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战争的导火索（8）

菲尔思他们作为外宾被安排了后头一辆同样花哨的魔力车上，看到前头的两个人侧目交谈,菲尔思把魔力车上的繁星花揪下了一大把。

        维斯特看到后赶忙按下菲尔思的手，藏起了破坏巡游车的证据。菲尔思做了几个深呼吸，透过意识确认自己的伴侣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迷惑后,松了口气说：“我没事。”

        就在这时,精灵祭司急匆匆跑到前头那辆车旁，脸颊绯红地说：“圣主阁下,马上就要出发了，您准备好了吗？”

        银星犹处在震惊刚才诺雷的发言的状态下,精灵祭司连叫了他三遍都没唤回他的神思。诺雷担忧地看了他眼,轻喊道：“银星，你没事吧？”

        银星回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凝出的寒霜让诺雷吃了一惊，没多久，那冷意就融化干净,还是那双澄澈如宝石的眸子。

        银星精神并不在状态，他无意识捏紧手里的权杖，哑着嗓子喊道：“我没事……出发。”

        森灵鹿慌慌张张地帮衬自己的主人,委屈地舔着诺雷的手背，只求能获得他多一点关注。诺雷抚摸着森灵鹿毛茸茸的皮毛，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能背叛我的伴侣。」

        森灵鹿低鸣了声，不甘心地叼住绑在诺雷腰带上的繁星花。精神系的表现很好地反应了主人的心态，看到森灵鹿这么不依不挠的样子，诺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来圣主还没对他死心。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站在魔力车前的精灵祭司高喊了声：“圣主开始出发巡游——”

        魔力车耸动了下，缓缓行驶起来，扎满繁星花的敞开式车厢驶向广场，阳光洒在身上的一瞬，四周响起绵绵不绝的呼喊，欢迎圣主的出现，然而很快，欢呼声中出现了惊讶的调调，围观的精灵不约而同把目光转移到圣主身边——“银装骑士”的身上。

        “天哪，你们看车上，有人坐在圣主身旁啊！”

        “那个红发小子是谁啊？不是精灵吗？”

        “难道是圣主心仪的对象了？神啊——”

        精灵们的长吁短叹夹杂在欢呼中冲击诺雷的耳膜，诺雷仿佛没听见他们嫉妒的言论，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银星看到他的表现，越发觉得可惜。

        “为什么……你们就签订契约了呢……”

        银星叹了口气，站起身举起水晶权杖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随着悦耳的吟唱，浅色的银色光辉银河般倾泻下来，落在道路两旁的精灵身上，精灵们纷纷停止了好奇的讨论，迫不及待地跪倒在魔力车旁，叩首感恩。

        “感谢圣主的恩赐，奥古斯丁将永葆安宁。”

        这次……赐福？诺雷对这一系列活动还有些概念，因为在星际时代，也有宗教会定期举办这样的活动巩固自己的统治，不同的是，这里的信仰看上去更为纯粹自主，具有不可严明的神奇力量。

        魔力车行驶了一路，银星不厌其烦地举起手里的权杖送出神灵的恩赐，沿街而立的精灵跪倒了一拨又一拨，不知过了多久，东升的太阳升到了顶端，日光愈发炽烈，可等待赐福的精灵却似乎一点都没少，整整齐齐地站在路边翘首以待。

        闷热的诺雷扯了扯领口松了口气，随口问道：“每一年的巡游活动你都是这么累吗？”

        “你累了吗？”银星仿佛忘却了刚才诺雷拒绝自己的事，温柔地说，“请稍等一会儿，休息点马上就到了，到了那里你可以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诺雷连忙说：“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打乱你的工作那就……”

        银星浑不在意地说：“别这么说，我又不是铁打的，到了休息点必然要做休整，不然这一天下来我会变成人干的。”

        “巡游要一天吗？”

        “现在的行程才刚过一半，魔力车还要绕到另一边去，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回到圣树前，举行最后的星火晚会，这一天的庆典才算结束。”

        银星介绍庆典流程的时候，魔力车在祭司的引导下驶入了大道旁的小径，一座经过精心装点的树屋出现在眼前，诺雷跳下魔力车没见到老板或者伙计，树屋里走出来的人全部都是来自圣殿的祭司和守卫。

        银星仿佛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是圣殿的所有地，平时只有人定期打扫并不对外开放，专门在庆典的时候供圣主休憩的，到我这一代，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吧……”

        “诺雷。”银星的话刚说完，身后传来菲尔思的呼喊，诺雷回眸，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坐在车上的感觉怎么样？」诺雷避人耳目地用意识问。

        菲尔思撇了撇嘴角，无趣地说：「并没什么意思，再说他们要看的人也不是我，你跟他说了伴侣契约的事吗？」

        「说了，可是……」诺雷的话戛然而止，感觉自己的披风被扯了扯，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森灵鹿紧紧咬着诺雷的披风朝后拽，菲尔思瞪了森灵鹿一眼，森灵鹿吓得原地蹦跶了下，慌不择路地逃回银星身边，抖下一地闪亮的银屑。

        银星狐疑地看了眼菲尔思，振作了精神，端着手臂走到他面前：“我能和诺雷单独聊聊吗？”

        “怎么，刚才你们聊得还不够尽兴吗？”菲尔思揽着诺雷的肩膀问。

        银星停顿了下，微笑着说：“你担心诺雷会被我说动吗？”

        “我不担心，我相信他。”菲尔思挑起诺雷的下巴凑近他耳畔低语，“早点回来，我会帮你准备好吃的东西的。”

        “好，我马上回来。”听到诺雷压低的后半句话，诺雷心头一暖，揉了揉他的头发才离开。

        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互动，银星紧紧捏着手里的权杖，低下头说：“请跟我来。”

        银星走在前头，带着他绕到树屋后头，一条不起眼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潺潺的水流声淌进耳蜗。摆脱了菲尔思逼人的视线，森灵鹿又活泼起来，它惊喜地跳到浅浅的小溪里，欢畅地叫着。

        银星摘掉了头冠，松开柔顺的长发，他捋着发丝，回眸一笑：“抱歉，勉强你陪我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银星的向导素忽然变得极具侵略性起来，诺雷膝盖一软，强撑着意志没有跪下来，他停在离银星三步之遥的地方，谨慎地问：“没事，您想说什么？”

        银星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挣扎，若无其事地向他靠近，轻声问：“见面到今天，我还没好好了解过你，你一出生就是拥有神眷的人吗？”

        “神眷？”诺雷别开脸，避开那芳香的味道回答，“额是的，我一出生就是……这样。”

        “是吗？”银星歪过头，看着自己的森灵鹿说，“我不是这样的，我刚出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和我姐姐就是一对普通双胞胎。我姐姐性格奔放，拥有很多追求者，而我跟她截然相反……虽然我们容貌相同，但显然他们更喜欢我的姐姐。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个姐姐，她和我一样，但她……并不在这里。”诺雷咬了咬舌尖，撇开恍惚的念头回答。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在这里，说不定我就不会觉得非你不可了。”银星出其不意地扑到了诺雷的怀里，向导素的芬芳像毒/药勾魂摄魄。

        四散在周围的守卫对他们的拉扯视而不见，诺雷焦急地推开他，可银星不屈不挠的环住他的腰际，贴着他的胸甲上闷闷地说：“你不明白，我等你等了多久……作为圣主的继承者，我是唯一的也是孤独的，别人都说我是万中无一的神眷之人，可结果是什么？没人能跟我比肩，他们只会附庸匍匐在我的脚下。”

        “银星阁下……”诺雷克制着本能，郑重地说，“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只是同样拥有精神系的别人，你也会这样说的吧？”

        “没有如果，”银星抬头抚着他的脸颊，坚定不移地说，“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你，我不可能放弃。”

        “可我已经有了契约。”

        “我会让那条龙跟你解除契约的。”银星倔强地说，“我们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银星阁下，”诺雷狠狠推开他，甩了甩发热的脑袋加重了语气，“请您不要局限在自己的谵妄里，我和菲尔思的契约存在也是事实，请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关系！我会看不起你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银星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你要相信一条劣迹斑斑的龙？”

        “可能因为我一无所知，所以对他没有任何偏见吧。”诺雷委婉地说。

        银星怔忡了会儿，眼神冷冽了下来：“……那你知不知道他被侵蚀的事实？”

        侵蚀？！他果然拿这件事当做把柄吗？诺雷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伴侣是条被魔气侵蚀的龙，虽然他现在还能保持理智，但是谁也无法担保他的未来。”银星一步一步靠近诺雷，认真无欺地说，“诺雷，你得正式这个问题，他不适合成为你的伴侣，试想未来他与整个大陆为敌的时候，你怎么办？”

        “他不会的，”诺雷打断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因为我在他身边。”

        银星被这句话震慑得一言不发，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感觉到银星的向导素没有原来那样具有侵略性，诺雷趁着这个机会向银星告辞：“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您也尽快……休息吧。”

        诺雷确认四周围的守卫没有撤离后才慢慢绕回了树屋，然后他听见传来的叹息。

        “为什么……先认识你的不是我呢……”

        偷听到银星的低喃，诺雷不自禁揉了揉眉心，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走回树屋，菲尔思已经等得焦灼难耐，看到他出现，不自禁流露出欣喜的表情。菲尔思拉着他坐下，直接把切好的珍珠酥鱼摆到他的面前：“说累了吧？吃吧。”

        「他放弃了吗？」菲尔思表面云淡风轻，私底下却忍不住追问诺雷结果。诺雷笑着往嘴里送了块珍珠酥鱼，反问句：「他不放弃的话你会放弃我吗？」

        「你觉得呢？」菲尔思意味深长地叉起一口沙拉送到他嘴边，挑着眉头问。

        「我爱你。」诺雷低下头，一口吃掉了投喂的食物，还没等他咽下去，某条被表白冲昏头的龙迫不及待地扣住他的下巴亲了下去，同桌围坐的维斯特涨红了脸，温格公爵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餐盘教训道：“喂，注意分寸。还有，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言不发就亲起来了？”

        “抱歉，我们会注意的。”诺雷推开菲尔思，含在嘴里的菜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菲尔思看出了他的窘态，舔着唇问：「需要我帮忙吗？」

        「闭嘴。」

        银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人无言的互动，他不愿承认自己失败了，但眼下除了失败还能有什么词能形容他？

        要放弃吗……银星望着绕着自己膝盖的森灵鹿扪心自问。

        森灵鹿依依不舍地看着诺雷，抬头依偎着银星发出楚楚可怜地低鸣。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陷害他的伴侣，那我……就太卑鄙了。”银星纠结的话语落入了诺雷的耳际，他松了口气，朝温格公爵投去目光。

        温格公爵随即看到了呆立在外头的银星，站起身邀请道：“圣主阁下，您不进来休息一会儿吗？”

        银星回过神，疲惫地笑了笑，散发的向导素都染上了哀伤的味道：“谢谢，我去二楼休息，就不打扰你们了。”

        银星迈开步子，在祭司和守卫的簇拥下登上楼梯，他回眸看了眼诺雷，可诺雷并未发觉他的目光。他幽幽叹了口气，直起胸膛走上了楼。

        短暂的休整过后，祭司提醒银星重新出发的时间，他走到诺雷身边迟疑了会儿说：“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和我分开。”

        “那对你的影响不太好吧？”诺雷不假思索地说，“没关系的，我会陪你到庆典结束的。”

        看着他坦率的笑脸，银星红着脸低下头，飞快地说：“你不用顾忌我这么多，我会……舍不得放手的。”

        诺雷讶异了下，诚恳地问：“就当是朋友不行吗？”

        看到逮到机会就开始蹭着诺雷的森灵鹿，银星思索了会儿，勉强笑了笑：“……我试试。”

        “走吧。”

        两人的对话落入后头几人的耳朵，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最高兴的莫过于菲尔思，他骄傲自豪地看着诺雷的背影，恨不得像所有人炫耀：看到没，这就是我的伴侣。

        诺雷把银星搀上了车，两人的互动坦然了许多，菲尔思老神在在地坐在后头那辆车上，再不担心自己的伴侣会被拐跑了。

        “我一直有个疑问。”银星盯着诺雷的眼睛问，“你的伴侣……是不是能看到你的神眷？”

        “你是说精神系么？”诺雷点点头，“他看得见，而且……他也看得见你的鹿。”

        “果然是这样吗……”银星垂眉思索了会儿，突发奇想地开口，“你的伴侣是条龙，你说我是不是也能找龙做伴侣呢……”

        龙么，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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