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市（5）
龙枪感应到四周浓烈的魔能兴奋地吐露出火炎，诺雷不自禁握紧龙枪,征询意见地看了菲尔思一眼：「我能对龙骨动手吗？」
菲尔思点了下头,诺雷手里的龙枪骤然发出长啸,在客人的惊诧注视和谩骂声里,红炎化为火龙飞向巨龙骨架，瞬间在骨架上附着上火光，它贪婪得吞噬着魔能，打嗝似的吐出几缕淡淡的黑气。很快，不堪重负的骨架七零八落地摔到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唯独基座上是魔法阵不知设下了什么禁制，丝毫没有受到破坏。
刚刚还疯狂竞价的客人这时候才回过神，不约而同仇视地盯住了诺雷。
“你在干什么？这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王八蛋！我要宰了你！”
就在客人们气势汹汹地包围上来的时候，舞台上的博恩堂特突然拔高嗓门喊道：“诸位！虽然没有了龙骨架，但是现场还有比龙骨架更珍贵的存在——”他突然指向菲尔思,意气奋发地说，“现在你们面前有一条活生生的巨龙,比起龙骨架,他不是更值得拥有吗？”
真正的巨龙？
客人们忽然偃旗息鼓,将信将疑地盯着菲尔思。突然被暴露身份的菲尔思咒骂了声，恶狠狠地瞪向舞台，只见博恩堂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继续煽动着人群：“诸位不相信我的话吗？如果你们再犹豫，龙就要逃跑了。”
逃跑？该死的整个空间都被封锁了，他能往哪儿逃？这个睁着眼说瞎话的混蛋！菲尔思恨不得冲上台去将这个兽人撕成碎片，可宁信其有的客人们已经争先恐后地朝他冲来。
诺雷仍然穿着那令人想入非非的装束，可他的目光里已经看不到柔弱和羞怯，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迫。他横住龙枪挡住靠近的客人，用力将他们弹了回去。
客人们倒下了一片，剩下的依然锲而不舍地继续向菲尔思抓去。他们伸出的手背上，血管脉络里渗透出侵蚀的黑色痕迹，散发出令人不快的味道。
诺雷皱了皱鼻子，意外地低喃：“他们被侵蚀了？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们是初来乍到，这群人可是常客，说不定以前他们在潜移默化中已经遭到了侵蚀，只是一直没有发作。”菲尔思瞟了眼舞台，狡猾的博恩堂特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啧了啧嘴，收回目光继续推测，“那个叫博恩堂特的兽人，似乎能控制这群人的侵蚀速度，看起来他和魔物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
诺雷挑开几个扑过来的客人，又踹开试图摸上菲尔思脊背的客人，一抖龙枪在地上划出红炎的保护圈，让熊熊燃烧的红炎阻绝这些魔怔了的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侵蚀也在逐渐加深，原本那些一掷千金的客人，瞳孔的颜色也被染成了哑光的黑，而他们的语言能力也开始退化，他们绕着红炎的保护圈，不断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怎么才能出去？”诺雷舞动着龙枪不断顶开夜魔化的客人，将希望寄托在了菲尔思的身上。菲尔思嫌弃地丢开变成废物的身份牌，凝神盯着摆放骨架的基座，他拉起诺雷的手说：“走，去看看那个法阵。”
“那是关键？”
“连埃勒里龙枪的红炎都奈何不了它，我倒要看看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诺雷点了下头，随手撤掉了红炎的保护圈，他反拽住菲尔思的手，朝基座飞奔过去。看到有机可趁，魔化的客人们仿佛像嗅到肉味的狗接二连三地扑过来。诺雷一手拉着菲尔思，另手转起龙枪，精确而有力地挡开靠近的人，哪怕出现在背后，也没能逃过他敏锐的感官。然而他并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只是将他们清扫出前进的范围之外。
他的动作全然反应在他肌肉分明的脊背上，时而变化的肩胛像是蝴蝶鼓动起翅膀，两侧凹陷下的痕迹勾得菲尔思目不转睛。咳咳……现在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问：“为什么不用红炎？这么逃可没完没了。”
诺雷顿了下，纠结地皱起眉：“他们刚才还是人。”
“但是现在不是了。”菲尔思蹬掉前赴后继的魔化人，郑重其事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善良的考虑，但是他们变不回去了。不是所有种族都像你的伴侣我一样能够抵御魔化，明白吗？”
“我知道……”诺雷声音低了八度，可目睹活人因为魔能而异化的他一时间对这个结果有些难以接受。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魔化的客人朝他扑了过来。
他张开嘴淌着口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双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刺了过来，诺雷下意识转了下手腕，燃着红炎的枪/头“噗呲”一声扎了进去。顷刻间，黑色的魔能顺着洞穿的伤口飘散出来，看到这幕，诺雷终于意思到眼前的生物不再是人，他不再犹豫，唤起红炎燃烧起来。
客人，现在应该称之为夜魔，完全抵御不住红炎的净化。诺雷一甩龙枪，直接将夜魔扔进了人堆，他深吸一口气，闷不做声地再次铺开红炎，如毯的火光贴着地面点着了所有夜魔的脚，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全身。
看着眼前如火如荼的场景，诺雷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菲尔思揽住诺雷的肩膀，低声细语地问。
“魔能的侵蚀太可怕了，”诺雷幽幽地说，“我只能……让他们消亡，如果整个复苏之地都被侵蚀的话，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不会发生的。”菲尔思抱紧他的肩膀，“有我们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就在菲尔思宽慰伴侣的时候，刻在基座上的法阵忽然亮了起来，菲尔斯立刻将诺雷拉到身后，皱眉打量那个发光的魔法阵。魔法阵开始旋转，倏地分离成两半，一半升到半空中，另一半继续固定在基座上。
这是个双重法阵？！菲尔思定定打量分离开的双法阵，看清纹路脉络的刹那，菲尔思金色的眼瞳中闪过异色：“该死，是夜魔的传送阵！来不及了，诺雷，我们一起动手。”
“好！”话音刚落，诺雷跳到了基座上，扬起缠绕着红炎的龙枪狠狠砸向悬浮在半空中的保护阵，尖锐的呼啸声从接触点传出来。而菲尔思吟唱起龙族的咒语，凝实出闪烁的雷光球冲向了下方的传送阵。
透白发亮的电光混着赤红明艳的炎光，叩击向分离开的双重法阵，法阵不住发出细微的嗡鸣，两人不敢懈怠，再次加强了攻击。“咔擦——”终于，法阵出现了一条微小的缝隙，很快，出现了第二条，第三条……法阵龟裂开来，“嘭”的一声化为乌有。
诺雷紧握龙枪的手松懈开来，刚刚那一击让他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叫嚣着疼痛，更要命的是他光溜溜的脊背，汗水淌落下来，微微透着凉意。突然，温热的舌苔贴着他脊背的肌肤重重地碾过去，诺雷不自禁发出短促的颤音，挺直了脊背转过了身。
“你、你干什么？”
“帮你擦汗。”
你刚才那是擦吗？诺雷无声瞪着菲尔思。
菲尔思恍若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咧嘴笑道，“是有点咸。”
“……”诺雷闹了个大红脸，跳下基座结巴地说，“好、好了，别闹了，我们快出去吧。”
“也好。”菲尔思应了声，开始操纵自己熟练的空间魔法，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破碎法阵的基座上再次映出限制空间穿梭的魔法阵，菲尔思的瞳孔猛然收缩，露出狼狈的神色来，“该死！”
他撇过头不愿正视诺雷的脸：“抱歉，是我的疏忽，我们刚才毁掉的双重法阵是夜魔的传送阵，但是这个……空间限制的法阵毫发无损，我的空间法术施展不了，我们恐怕……”要葬身在这里了。
诺雷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沉默了会儿，异常平静地摸了摸菲尔思的脸颊说：“没关系，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如果真的走不出去，那……就是命。
“可是我不甘心……”菲尔思紧紧搂住他，嘴唇贴着他脖颈呼出湿润的气息，“我还没和你完成最后的仪式！”
这突然变化的话题让诺雷应接不暇，他反问道：“什么仪式？不是都完成了吗？”
“怎么可能，我们的伴侣契约最重要的那步还没完成！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合过！”菲尔思抚摸着他的脊背，蠢蠢欲动地亲吻他的脖子和耳垂，“要不我们在这儿把仪式完成了吧？”
“喂！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诺雷推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该想想怎么出去吗？”
“当然要想，但是在这之前，我更想把仪式完成掉！”说罢，菲尔思就扑倒了诺雷，他盯着身下脸颊泛红的青年笑了笑，亲吻他的鼻尖说，“我可不想抱憾终身。”
诺雷红着脸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看着菲尔思渐渐凑近，嘴唇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的奥术能量刺出了空间限制法阵，紧接着，幽蓝的光点萤火虫一般聚集到了一块儿，幻化出一个身穿长袍的纤弱青年来。
发着光的人像歪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亲的忘我的两个人，他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
耳尖的诺雷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动静，他推开菲尔思，酡红着脸擦了擦亮晶晶的嘴唇，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当他看见那闪烁的人影时，原先的尴尬瞬间被得救的喜悦冲淡。
“您是……温格公爵？”
纤弱青年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说：“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探宝猎人，这位是……你曾经抱在怀里的龙蛋吧？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已经长到能把你压倒的体型了。”
刚刚褪去的尴尬和羞怯一股脑涨潮回来，诺雷不住捂了捂脸，而菲尔思，不爽被打断正事，嫌恶地问：“你来干什么？”
温格公爵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我来带两位出去，不过好像我来的时候，要不我等你们办完事了再过来一趟？”
“好……”
“好什么好！”诺雷连忙捂住菲尔思的嘴，“麻烦你现在就带我们出去吧，对了，维斯特和贝缇斯诺怎么样？”
“很高兴你还记得他们，和某条精虫上脑的龙完全不一样。”温格公爵贬低了番菲尔思，扬声说，“请随我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听出温格公爵言语里的慎重，诺雷点点头，拉起某头不情不愿的龙，他踯躅了会儿，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走吧，出去之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咳，完成仪式。”
“你说的？”
“我说的。”
菲尔思眉开眼笑起来，他兴高采烈地抱起诺雷，踏进了改换了能量来源的魔法阵。他挑衅地向温格公爵挑了挑眉，温格公爵仿佛感觉不到，亮出如沐春风的微笑来：“您要是还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龙族的话，下次这种蹩脚的法阵就请自己解开，好么？”
和温和表情截然不同的尖锐话语刺得菲尔思面孔一阵红一阵白，他悻悻地瞪了温格公爵一眼，难得老实地闭上了嘴。诺雷有心开解他几句，可看到自己被菲尔思打横抱在怀里的状态，顿时窘迫地开不了口。
三人之间，气氛微妙得尴尬。最后，温格公爵打破了沉默。
“走了。”
幽蓝的奥术能量变得明亮，一眨眼的功夫，三人被传送了出去，待菲尔思站稳，诺雷就挣脱开他的怀抱，站到了地上。
“这里是——”诺雷看了眼不熟悉的风景，猜测道，“这里是瓦格纳城外？”
“没错。”温格公爵回答，“你这副模样出现在城里，效果恐怕会很轰动。”
诺雷顾不得红脸，又问：“那维斯特呢？”
“他回去了。”温格公爵回答，“如果你要问他带出来的兽人，我让贝缇斯诺送他回去了，布鲁诺旧城。”
“太好了，他们找到村长的孙子了。”诺雷松了口气，“那维斯特现在在哪儿？”
“科伦纳。”温格公爵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尤金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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