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赵均用彻底叛变

厅堂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群妙龄女子随着鼓乐轻歌曼舞。孙德崖、吴通、吕天寿、韩国忠四个元帅一人搂着一个少女坐在席上，赵均用已经喝得满面红光，众人正哈哈大笑仿佛在说什么有趣事。

        彭大拳头握得咯咯响，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娘的，大元帅出事他们这么高兴，老子真恨不得宰了他们。”

        “别冲动，救大元帅要紧。”汤和拉住彭大，几人中他的职位最高，说出的话就是命令。

        管家回头睥睨彭大一眼，仿佛是指责彭大说话毫无顾忌，没把他放在眼中。

        彭大本来就没把管家当回事，他有气没地方撒，冲着管家恶狠狠地挥拳头，“老东西，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打爆你的眼。”

        管家立刻把头缩回去，目不斜视地带路，心说等你一会落入孙元帅手中，老夫再来慢慢收拾你。

        孙德崖见朱元璋几人进来也不起身，懒洋洋地招呼道：“朱公子来的正好，刚才均用和国忠划拳输了，不胜酒力，你来替他耍两拳。”他这话听起来很亲热，其实是在羞辱朱元璋，把朱元璋当成一个听用小厮使唤。

        无奈朱元璋是个粗人，听不出孙德崖话里有话，也没心情划拳喝酒，沉着脸问道：“俺不喝酒，俺来问问孙元帅可曾见过俺岳父？”

        孙德崖示意歌妓退下，一脸无赖相，醉眼挑花斜睨朱元璋，“这是什么话，你不在你岳父家寻人，跑我府上寻甚？我这又不是郭府。”他把“郭府”二字咬得极重，显然已经不拿郭子兴当大元帅了。

        朱元璋忍着气说道：“下午俺岳父与赵百户出营巡视，后来便不见回转，听说赵百户在贵府吃酒，小侄故此前来问问。”

        “是吗？”赵均用眼里闪过一丝清明，却大着舌头吐词不清，“我和郭元帅巡视城防后就分道扬镳，后来孙元帅请我吃酒，我就来了这里。至于郭元帅，他会不会是看上哪个小娘子跟人家私会去了啊？或者你们去妓院找找？”

        孙德崖等人顿时哄堂大笑。

        彭大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酒杯碗筷滚了一地，若不是汤和拉着，他的拳头铁定落到赵均用脸上，“赵均用，你太放肆了，身为大元帅麾下将领却说出这种混帐话，分明没把大元帅放在眼中！你老实交代，大元帅被你带到哪里去了？”

        赵均用只当郭子兴已无回天之力，便不把朱元璋几人当回事，言语间未免放浪形骸，此时瞧见朱元璋几人都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彭大更是想要把他生吞活嚼，不禁讪讪地闭上嘴，一言不发，满心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接管了郭子兴的军队，一定要把这几人整得死去活来。

        孙德崖打着哈哈，“均用喝得有点多，彭百户别放在心上。来，来，来，诸位都快坐下喝两杯消消气。”

        朱元璋跨前一步，懒得再和孙德崖兜圈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孙元帅，有人亲眼看见俺岳父和赵百户出了军营刚上马车就发生争执，俺岳父的袍子都被扔出车外。后来听说那辆挟持了俺岳父的马车直奔孙府而来，所以还请孙元帅把俺岳父交出来！”他前面一句话是事实，后面一句话则是自己的猜测，想着孙德崖、赵均用都在孙府，郭子兴应该也在附近。正是因为只是猜测，他才不敢带兵攻打孙府，若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话，只怕第一时间就把孙府包围了。

        “谁？谁看见了？”赵均用脸上露出一丝慌乱，马上用愤怒的表情掩饰下去。他明明确认过没人跟在车后，为何朱元璋说得信誓旦旦。

        彭大的亲兵站出来，指着赵均用大声说道：“小人亲耳听到车里传出大元帅责骂你的声音，小人赶紧追过去，可是那辆马车速度太快，拐进城南居民区就不见了，小人只捡到大元帅落下的袍子。”

        “你又不在车上，如何听清郭元帅是在责骂我，那袍子或许是郭元帅上车不慎掉下的，就凭这些，你就说我掳了郭元帅投奔孙元帅？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赵均用已经镇定下来，翻着白眼狡辩道：“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和郭元帅急着去巡视北边的城防，一南一北，背道而驰，你往南边追当然看不到我们，至于朱公子说我挟持郭元帅投奔孙府更是荒谬之言。”

        “你这厮分明是在狡辩，一口一个郭元帅，显然早有判意不把自己当俺岳父手下，还不快把俺岳父交出来！”朱元璋气结，人证物证俱在，赵均用还敢睁眼说瞎话。

        “跟他废话什么！”彭大更是忍不住，刚拔出腰刀，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兵甲声响，从后堂涌出数十个持刀士兵将众人团团围住。

        “彭百户好大的威风，都耍到我府里来了……”孙德崖好整以暇地呷了口酒水，蔑视地看着不敢轻举妄动的朱元璋几人。

        “放下武器。”汤和把彭大的腰刀丢到地上，对赵均用说道：“赵百户，我以千户的身份命令你现在跟我回营议事，你跟我走不走？”

        赵均用怪笑道：“汤千户的命令属下自然要遵，不过现在堂上坐了几位元帅，汤千户是不是也听他们说上一说。”

        “我是大元帅的部将，孙元帅似乎还管不到我头上。”汤和直视赵均用，“赵百户莫非认为自己不是大元帅的部将？”

        赵均用词穷，索性彻底撕破脸，再无一丝醉意，狰狞地喊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孙元帅已经许我千户军职，我为何还要在郭子兴手下当个小百户？”

        “你还敢说你没有背叛大元帅？”彭大怒吼一声，竟越过众人直扑赵均用面前，死死掐住赵均用的脖子。他恨赵均用胜过孙德崖，下手毫不留情，把赵均用勒得直翻白眼，舌头都吐出来了。

        孙德崖急忙喝道：“快松开赵均用！”他手一挥，士兵就要上前。

        “站在，不准过来！否则我们先拿赵均用开刀，”朱元璋等人靠拢彭大，把他护在中间，低声说道：“别把这厮弄死了，我们还要靠他找到大元帅。”

        彭大微微松了一点胳膊，赵均用立刻撕心裂肺地哭喊：“孙元帅，救救我……”

        “哼！”孙德崖鼻腔哼了一声，士兵便裹足不前。

        双方就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孙德崖犹豫不决，就这样放过朱元璋等人他不甘心，可是他还想利用赵均用顺利接管郭子兴的部队，此时还不能让赵均用死掉。他虚眯眼，冷冷说道：“朱公子，我好意请你们喝酒，你却把我这儿闹得鸡犬不宁，未免有些客大欺主啊。”尽管汤和是千户，但孙德崖清楚朱元璋才是那个主事人，他直接就冲朱元璋发话。

        “今日是俺不对，俺改日一定登门赔罪，请孙元帅通融，俺们要把军中叛徒带回军营处置。”形势比人强，朱元璋知道今天在孙德崖这里讨不到好了，他现在只想先把赵均用弄回去再说。

        “不，我不回去！孙元帅、吴元帅，你们救救我。”赵均用叫得比先前还大声，他知道自己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还不赶紧抱紧孙德崖等人的大腿。

        孙德崖沉下脸，桀桀笑道：“朱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现在已是我军中千户，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识相点你们放下他自己离开，否则大家都别想走了。”

        “留在这里，孙元帅管饭吗？”大厅里突然响起一个清丽的声音。

        朱元璋抬头一瞧，惊喜道：“娘子，你怎么来了？”复又气恼道：“你来做什么，快走，这里有危险。”

        众人也看清说话的正是马秀英，只见她手里握着一个奇怪的铁罐子，后面还跟着虎视眈眈的袁兴。

        管家愁眉苦脸，身上明显有几道跌痕和几个湿漉漉的脚印，想是为了拦住二人吃了不少苦头。

        若是平时马秀英哪能随随便便地进入孙府，怪只怪孙德崖为了威慑朱元璋几人，把府里的士兵都布置在花厅里，才让马秀英堂皇而入。

        “我怕你们人手不够，所以带了点东西来。”马秀英把额前的湿发捋到耳后，气定神闲地扫了众人一眼，对袁兴说道：“把咱们带的礼物给几位元帅瞧瞧！”

        “好嘞！”袁兴脸上掩饰不住兴奋，干脆利落地掏出几个铁罐子放在面前，他刚才已在人少的地方找个水塘试验过，想不到这样一个小东西炸开后竟能把水激起十丈高，直到无数死鱼从天而降砸在他的脑袋上，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是何物？”孙德崖紧紧盯着铁罐子，打死他也不相信马秀英是真心上门送礼，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小的铁罐子竟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马秀英笑得十分诡异，让袁兴拿起一个铁罐子演示。

        “诸位元帅请看，这个铁罐子叫炸药包……”袁兴边说边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等引线快燃尽时，他嗖地一下扔出厅外。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厅地动山摇，房梁扑簌簌落灰，众人好似开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都在耳边齐响，隔了好一阵才能听清楚外面仆人的喊声。

        “天啊，地龙动了！”

        “快跑，假山被地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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