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和她注定殊途
姚天僖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第一时间见到马秀英，他恍恍惚惚来到林瑛园，灰败的脸色和呆滞的神情把马秀英、袁兴吓了一跳。
“姚大哥，你怎么了？”两人赶紧把姚天僖扶到椅子上。
“袁兴，你先出去，我跟你姐姐说几句话。”姚天僖的声音听起来又沙哑又空洞。
马秀英掩上门，递过一杯温水，柔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娘让我娶陈家小姐。”姚天僖抿了口水，眼神慢慢恢复清明。
马秀英怔住，头上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连带着心都在抽痛，她咽了咽唾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是好事啊，恭喜！”
“你希望我娶陈家小姐？”姚天僖心里像是绑了块巨石，直直地往下沉。
“姚大哥说笑了，我哪有资格决定你的事。”马秀英继续保持笑容，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笑容有多僵硬。
姚天僖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们是朋友，我想听听朋友的意见。”
“你父母为你挑的肯定是门好亲事，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小三就要当爹了，你要加油哦……我会祝福你……”一股酸意涌上马秀英的鼻腔，她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姚天僖紧张得汗水一股脑儿往外冒，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秀英，我不想娶陈家小姐，我想娶……”
马秀英像被马蜂蜇了般跳起来，“不要说！做不到事情不要说出来！”
姚天僖脸色涨红，渐而发青，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口，一句做不到已经判了他死刑。就算他告诉马秀英，自己喜欢她、想娶她又如何，他只能想，什么都做不到，他不能忤逆父母的意思，他不能不顾自家和陈家的名声执意退亲。可是他和马秀英该怎么办？
马秀英继续说着伤人伤己的话，“姚大哥谢谢你一直帮助我。现在影卫成员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木龙生和逊影也把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后你就不要操心集团的事情，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再耽搁你了。”
现在马秀英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吗？姚天僖的心愈发冰凉，莫名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温文尔雅的面孔突然扭曲，他抓紧马秀英的手，力气大得骇人，“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只是在利用我？”
“松手！如果你不认为我们是朋友，那你可以理解成我是在利用你。”马秀英抽不出手，疼痛让她的眼泪掉下来。
滴落在手背上的泪水滚烫，令姚天僖心惊，他慌忙松开手，马秀英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一圈红印，他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马秀英宁愿姚天僖继续狠狠地责骂她，也不要他这样轻言细语地安抚。她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抑止住了内心的真正想法：我就是卑鄙，我就是在利用你，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娶别人……
马秀英的沉默反而让姚天僖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解释，“我说错话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我自愿帮助你的……”
马秀英再也忍不住，扑进姚天僖的怀里失声痛哭。失去爹娘、被人嘲笑、在郭府忍辱求生、无止境等待朱元璋、喜欢上姚天僖却要把他推开……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姚天僖抚摸着马秀英的长发，感受着她的悲伤，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拥抱她到天荒地老。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袁兴的声音。
马秀英倏地推开姚天僖，止住眼泪，瓮声瓮气地应道：“没事。”
袁兴踢踏踢踏地走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马秀英低声问道：“姚大哥，我们还是朋友吗？”
空荡荡的怀抱似乎还残留着马秀英的气息，姚天僖苦笑，自己喜欢她是自己的事，何苦逼着她接受，更不该说伤害她的话，自己既然给不了她妻子的名分，说出来只会让大家都难堪，还是做朋友吧，起码还能见到她。遂即认真地说道：“我们永远是朋友。”
马秀英心如刀割，眼泪差一点又滚出来。是她自己要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是她自己要推开姚天僖，是她自己要把两人的感情定义在朋友上，她还有什么好难受的。可是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姚天僖的家族永远不会接受她这种身份的孤女，姚天僖也无法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况姚天僖已经定亲了，她也要去寻找朱元璋……她和他注定殊途不归，何必再纠缠不休。
两人都刻意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藏起暗涌的情绪，如同往常一样，聊聊影卫的发展情况，聊聊沈万三和陆小倩两口子的趣事，聊聊未来的生活……
沈万三和陆小倩浑然不知姚天僖和马秀英差点闹翻，两口子听说姚天僖跟陈家小姐定亲一事，急忙跑来问姚天僖会给马秀英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我们是朋友。”姚天僖和马秀英异口同声。
沈万三打死也不相信姚天僖的口是心非，酸溜溜地说道：“你这家伙都恨不得为马秀英掏心掏肺了，若只是朋友，咋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姚天僖藏起忧伤，谐谑道：“你媳妇要是同意，我也可以像对马秀英一样对你好。”
“算了，我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都要闹半天。”沈万三嘬嘬下巴，一脸好奇，“说真的，马秀英知道你定亲后有没有发怒，有没有揍你？你这家伙动作也太快了，连点口风都不露就定亲了。”
“是我父母背着我定下亲事，我都不知道这件事。马秀英她……说会祝福我。”姚天僖笑容淡去，说出的话像飘在风里找不到根的落叶。
“唉！姚伯父、姚伯母还真是雷厉风行。”沈万三一脸唏嘘，“你可以娶了陈家小姐再纳马秀英啊，难道她不愿意？”
“你觉得一个想当皇后的女人会甘心做妾吗？再说我也不愿意委屈她。”
“说的也是，别看马秀英是个孤女，这丫头还挺心高气傲。那怎么办？你们就这样完了？”
“有没有办法让我退掉这门亲事？”姚天僖突然冒出退亲的念头，他还想再搏一搏，他不想就这样失去马秀英。
沈万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什么，你要退亲？我可不敢帮你出主意，我爹和姚伯父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那下次出海我跟你一起去。”既然没有办法退亲，姚天僖就想到避开这门亲事，只要他一天没有和陈家小姐正式拜堂，他就还有机会求娶马秀英。
“难哦，我爹说等我儿子出来了，赶紧再生第二个。我爹被大哥、二哥的事伤透了心，认为我多生几个孩子才稳当。”提起早逝的兄长，沈万三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加上出海经历了许多风险，他也有些不想远航了。
“那你继续努力。”姚天僖明白沈万三的难处，拍拍好友的肩膀，低下头不再多说。他需要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掉他和马秀英之间的难题。
这边陆小倩和马秀英的对话就简单多了，陆小倩单刀直入，“你别难过，虽然姚天僖定亲了，我还认识其他家境好的少年，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为什么难过，姚大哥成亲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马秀英清浅地笑笑，“再说你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哪是我能高攀得起的。”
陆小倩半信半疑，“你们经常在一起，你难道不喜欢姚天僖？”
马秀英言不由衷，“大家都是朋友，谈什么喜欢。我还和小三经常在一起，你就不担心我喜欢小三？”
“得了吧，我是女人，还看不出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模样。”
马秀英打趣道：“是啊，你含情脉脉看着小三的样子让我们都起鸡皮疙瘩了，他说太阳是方的你绝不会说是圆的。”
陆小倩臊得面红耳赤，原本有许多话要问马秀英也被她带歪了方向。
角落里还有一对人在窃窃私语，袁兴束手无策地安慰着李碽儿，“你莫伤心，我，我……总之以后一定还会有好儿郎愿意娶你。”
“我喜欢的是少爷……少爷以后娶了陈家小姐，我该怎么办？”李碽儿两只眼睛通红，痴痴地看着姚天僖的背影，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最初她担心姚天僖发现她告知姚夫人马秀英的事情，谁知等来等去，没等到姚天僖的责备，反而等到姚天僖定亲的消息。这个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当场就把她击懵了。尽管姚夫人答应她，可以让姚天僖纳她为妾，可是等陈家小姐进门后，谁还说得准呢，也不知那个女人眼里容不容得下她。
袁兴忍着心痛，开解道：“姚大哥成了亲就可以正式纳妾，你可以让姚大哥纳你为妾。”
“呜呜……我怕少夫人不答应。”李碽儿柔嫩的红唇被雪白的牙齿咬出几个深深的印子，在袁兴还没说话前，又问道：“马姑娘会做少爷的妾室吗？”她希望马秀英能成为姚天僖的妾室，马秀英在姚天僖心中有一定的分量，如果将来陈家小姐欺负她，或许马秀英能帮她求情。
袁兴挠挠头皮，说道：“我姐姐不会嫁给姚大哥，他们只是好朋友。”
李碽儿自然也不相信这番说辞，但她不想去求证，转而楚楚可怜地央求道：“你能让马姑娘帮我跟少爷说说吗，我是真的喜欢少爷，我想跟在少爷身边……”
袁兴尴尬地支吾道：“我姐姐说她没有资格决定姚大哥的私事……”他知道马秀英不会插手这件事，如果马秀英肯答应，上次就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了，他不愿意再为这件事和马秀英争吵，况且私心里他也不希望李碽儿成为姚天僖的小妾。
李碽儿失望地低下头，马秀英自己不能嫁给少爷，也不愿意少爷纳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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