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危机降临（6）
空间缝隙在钢锯堡上空撕扯开来, 紧接着, 巨大的黑色龙颅挤了出来，它的利爪掰开缝隙的豁口，收拢的翅膀在半空中展开, 露出藏在里面的两个人。
诺雷和贝缇斯诺趴在龙脊上，等到龙翼展开的时候才重见天日。凌空飞翔才能感觉到的空气强流吹迷他们的双眼，他们不约而同举起手臂挡在眼帘前, 俯瞰巨龙身下的钢锯堡。
急促的号角一声紧接着一声从东北角传来, 他们循声望去, 只见沿海而围的金属堡垒打开了朝向海洋的闸门, 巨型锁链连接着机括传来不小的动静，“磅——”沉甸甸的金属大门砸向海面震耳欲聋的声响。
驻扎在钢锯堡里的人，不管是工匠、商人、铭文师还是炼金术师，都面带惊恐地奔向另一个绝望的境地——海洋。守卫们手忙脚乱地放下救生艇, 不用他们催促, 逃难的人就自觉跳进了海里, 拼尽全力游向漂浮的小艇。
爬上小艇的人越来越多, 没一会儿, 载满人员的明黄色小艇随着海流飘向远处，可堵在出入口的人依然出奇得多, 而可供使用的救生船只却越来越少。
就在人们为了逃命而哄抢船只的时候, 悲剧发生了。
阴影里，黑色的魔能悄无声息地涌了出来，守卫们大声呼喊, 用最快的速度推下了最后几艘小艇，随着小艇落入海水的人数不胜数，他们争先恐后地翻上小艇，保证自己生存的可能。
然而散发着腥臭味的魔能随之而来，它像一大片污泥灌进海水，掀翻了来不及逃脱的船只，短促的惊呼和尖叫划过耳际，很快被海浪和魔能吞噬，等到他们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变了模样。
看到精神崩溃的人顷刻间变成没有意识的夜魔，诺雷止不住捏紧了拳头：“怎么会这样……「审判」不是说他来解决吗？”
菲尔思维持着悬空的飞向动作，凝重地说：“这么多魔能就算是「审判」也处理不了，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柯林·金三分之一的意识罢了。”
诺雷坐立不安地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恐怕我们无能为力。”贝缇斯诺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皱着眉说：“眼下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这些魔能，如果任凭它们持续扩散，会通过海洋直接侵蚀整个大陆，这才是真正的灾难。”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诺雷不肯放弃，自言自语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诺雷的龙枪响起奇怪的嗡鸣，两人低头看去，连菲尔思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一股和红炎截然不同的力量浮现在武器表面，奥术符文的印记反复出现，叠加在一块儿，慢慢的，三面成等边三角形拼贴起来的椭圆形镜子出现在他手边。诺雷惊疑了声，抬手端详这悬浮在半空中旋转的镜面，情不自禁地说：“这是……柯林·金的幻镜？”
听到诺雷的呼喊，菲尔思也别过脑袋张望，姿势分外奇怪。就在这时，垂直竖立的幻镜旋转起来，一个泛着光的头像出现在他们眼前，是柯林·金的影像。
“柯林·金？”诺雷试探地喊了声。
“我是「审判」，”影像传导来的声音不太稳定，带着“兹兹”作响的杂音，“我低估了魔能……你们得马上离开。”
诺雷警觉地问：“你要做什么？”
「审判」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郑重地嘱咐：“诺雷，麻烦你将幻镜交给我的后代，他会知道怎么做。”话音刚落，下方的钢锯堡又有了新的变故。
汹涌飞溅出的魔能中间出现了笔直的冰蓝色的线条，它们一开始并不明显，很快它们逐渐加粗，相互衔接演变成一个超乎想象的流动法阵，与此同时，钢锯堡的金属外壁上也浮现出同样的魔法符号，它们骤然发光，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流淌出的魔能顷刻间被奥术的蓝光覆盖，它们缓慢地干瘪收缩，不依不饶地继续蔓延。
就在这时，海水下方也亮起惊人的魔法能量，它们穿透海水投射出千万支奥术箭矢，彻底剿灭了残余的能量，然而打开的通道入口魔能并没有停止倾泻，它们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让人心生绝望。
缓缓的，熟悉的吟唱从钢锯堡内部响了起来，那声音出奇决绝，隐隐让人感觉到不安。听到这个咒语，菲尔思脸色微变，二话不说掉头就飞，他拼命扇动自己的翅膀，生怕速度还不够快。
“菲尔思，你要去哪儿？钢锯堡怎么办？”
“黑龙阁下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贝缇斯诺解释说，“你听到的那个咒语是柯林·金**师生前最厉害的法术，现在还有钢锯堡作为他施法的媒介，那力量无法估量……”
听了贝缇斯诺的解释，诺雷仍然情不自禁地回眸远眺。
平淡无奇的吟唱还在继续，声音听上去比刚才小了一些，但传进诺雷耳蜗里的咬字依然清晰。深色的钢锯堡愈发明亮，浮现出的奥术符文散发出截然不同的蓝色光芒。
只听“轰隆隆”的巨响，钢锯堡开启的城门被冰蓝色的能量覆盖，瞬间冻结了起来。黑色魔能被桎梏在中间，失去了生机。
一眨眼的功夫，绵延数十公里的钢铁城墙被冰霜封印，连同海水也跟着冻结成冰。被转化为夜魔的人冻在了海水里，他们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为人时的神态，只有野兽的狰狞。
“好厉害的法术……”诺雷怔然称赞着，内心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
「审判」为了阻止魔能扩散用整个钢锯堡和自己作为媒介，彻底堵死了通路，虽然他成功了，但威胁的阴影并未消失，仍然徘徊在复苏之地的各个角落，这些阴霾反反复复都在传达同一个信息——魔物就要卷土重来了。
贝缇斯诺注意到他低落的情绪，以为他在埋怨菲尔思落跑的行为，忍不住解释起来：“这个法术，如果我们走的不快一些，恐怕也会被冰封起来，这一击是「审判」最后的法术了。”
“我知道，”诺雷苦笑了下，“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决绝的手段。”
“现在是非常时期了，亲爱的，”菲尔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温柔地安抚，“我们得抓紧时间将幻镜交给温格家的那个小子，不然就对不起「审判」所在的一切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得赶回去。”诺雷试图站起身，他忘了自己腹部开了一个窟窿的事实，一动弹顿时疼得牙齿打架。
“你别乱动！我会带你们回去！骑士，会使用漂浮术吗？”
“我当然不会，”贝缇斯诺理直气壮地回答，“但是我有漂浮道具，但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足够了，一会儿我会下降贴近海面，你和诺雷记得使用道具，我来打开穿梭通道。”说着，菲尔思开始平稳地向海平面靠近，贝缇斯诺翻出背包里的漂浮羽毛塞到诺雷的手里，叮嘱了声：“捏紧它。”
诺雷依言行事，一用力就捏断了中空的羽管，徐徐清风围绕在他周围托浮着他的身躯，与此同时，菲尔思变回人类的形象，一边念叨一边凌空画起了法阵，很快，完工的空间魔法阵旋转起来，他低身抱起诺雷，又拽了贝缇斯诺一把，一同拖进了空间缝隙。
一眨眼的功夫，他带着两人出现在温格公爵为他特意准备的龙谷空间中。
初来乍到的贝缇斯诺愣了下，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问：“这里是……北方龙谷？”
“只是幻象，我在这儿设定了一个坐标，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跟我来。”菲尔思打横抱起诺雷，大步流星地走出龙谷空间。当温格公爵家的仆人看到这间空置的“房间”里走出人来时，尽管受过训练，还是忍不住惊叫了声。
菲尔思不耐烦地问：“温格公爵回来了吗？我有重要的事找他，还有，城堡里有没有医生，这里有伤员。”
仆人定了定神，认出几人是近来光临过城堡的客人，他按捺下狐疑朝几人行礼道：“几位先生日安，公爵在书房里会见治安官，我可以现在去通知他。”
“你去找医生吧，”贝缇斯诺对仆人说，“我去找公爵，你先将诺雷安顿好，他的伤势不轻，不适合到处移动。”
“那就劳烦你了。”菲尔思自然不可能离开受伤的诺雷，有了贝缇斯诺的帮助，他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记得告诉公爵阁下，诺雷带回了他要的东西。”
“我会的。”贝缇斯诺朝两人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走向书房，仆人行了一礼，很快找来了医生。医生替诺雷检查了伤口后，立即为他进行缝合，然后重新包扎才算完成。他郑重嘱咐菲尔思不要让诺雷剧烈运动，最好保持静养。就在菲尔思连连点头的时候，管家为他的主人打开了门。
因诺身后跟着贝缇斯诺快步走来：“诺雷，菲尔思，我听贝缇斯诺说你们找到了幻镜……你怎么受伤了？”看到诺雷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模样，因诺的表情凝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不过我想，幻镜会告诉你的。”菲尔思代为回答，从诺雷的储物袋里取出了幻镜，原本三面透亮的镜子黯淡了一块，看到那灰扑扑的镜面，因诺立刻有了心理准备：“「审判」出事了？”
菲尔思沉声说：“他被侵蚀了，尤金大领主失踪应该和他有关，至于之后的事，你直接看幻镜吧。”
因诺绷着脸接过幻镜，深吸了口气说：“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根据幻镜里展现出的情况调整决策。”
“公爵阁下，”诺雷撑起身体，淌下冷汗来说，“魔物来了，请尽快做决定。”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因诺带走了幻镜，贝缇斯诺看了两人一眼，决定将空间留给他们，他跟上因诺的步伐返回了书房。
诺雷有些焦虑，他的伤口不允许他有过多的举动，菲尔思按住他的肩膀，抚摸着他的额头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担心是没有用的，眼下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治疗好伤势。”
“我知道，可是那个场景一直徘徊在我眼前……”诺雷握住菲尔思的手，郑重其事地问，“我知道「审判」所作的牺牲是解决问题最好的途径，但是这才刚刚开始，魔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牺牲，我很担心……”
“你是在担心我吗？”菲尔思抚摸他的脸颊，认真地问，“你是担心我会在这即将展开的战役里牺牲吗？”
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诺雷的心头，他摇了摇头，不顾伤口强硬地搂住了菲尔思：“那些魔物，还有那些魔物的信徒一直在蛊惑你，我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我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菲尔思柔声说，“现在听我的话，好好休息好吗？之后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也不知是不是受伤失血的缘故，诺雷表现出难得地依恋：“能陪着我吗？”
“我当然会陪着你，”说着，菲尔思躺到了他的身边，手臂搁在他颈后，轻柔地低语，“好好睡一觉吧，亲爱的。”
受足了伤痛折磨和刺激的诺雷终于在他略带催眠的嗓音里闭上了眼，菲尔思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亲吻他的眉心。
没一会儿，菲尔思自己也感觉到困倦的来袭，他没有强撑，顺着这股自然的力量进入了睡眠，他睡着的时候，诺雷始终紧紧攥着他的另一条手臂，唯恐一松手，他就会失踪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结尾有两段情节在萦绕，然而我还没想好怎么串联，要死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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