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危机降临（2）
数千公里外, 重新出现在班克斯商业街的菲尔思脸色骤变, 他站在法师塔前别过头望向身后，仿佛仅仅凭借凝望就能看到他伴侣的状况。
温格公爵走到他身边，刻意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 黑龙阁下？”
“钢锯堡的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了？”菲尔思咄咄逼人地问，“为什么诺雷还没到那儿就遇到了危险？”
因诺答非所问地发出感慨：缔结契约的龙族伴侣真可怕，这样都能知道对方的情形。不过该说的我都说了, 钢锯堡里所有法师包括尤金领主都失踪了, 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之后并没有新的消息。”
没有新消息？菲尔思耸动眉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伫足转身，严肃地说：“我现在没有和你们开会扯淡的闲情逸致，钢锯堡的情况明明更糟糕, 我要去找诺雷。”
“你来都来了, 起码先露个面吧。难道你想给龙族打上胆小的标签吗？”因诺挡住他的去路, 心平气和地说, “我知道你担心诺雷,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当你还是个蛋的时候, 是谁带着你旅行, 还让你安然无恙变成如今的模样？”
菲尔思平复了心情，缓和了语气问：“你的意思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怎么说呢……”因诺摸着下巴说，“钢锯堡肯定有隐患, 不然我也不会拜托诺雷，但我觉得你不必担心，毕竟他是我所知最有单兵作战实力的人，何况现在还有你的精神体保护他，不是吗。”
“好吧，姑且听你的，”菲尔思思考了番，接受了因诺的意见，“走吧，让我瞧瞧如今的法师学院变成了什么模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老样子。”
两人迈开步子走进法师塔，顺顺当当地通过了传送门。
记忆里的透明广场出现在眼前，时光仿佛瞬息回到了百年前。
菲尔思犹记得当时自己屈尊降贵，带着一肚子怨气走进这个陌生的环境，身边庸庸碌碌的人影都是他不屑结交的种族，最可气的是学院驳回了他独自居住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个室友，而那室友是他这百年间最深刻的教训。
柯林·金·温格，想起这位昔日的挚友菲尔思就脑仁疼，他收回思绪，奇怪地望了眼四周。学院广场上没有学生或导师行走的身影，空荡荡得令人疑惑。因诺带着他的护卫队出现在他身后，看到这空无一人的景象也愣住了。
“迎接的人呢？”
“这状况你没料到？”菲尔思反问。
因诺摇摇头：“按照道理主办地要派人出来迎接所有与会人员，我早就通知过他们会和你一块儿来，他们不可能漏掉这个信息。”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收到消息才故意摆出这个阵仗。”菲尔思冷冷地撇了撇嘴角，目光再次投向广场前方，空荡荡的空间隐隐有着魔法能量的波动，那不是四周装饰溢出的能量，蕴含着敌意和攻击性。
因诺也感知到了不对劲，他拉住菲尔思的胳膊冷声道：“走，我们调头。”
“这时候走也来不及了吧？”话音未落，一股强劲的魔法能量冲散了菲尔思和因诺，菲尔思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脚下豁然亮起一个束缚阵，剧烈的白光遮蔽住他的身躯，一眨眼的功夫，白色魔法凝成发光的绳索捆住他的四肢，菲尔思没有反抗，还制止了靠近的因诺：“公爵阁下，别靠近我，小心你自己。”
因诺沉下声，严峻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联合会什么时候使用这种待客之道了？”
“抱歉冒犯了您，公爵阁下，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您。”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了因诺的提问，没一会儿，几个隐藏在魔法阵周围的身影显现出来，他们身着统一的茶色教授法袍，双手工工整整地端在身前，翻卷了两折的袖口别着白金色的默语女神袖扣。
回答疑问的是位年迈的森林精灵，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被岁月染成了霜白，他是出现的几人中最年长的，也是地位最高的那一位。因诺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问：“盖曼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格公爵，许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和这条龙结伴而行，如果您的祖父知道您今天的行为，他会为此蒙羞。”
因诺笑了声，表情变得傲慢：“您这罪名套在我身上可就严重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借用我祖父的名讳！我请你立刻放了我的朋友！”
被称为盖曼教授的精灵毫不妥协地说：“不可能，一百多年前，他从学院里逃走，今天他自投罗网，我必须代表学院完成当年未尽的审判。”
审判？因诺皱了皱眉，探问的目光落到菲尔思的身上。被魔法束缚住的菲尔思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处于劣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审判？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对于当年我遭遇的磨难，你们又知晓多少？”
盖曼教授压低声音强调道：“我们会给你陈述的机会，但你没有拒绝审判的权利，除非，你想与法师学院为敌。”
因诺手捏成了拳头，扬声道：“盖曼教授，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不，我是认真的，”盖曼教授看向菲尔思，厉声问，“你的回答呢，赫洛菲尔思？”
菲尔思面不改色地说：“我一直想知道法师学院对我的态度，也好，那就开始吧。”
“菲尔思……”因诺的声音里隐隐有了劝告的味道，盖曼教授的声音高扬起来，邀请道：“温格公爵，劳烦您做下见证人，可以吗？”
因诺沉默了会儿，缓然颔首：“我会监督你们的程序。”
“开始吧。”盖曼教授扬起了手，围拢在菲尔思四周的法师教授们举起双手开始吟唱，冗长的节奏下，菲尔思脚下的法阵倏地扩张开来，白色的光遮掩住不透明的通道地板，一个个虚浮的白影从法阵中升了出来。
它们之中有精灵，有人类，有矮人，有兽人，甚至还有少数海妖的身影，它们层层叠叠，半透明的身躯透出彼此的轮廓，这些密集的虚影组成了陪审团，也成就了法师学院最高级别的审判——灵魂裁决。
灵魂裁决，如果被告人被判有罪将被当场抽离出灵魂作为刑罚，而在场这些形形色/色的白色虚影都是以前被处以极刑的人，这些人忘记自己的罪行，却没忘记灵魂被剥离的痛苦，它们窃笑着围拢在菲尔思周围，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变为下一个牺牲品。
因诺见到这幕不由对盖曼教授怒目而视：“您是真心需要我作为见证人吗？您这是想让我直接面对我朋友的死亡吧！”
盖曼教授不苟言笑地说：“如果他是无辜的，他就不会死。”
因诺忍着怒气问：“那您觉得如何才算不无辜？”
盖曼教授大声说：“只要他没有被侵蚀，他就是无辜的，反之，他就是罪人。”
因诺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反驳：“您怎么能如此武断！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是特例？”
“行了，公爵阁下，别为我费心了。”菲尔思笑了声，不以为然地说：“就是学院的老八股僵化的思想，他们从不认为我会克制住魔气，从不认为我是他们的伙伴。”
“看来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就接受审判吧！”
“盖曼教授！等一下！这件事不能只由您一人说了算！我要求联合会介入讨论这件事！”
“这是我们学院的事，公爵阁下，恐怕您没有置喙的余地，除非，您想失去法师学院这个后盾。”
“如果这个后盾是如此顽固不化，那我宁愿——”
“公爵阁下，不必为了我破坏您和学院间的合作，”菲尔思打断因诺的话，一脸轻松地说，“你们还是维持良好的伙伴关系吧，至于我，正好有借口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因诺狐疑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条龙，八成是已经忍不住要去找自己的伴侣了。
盖曼教授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冷笑道：“怎么，被灵魂束缚控制住的你难道还想逃跑？”
“在这个空间里我的灵魂确实是被你束缚住了，但是别的空间就不一定了。”菲尔思微微笑着，有些遗憾地说，“您该不会忘了，我是黑龙这件事吧？”
“你竟敢再次亵渎审判？！”
“亵渎审判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菲尔思叹息了声，回应道，“如果柯林还在的话，他大概真的会和你们断绝关系的。”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盖曼教授怒吼道。
菲尔思仿佛没听见他的咆哮，自顾自朝因诺比了个道别的手势：“我走了，公爵阁下，我的伴侣在召唤我。”
因诺无可奈何地问：“那会议怎么办？”
菲尔思干脆地说：“您看着办吧，天知道这个会议开不开的起来呢。”
“驱动法阵！不要再让他逃跑了！”盖曼急切地吼了声，令人头疼的吟唱再次拉开了序幕，晃动的白色虚影争先恐后地朝法阵中央涌来，试图撕扯出菲尔思的灵魂。
就在这时，白色的束缚阵被黑色的空间法阵覆盖，一道扭曲的空间缝隙出现在菲尔思的手边，他轻轻将手搁进去，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魔法顿时失去了牵引，瞬间消失无踪。
菲尔思半条身子滑进了空间缝隙，但凡靠近他的虚影一概被吸了进去，菲尔思朝难以置信的盖曼教授挥了挥手，矜傲地说：“后会有期，教授先生。”
“站住——”盖曼的怒吼徜徉在法师学院的广场上，他气喘吁吁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法阵，死死捏紧了双手。就在他沉浸在恼恨中的时候，温格公爵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看来会议的举行地点需要更换了，谢谢您让我看到如此珍贵的一幕，盖曼教授。”
盖曼教授忍下怒气，闷闷地问：“阁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在质疑我们学院的做派吗？”
“您多虑了，教授，我依然信任法师这个职业，只是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祖父他不愿让我进入学院学习的理由了。”因诺隐去笑容，冷冰冰地说，“以后您就会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有多愚蠢。”
“不，你错了，我今天所作的一切都是您祖父影像的指示，真正愚蠢的人是您！”
“我祖父？怎么可能？”因诺嗤笑了声，一天前他还在城堡里和诺雷一起见过「公正」，「公正」和「仁慈」一样，对诺雷的印象很多，对菲尔思也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怎么突然就……因诺脸色微变，他想起了第三个影像，一个偏执至极的意识体——「审判」。
“是「审判」让你这么做的？”因诺错愕地问，“他在钢锯堡怎么知道菲尔思的事？”
“您的祖父无所不知，阁下！”盖曼教授冷哼道，“您就准备好向您的祖父谢罪吧。”
“我祖父是人，不是神！”因诺第一次抛下礼仪破口大骂，“白痴才相信一个困在钢锯堡的三分之一意识体会无所不知！”
“您怎么敢贬低玛洛卡战争的英雄？！他还是你的祖父！”
“就是因为他是我的祖父我才知道，他不会发出这么愚蠢的命令！”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因诺忽然捕捉到一丝可怕的念头，他大惊失色地喊道，“该死，问题出在钢锯堡！”
作者有话要说： 菲尔思：感谢教授们的贴心帮助，我去找老婆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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