还是个孩子啊！”
“但是已经有人自荐枕席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难怪最近我觉得菲尔思有点怪，难道是青春期？”
“青春期是什么期？”
“怎么说呢，直白的讲就是我觉得它有些可怕。”诺雷尴尬地解释，“以前它虽然很会闹腾，老是给我找麻烦，但对我没有威胁，反而觉得它装腔作势的样子很可爱。至于现在，它的态度比以前顺从，可我一对上它的眼睛就有种葬身龙腹的错觉……”
“你怕被它吃了？”维斯特严肃地问。
“类似这种感觉吧，大概是我在它还小的时候欺负得过头了，所以他想报复我？”诺雷又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始自我检讨，“你说我要是给它找个对象，它的态度会不会好一点？”
维斯特自己明明是个连姑娘手都没有摸过的人，却在诺雷面前故作老成地说：“你可以试试，不过千万不能让它知道，如果你觉得那个沙漠精灵可以的话我可以帮你调查下她的来历。”
“以后再说吧，”诺雷犹豫了会儿，“等它身体好转些我跟它谈谈。”
“也行，”维斯特拍拍他肩膀说，“饿不饿，我带你去用餐，用完餐一起去我祖父书房吧，萨提拉那儿会有消息传过来。”
“也好，劳烦你带路了。”
诺雷暂且放下“龙本多情”这个常识造成的三观冲击，跟着维斯特前往餐厅犒劳自己的胃，而在他的游隼触及不到的地下室，某条龙正在发飙。诺雷显然忘了，自己和它还有“主仆契约”在身，他的想法原原本本地传递到菲尔思的脑海里。
这个愚蠢的人类！居然敢编排自己的主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菲尔思猛然加快了吸收魔法的速度，闪着幽蓝光泽的魔法能量和艾德留下的红色生命之火拧成了一股力量，强悍地压制住蠢蠢欲动的侵蚀之力。看到这条龙这么积极治疗，守在一旁的玛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一个魔法时候，诺雷用完晚餐，在维斯特的带领下来到大领主的书房。两人穿过外间的会客室，钻过一扇不起眼的门，一个干净，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房间出现在诺雷眼前，光洁的赭色墙壁上隐隐约约透出魔法阵勾勒出的线条痕迹，在人不经意的时候闪过一道微光，房间正中一个椭圆形的魔法球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
年迈的大领主站在魔法球边，温和地说：“欢迎你再次到来，诺雷。这是魔法通讯装置，能传递过来远方的画面，一会儿萨提拉就会用这个跟我们见面。”
“好厉害。”诺雷赞叹了声，很快，魔法球中央形成旋涡，混合起来的各种色泽渐渐变得明晰，萨提拉的形象出现在三人面前。
“诺雷，维斯特，又见面了。”萨提拉熟稔地和两人打招呼，转身朝大领主恭敬地行礼，“您好，大领主，感谢您的帮助。”
“帮助你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孙子和他的朋友，海底的情况如何了？”
“那位反叛者已经死亡，剩下的耶梦加得并没有继承它遗志的意愿，叛乱基本平息，剩下的就是重新建立塞壬和耶梦加得间的关系，这还得费好一番功夫才行。”萨提拉苦笑了下，显然，对他而言，骚乱结束后的修复和重建才是令它更头疼的问题。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大领主说，“海妖的和平对科伦纳来说也是好事，如果需要帮助，请随时与我们联系，尤金家族会给予你们支持，如果你们乐意的话，日后我们可以签订协议。”
萨提拉面露喜色，珊瑚一样的触须激动地颤抖着：“感谢您的支持！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的。”
大领主温和得笑了下：“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两位小朋友有什么想说的？”
维斯特看了看诺雷，诺雷没有客套，直接问：“萨提拉，你在海底有没有见过傲龙之灵？”
“那个神器吗？抱歉，我连影子都没见到过，如果真的有这个宝贝，我又怎么会冒充成精灵去偷布洛里顿的心火碎片呢。”
果然还是没有吗……诺雷遗憾地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
“你别担心，”萨提拉宽慰道，“如果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哦对了，我的三叉戟就留给你们吧，上面毕竟镶嵌了从你们那儿拿来的东西。”
“你本来就该还给我们。”维斯特哼了声，“算你识相。”
“嘿，小少爷，我可是看在诺雷的面子上，别夸你两句你尾巴就翘起来了。”
“我又不是你们塞壬，哪儿来的尾巴。”
“维斯特，对待出生入死的朋友要友好些，注意你的语气。”大领主一开口，骄傲的小少爷立刻绷紧脸严肃地点点头，大领主含笑看了眼萨提拉，言语里的维护之意非常明显，“抱歉，维斯特还是孩子脾气，请见谅。”
“没关系，我也失态了。”萨提拉立刻没了嬉笑的样子，规规矩矩地回答，“等我这儿告一段落，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静候您的到来。”大领主又和萨提拉寒暄了几句，两人的脊梁都挺得笔直，你来我往更像是谈判桌上的博弈，诺雷看得目不转睛，有些羡慕两方敏捷的才思，他也有这种辩才就好了，面对菲尔思的时候，他也能有点底气。
当诺雷的心思再次转到那条未来可能花心的龙身上时，大领主和萨提拉的交谈告一段落，萨提拉四平八稳地向三人道别，影像缓缓消失在魔法球里。大领主回过身，注视着诺雷说：“多亏了你，这次海底的事顺利解决了。”
“应该的，”诺雷顿了顿，补充说，“您治疗了菲尔思，我还不知道怎么感激您。”
“用你的话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忘了么，它是艾德竭力保护下来的龙啊，我怎么会置它于不顾？”大领主不急不缓地说着，眼角露出笑纹来，“不过看起来你已经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了，艾德要是知道了，一定非常高兴。”
大领主的话让诺雷恍惚了阵，是啊，他差点忘了菲尔思是艾德交给他的任务，这么些日子，他确实已经将菲尔思当成自己的孩子或者弟弟看待了，可转念一想，这个孩子未来会变成一条大色龙，他又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看到诺雷的脸色急转直下，大领主关切地说：“你不舒服？维斯特，送诺雷回去休息，再把医生找来给他看看。”
“好的祖父。”
“阁下，我没事。”诺雷正要推辞，却被维斯特抢先一步，维斯特的掌心触到他滚烫的额头，立刻瞪圆了眼睛，“还说没事，你的额头好烫，一定是发烧了，走，跟我回去。”
很快，维斯特把诺雷拖回了房间，在他的监视下，诺雷被仆人按到床上休息，被医生喂下了苦涩的药剂。躺下的时候诺雷还没觉得什么，喝完药之后感冒的症状完全冒了出来，他的脑袋跟搁在火炉上烧似的滋滋作响。
“你看你，都这样了还逞强，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直接摇铃就行了。”
“谢谢。”诺雷的嗓子哑了，声音低了八度，生理性的泪水含在他眼眶里，映着他橄榄绿色的眸子越发温润。维斯特忍不住揉揉他凌乱的头发：“睡一觉，别等你的龙康复了，你自己的病却还没好。”
诺雷乖乖点头，闭上了眼睛。维斯特带走了仆人和医生，只留了一盏橘色的小灯。
诺雷许久没有体验过生病的感觉，那滋味难以言喻，一会儿像被丢进了冰窖里瑟瑟发抖，一会儿又像掉进了岩浆里，沸腾得脑子都融化了。他辗转反侧，混乱的感官却还在工作，刺戳着他的神经，加剧着痛苦的煎熬。
“唔……”不轻易露怯的诺雷不小心漏出了□□，就在这时，他的身上一重，不知道压上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才离开你多久，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责备的声音直接叩响他的脑海，紧接着，干燥温热的触感拂过他满是冷汗的额头，按在了他的眉骨上。
诺雷迟钝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视野里，勾勒出一个十七八岁黑发青年的模样，他板着脸有些凶狠地瞪着诺雷，琥珀色的眸子说不出的熟悉。
“……菲尔思？”他伸出手笨拙地摸了摸面前的脸庞，“你……又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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