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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风起云涌


许是长大了的缘故,许湛真的懂事了不少,也不像幼时那样抵触许泠了,也能笑着叫她三姐,只不过态度没有对许沁那样亲近便是了。

        许泠也不难受,看到弟弟长这么大,她也是很欢喜的。

        这样一来,原本因为赵显带来的不宁静倒是被盖住了不少。

        一家人哭过笑过之后,就拥着许湛让他进去。许湛一只脚都迈进许府的大门了,才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

        他赶忙让人掀起马车的帘子,跟众人说道:“我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顾氏和许桐都一头雾水,问他带的是谁。许湛腼腆的笑笑,说:“我的救命恩人!”

        话音刚落,就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生的很清秀,个子比一般的姑娘稍微高一些,发丝有些凌乱,就用普通的绳随意的扎了。身上穿的是桨洗的发白的粗布衫,手肘和膝盖处都磨破了,又用补丁补上了,袖子和裤腿都有些短,露出一小截中衣,那中衣的袖子也被磨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许泠看着,却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明明没有见过这个小丫头,但她却给许泠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许泠又多看了几眼,发现她的眼睛......似乎与青音生的很像。她又想到赵显走之前说要把青音给她,但她一直没见到人,还以为青音在暗处看着她呢,平时行为都带着些谨慎。

        小丫头注意到许泠的打量,悄悄向她眨了眨眼。

        许泠:......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弟弟一定是读书读多了,人都有点傻了,所以才被人骗了。

        “我和贺小公子在路上遇到了坏人,还吃了他们下了迷药的酒,被他们把身上的财物拿光了,他们欺负我们年纪小不懂事,还把我们关了起来,差点把我们卖了!熟知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小姐姐,她也是个可怜的,贼人把她当做丫头用,每日都打她。她无意中见到了被关起来的我们,听了我们的乞求就心生怜悯,悄悄拿了看守人的钥匙,把我们放了出来。”许湛解释道。

        顾氏一听不得了了,抓着儿子的胳膊看了许久,确定儿子没有受什么伤,才稍微放下心。

        倒是许桐问了一句:“信中不是说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遇到了坏人?”

        许湛挠挠头,不好意思了:“我和贺小公子见路上风光不错,就悄悄的撇开护卫和镖师......不过我们身上没有受伤,一切都多亏了这位小姐姐。她怕被贼人发现她救了我们,受到贼人毒打,差点就投湖自尽了,我和贺小公子看不过眼,就把她带回来了。”

        说完,他不确定的问许桐:“父亲,您不会不愿意救她吧,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贺小公子住在他外祖家,不方便带人过去,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许桐觉得有些蹊跷,但见小丫头生的腼腆,与一般小姑娘没什么不同,心底信了大半。

        但还是有些犹豫:“虽说我们家养个丫头不成问题,但是给她什么身份呢?”

        没想到许泠开了口:“如果父亲觉得为难的话,可以让她去我的院子里,我正好缺一个丫头。”

        许湛看向许泠的目光带着些感激了。

        顾氏先点了头,她觉得丈夫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吗,还能做什么不成?她尽量用轻柔的声音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家是哪里的,到三姑娘院子里你可愿意?”

        小丫头忙跪地连磕几个大头,用浓浓的豫地话回道:“奴婢叫阿容,是豫州人,自小父亲死了,被改嫁的母亲卖到了人牙子那里,人牙子留了我当粗活丫头。能在姑娘身边伺候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求之不得!”

        许泠:......她就想知道一直清冷待人的青音何时会说这样浓郁的一口豫话了!

        众人被这地道的豫地话震的不轻,还是许桐先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拉回了众人的心神,又吩咐管家带这个小丫头去洗漱一番,还交代了给她添置几身衣服,又跟许泠说要好好待她。

        是的,这小丫头一开口,许桐最后一丝顾虑也消了,也就任儿女去了。

        几人这便进府了。

        傍晚时分,许泠才从顾氏的院子离开,一回到她自己的院子,她就迫不及待的让人把阿容唤来。

        阿容已经换了一身府里丫头统制的衣裳,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可怜了。许泠又屏退了众人,让青音起来说话。

        “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是这幅模样了吧。”许泠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盏,抿唇喝了一小口,问青音。

        “回主子的话,是王爷这样吩咐的。”青音低头回话,看起来颇为乖巧,好像已经融入了白日的角色一般。

        许泠一呛:“我何时成了你的主子,又是摄政王吩咐的?”

        青音一板一眼的回答:“是,王爷说,从此以后奴婢就是您的人了。”

        “那你的容貌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口音?”青音的口音是最让许泠奇怪的地方。

        “王爷手里有奇人,给奴婢易了容,寻常人看不出,不仅变了奴婢的容貌,还让奴婢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也只有主子您这样聪慧的才能洞察了。奴婢确实是豫州人,后来被王爷救了,才学会的官话。”

        “所以,这一切都是摄政王谋划好的?”许泠的声音有些冷,她觉得赵显拿她弟弟的性命开玩笑,只为了把一个婢女送到她身边,着实有些过了,放在谁身上能忍得了?

        青音悄悄掀起眼帘,见许泠姣好的脸上带着些薄怒,脸侧被一抹红霞晕染了,看起来清纯无比,又美艳不可方物,心中一定,恭恭敬敬回道:“回主子的话,并不全是。那些贼人不是王爷安排的。”

        许泠听赵显还算救了她弟弟一命,心里的气稍微消了一些,但还是不大相信:“那可真是巧了,怎么就正好被你们救了。”

        青音支支吾吾道:“本来王爷的意思是让人绑了小公子,再让奴婢去救的,那样奴婢还可以当您的武师。没想到遇到了一波真正的贼人,奴婢就扮作了那小丫头的样子,把原本的小丫头放了出去,顺势救了小公子。”

        许泠听了差点气笑,她讥讽的抚掌:“摄政王果然好计谋!但我心中不痛快,你就先代你的主子受罚吧,罚你今晚不睡如何?”

        谁知青音竟一本正经道:“奴婢如今的主子是三姑娘您了,但您若要罚,奴婢自当认了。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奴婢天生与旁人不同,连着几天不睡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泠一噎,差点没被自己气死,她也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青音的时候,这丫头可是把被褥都让给了她,自己一夜未眠呢!

        又过了几日,许府里的主子下人都习惯了小公子的来京,也都知道三姑娘身边有个说着一口浓郁豫地风味话的丫头叫阿容。

        每当许沁和许湛笑着打趣她的时候,她都黑着脸,然后沉声让青音出来为他们唱上一段豫剧,青音唱的着实不好听,偏偏每次都唱的格外认真,叫人听了都忍不住想找坨棉花塞住耳朵。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打趣她了。

        许泠这才清净。

        索性青音话不多,又因为有许湛在,时不时的来她的院子里看看他的救命恩人,所以许泠对青音还算不错。

        但青音在身边,总是让人容易想起她从前的主子——赵显。

        偏生青音这丫头平时都很灵活,看起来也是个聪慧的,却不懂揣摩主子的意思,有好几次许泠都想起了赵显,想问问他的情况,但见青音一直绝口不提赵显,也就不问了。

        直到这日,许泠正跟着顾氏一起在她屋里看账,却看到许桐有些忧愁的样子。许桐刚从任职的地方回来,官服都没换,就来找顾氏说话。顾氏就和他一起去了正厅。

        许泠心中好奇,偷偷躲在了偏房靠近正厅的屏风后面,这里恰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

        许桐和顾氏都没想到女儿会偷听,也就没什么顾忌,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

        “西北刚传来消息,摄政王胸口负了伤,是被鞑靼的小王子亲手射的。摄政王为了救部下大将,不小心被那小王子偷袭了。那箭淬了毒,摄政王已经昏迷两天了,所有的随行大夫都束手无策。”

        许泠猛的捂住胸口,她突然觉得她的心很疼,成为许泠之后她从未有过这感觉。

        顾氏听了也有些担忧:“这可怎么办,这摄政王是好人呢,他救了咱们永安好几次呢,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呀!”

        “这倒是其次,小皇帝尚且年幼,如果摄政王挺不过来的话,大盛恐怕就......”

        后面的许泠听不清了,不是因为许桐的声音放低了,而是因为她听到自己的脑袋“哄”的一声,然后就听不到旁的声音了。

        等顾氏回来了,看到了小女儿的异样,忙问她怎么了,许泠摇摇头,只说自己有些累了,顾氏连忙让身边的慧香把女儿送了回去。

        回到房间,许泠兀自喝了好几杯热水,才缓回劲儿,冰凉的手指也有了一丝丝的温度。

        她沉声叫青音进来。

        青音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许泠深吸几口气,问她:“为何不与我说?”

        青音眼泪已经落下来了,砸在了铺着毛茸茸地毯的地上,瞬间就被地毯吸的无影无踪。

        “王爷交代了不让奴婢把他的消息主动与您说,他说您厌恶了他,不想再让他的事污了您的耳。”青音嗫嚅道。

        许泠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她看着青音,良久,未说话。

        “退下吧。”许泠淡淡的交代了一句,就转身不去看青音了,手中的热水却是再也喝不进去了。

        她应该巴不得他出事的,怎么真正出事的时候却又会心痛?许泠抬眸看向窗外,目光眺望着遥远的远方,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了。

        直到白英和辛夷进来伺候她沐浴,她才从发愣中回神。

        辛夷和白英向来都极有眼色,她们一眼就看出了主子今日心情低落,相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英递给辛夷一个眼神,辛夷立马明白了,她嘴巧,平时也爱说些市井间的趣事,用来逗主子开心。辛夷也就捡了些刚听来的跟许泠说了。

        但许泠丝毫没有动容,依旧有些低落。

        辛夷连讲了好几个,眼瞅着许泠压根没有听进去,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呢,不由有些急了。

        “今儿杨家表公子求了叶太傅的夫人登门提亲,眼下正跟夫人一处儿说话呢。”辛夷不得不把刚听到的这件事说了。在她看来,姑娘家最关心的莫过于婚姻大事,杨家表公子是个温柔的,又颇有些才华,自家姑娘听了应该多少会有些羞涩。

        没想到自家姑娘听是听了,但却没有丝毫的羞涩与欣喜。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许泠多半也就应了,因为许桐和顾氏对杨祁都颇为欣赏。除了赵显,许泠再也没有喜欢过旁人,但明知赵显嫁不得,所以,要她嫁杨祁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杨祁是最好的选择。

        但刚知道赵显发生了这事,她突然就不想与任何人有瓜葛了。她知道她应是无法把心放在旁人身上了,但那又如何呢,她与他之间的家仇国仇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

        许泠忽然想起赵显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我知道你不信我。等我走之后,你可以去问成王,或者太后......我不想死之后还被你恨着。”

        他说的那样真诚,几乎让许泠都要以为她误会他了。但,若是成王或者太后真的知道呢?

        许泠叹了一口气。无论与谁成亲,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还让那个娶了她的人受了无妄之灾,何必呢!

        辛夷听到叹气声就心知不妙,果然就听到自家姑娘说:“跟母亲说让她先拒了吧,说我不喜欢三表哥,还是让他莫在我身上耽误了。”

        白英和辛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前些日子自家姑娘对杨家公子的态度变了不少,曾经还跟她们几个无意中透露过有可能嫁给杨家公子的消息。再加上老爷和夫人对杨家公子也都满意,尤其是老爷,对他赞不绝口的,让她们都以为这事应该差不多成了,端看时间了。

        怎生又这样了?杨家公子这次特地求到了叶太傅那里,让他的夫人来提亲,无疑是给了许家足够的体面。

        白英和辛夷无论怎样都想不通。

        走出主子屋子之后,辛夷拉着白英小声问道:“白英姐姐,你说咱们姑娘是不是有了心仪之人,所以才不愿嫁杨家表公子?”

        白英本能的摇摇头,但回头把辛夷的话仔细一想,就变了脸色.....或许是真的呢?当初摄政王把自家姑娘幽禁在王府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但她与自家姑娘不在一处,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自家姑娘喜欢的是摄政王?

        白英心里隐约有了底,却谁也不敢说,只能憋在心里。

        第二日,许泠一天没有让青音伺候,每次经过青音身边,看见她欲言又止的眼神,许泠都会当做没有看到一样,仍是不理她。倒是辛夷有些心疼青音了,她还特地去问青音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青音绞着袖子摇了摇头,还是一口地道的豫州话:“俺也不知道。”

        辛夷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又过了一天,青音终于憋不住了,她偷偷敲响了许泠的房门。

        见许泠没理她,她又继续敲,敲了百十来下,许泠才打开门,沉声问她:“知道错了?”

        青音立即跪下:“奴婢知错。奴婢如今是您的人,就应该听您的,”说完,她悄悄抬眼看了许泠一眼,见她正闲闲的喝茶,神情有些看不大真切,又惴惴道,“摄政王昨晚醒了。”

        许泠喝茶的动作一滞,放下茶盏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她垂眸低觑青音,问她:“会写字吗?”

        青音疑惑的点点头:“会的,只是写的不大好。”

        许泠就给她指了指桌子上摆的笔墨,对她说;“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我给你半日时间。”

        说完,许泠就离开了,顾氏还要带她们姐弟一起去上德寺上香呢,也许能乞求菩萨保佑。青音锁眉想了半刻钟的功夫,才琢磨出许泠的意思。一想通,她立马就展颜了,提笔就开始写,看起来倒有些行云流水的感觉了。

        只要许三姑娘能想通,何愁王爷没有媳妇儿!

        晚间许泠回来的时候,看到青音献宝似的捧着一沓跟鬼画符似的纸时,嘴角抽了抽。果然这丫头没有谦虚,她何止是“写的不大好。”,简直到了不堪入目的水平!

        不过许泠也没嫌弃,捧着那一沓子鬼画符,一个人研究到深夜。

        翌日,青音又凑在了许泠身边,就听到她问:“他可还好?”

        许泠没有说明“他”是谁,但是青音却已经明白了,她恭恭敬敬的回答:“王爷醒来之后,精神很好,还看了半日的舆图兵书。伤口结痂的也快,过不了多久就能上阵杀敌了。”

        许泠的神色仍然看不真切,却让青音觉得没怎么大的威压了。然后她就招招手,跟白英说:“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见太后。”

        *

        这日王虞带着一支军队护送着五十万担粮草正快马加鞭的往西北赶,他们离西北战场只有几百里了,约莫着这两天就能把粮草送到,这些日子车马兼程,饶是身体再硬朗的人也受不了。

        他是一介文人,身体比不得那些经常锻炼的将士,所以只能坐在马车里。傍晚的时候到了一家驿站,下马车时他已经双目眩晕、双腿发软了。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王虞刚到休息的房间,没想到还没睡着,就被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兵吵醒了。

        那小兵急的不成样子,说话都带着哭腔了,说话也连不成一句:“王大人,小人发现......那粮草中......有好些都是石头和杂草,还有陈年的烂粮食!”

        王虞身子一软,差点没有倒下,他吃力的抓住那小兵的衣领:“你说什么?”

        不可能!这些都是他出发之前亲自查看过的,见里面不是陈年的旧粮,才放下心的。既然连旧粮都不是,怎么可能有石头和杂草!

        “方才有匹马受惊了,挣脱了缰绳撒野,小人忙着去追马,不料身上的兵器无意中划破了粮草的袋子,等小人追马回来的时候,发现散落了一地的小石子和发了霉的粮食!”

        “只有这一袋,还是......”王虞的声音已经颤抖着,嗓子也干涩的吓人,差点就说不出话了!

        “小人划破的是被压在下面的一袋,小人就打开其他的几袋看了一眼,上面的都是好的,底下的全是烂的还混有小石头!”

        王虞扑通一声倒下,口中喃喃着:“不可能......”

        他忽的想起来出发之前他在检查粮草,恰好那个时候小皇帝来了,还和颜悦色的问他查的如何了。他当时查的不多,发现里面确实都是新下的粮食,心中已经放心了大半,又见到小皇帝就在身边,就没忍住在小皇帝身边多说了两句话。那粮草也就没有再仔细检查了,当时他想的就是:皇帝在这里呢,谁敢动手脚?

        小皇帝听说他已经检查完了,还似笑非笑的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很确定,他半点没有犹豫就答了是。

        小皇帝走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更加春风满面。

        想到这里,王虞手脚冰凉。他不敢相信,动手脚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看起来极为亲民的小皇帝!又联想到在战场上负伤的摄政王,王虞的心沉入谷底——摄政王为了大盛,不惜豁出性命,而小皇帝竟然拿大盛的安宁做赌注,多半是想除了摄政王!

        可是粮草大事,事关三军,又有谁敢动手动脚呢!唯有这一个可能了。

        这些粮草是经了王虞手的,王虞又亲自探查过,有任何过失都要归咎到他头上!无论他有没有说出真相,总归都是要掉脑袋的,况且,若他说出是小皇帝做的手脚,又有谁会信呢!结果还是死罪,甚至株连九族!

        王虞被身边人扶着,颤巍巍的要出去亲自查看。

        没等他走出驿站的门,就见从驿站的各处蹿出来无数蒙面人,手持弯刀与箭、弩,还没等王虞反应过来,他的心口就中了一箭,接着,他的膝盖、腹部各自中一箭,还有一只箭擦着他的额头滑过。那些蒙面人见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才放过他,对着里面的士兵们一顿砍杀,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地上就堆满了尸体。

        士兵们反应过来之后都抄起兵器负隅顽抗,却被蒙面人杀得片甲不留。

        王虞的身体被一个小兵倒下的尸体盖住了,只留下被鲜血模糊的双眼,他的呼吸都有些缓不过来,但还是竭尽力气坚持着,却隐约看见蒙面人杀完人之后,齐齐的聚在一起,皆是低头抱拳,似在等候什么人,态度很是恭敬。

        没过片刻,一个身姿欣长黑袍男子走了进来,他脚踏着满地的鲜血,踩着满地的尸体,却仍从容不迫,好像他是那天上的仙君,这等污秽近不得他的身一样。

        王虞吃力的睁大双眼,想透过男子面上的蒙面黑布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奈何半点也辨不清。

        “一把火烧了罢。”这人却半点怜悯也没有,声音冰冷的就如无极殿里走出的修罗一般,叫人听了寒毛倒立。

        王虞后背一僵,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盖不住他心里的震惊——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少年......

        刹那间,火光陡然升起,混烟滚滚。

        几日后,西北传来消息,王虞通政使私下换了军用的粮草,全用了陈年的发霉粮食代替,在接近沙场的时候惶惶不可终日,怕被摄政王发现,就自缢于驿站。当日,驿站走水,一众在驿站拼酒喝醉的手下皆没有逃过那一劫,全化成了森森骨灰,与那驿站彻底融为一体。

        皇上闻言大怒,立刻派人前往王虞家中,不仅抄了王虞的家,还下令男子全部斩首于午门,女子发卖为官妓。

        摄政王大军也因为缺少了粮草,士气大减。一时间,大盛人人都唾弃着王虞,连刚会说话的小儿都能说出“王虞大奸佞”这样的话。更让大盛人揪心的是,鞑靼来势汹汹,摄政王又负了伤,如今还没有粮草供应,只怕这仗打的有些艰难了。

        西北军帐里,赵一神色匆匆的走近摄政王的营帐,抬眸一看,摄政王正披衣看着兵书,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薄唇也有些干,看的出来染了病色。赵一他进来,也未抬头,只问他:“如何?”

        赵一跪下禀报:“属下派去接应粮草的人到那的时候,驿站已经化为了灰烬。不过有人在离驿站半里外的破庙里发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探得这人还有一口气在,就救下了他,眼下这人正昏迷着。”

        赵显低声“嗯”了一声,又吩咐赵一找人好好医治那个人,赵一应了。

        当赵一问起粮草的问题时,赵显拧着眉道:“传令下去,就近征收百姓的粮食,都以市场平价征收,不能强买,一切开销皆由王府出。记住,不能让将士们挨饿。”

        说完这些,赵显才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提步走到帐外,望着西方天空那漫天的红霞,神色莫测。

        赵一跟在赵显身后,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赵显似乎叹了一口气,问他:“她现今如何?”

        赵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叹息,听到摄政王的问话,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他知道,自家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许三姑娘。自来到这里,闲下来的时候自家主子总会望着远方发呆,有时是看着鞑靼的那片天空,大多时候还是望着京城的方向,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

        但摄政王不说话,谁也不敢乱言语,饶是他知道主子心里的想法,也不敢说出来。这些日子主子的难受他都看在眼里,终究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手下把许府的消息打听的更勤了。

        不过今日,赵一有把握让自家主子开心一下,他沉吟片刻,低声笑道:“许大人拒绝了杨三公子的提亲,听说是许三姑娘的意思。”

        果然,赵显闻言,眉宇舒展开了,唇角也擒了一抹笑意。

        然后,赵一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下去领赏吧,辛苦你们了。”

        赵一舒了口气,果然许三姑娘就是自家主子的良药呀!

        之后,赵显又一人看舆图看了半到了深夜。赵一看不过眼,就忍不住提醒:“王爷,您如今身子未大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赵显却不甚在意,他随意的用中指扣了扣木桌,发出“噔噔”的声响。然后,是他亮如星辰的眸子,看过来时,赵一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星辰大海。

        “你看我是那种羸弱的人吗?这种不过是小打小闹,还入不了我的眼!”

        赵一这才觉得正常,他家主子英明神武,岂能是被射一箭,中个毒就撑不住的?况且,这些似乎都在自家主子的算计之中。

        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至于某些不入眼的小手段,赵一只想呵呵一笑,他家主子使手段的时候,那些人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

        从前太后发过话,若是许泠想她了,随时可以进宫。有了这句话,许泠进宫方便了不少,也不用递完牌子之后巴巴的等着了。

        太后本来正无趣着,一听许家三姑娘求见,立马来了兴趣,跟身边的嬷嬷笑道:“这孩子今日倒是主动来找我了,往日都是我留她也留不住!”

        嬷嬷知道太后喜欢许家三姑娘,也就顺着太后的意思,说道:“许三姑娘是个可人儿,定是知道您正无趣,主动来陪您的!”

        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又对嬷嬷招招手,低声吩咐:“用午膳的时候把皇上也叫过来,说是我让人请的。你去说的时候只要无意中透露许三姑娘也在,想必他就会来了。”

        嬷嬷有些讶然,但还是低头应了,等出门的时候,正巧遇见许泠进来,没想到许泠还给了她一个微笑,看起来很知理的样子。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许泠几眼,心中明白了几分。

        太后是想把这可人的小姑娘留在身边呢!再看看许泠的容色,嬷嬷觉得她如今这样小就这般惊艳了,长大了更不知该引得多少人求娶呢!怪不得小皇帝那般人物也存了心思!

        其实,也是极配的!

        许泠这便进来了,她先向太后行了礼,惹的太后亲手把她扶起,拍着她的小手,和蔼道:“难为你想起我这老婆子,舍得进宫看看我!我一个孤家寡人,每日里都是打发时间,有你陪着,这时间呀,总过的快些!”

        许泠浅浅一笑:“臣女每日在家中也颇为无趣,整日里不是跟着母亲学掌家,就是跟着师傅们学习女红课业。您是不知道,说起课业还好,臣女的女红半点都拿不出手,每次学女红的时候都是一种折磨!”

        太后听了,乐的眼睛都眯在一起了,她指着许泠,笑道:“你这泼皮姑娘,看你以后许了人家还这样惫懒!”

        许泠知道太后是在打趣她,也不反驳,只把头枕在太后的膝上,低声甜甜道:“反正有您为臣女撑腰,没有人敢欺负臣女的!”

        太后抚着许泠的手一顿,神色有些落寞了,她摸着许泠柔软的发,看着小姑娘姣好的容颜,不知为何,却想起了她那个可怜的侄女。

        “哀家应是与你说过,你与我那侄女极像。”太后说着,声音飘得有些远了,她还想起了她的儿永乐,她的女儿永平。

        “太后,您的侄女是什么样的人呢?”许泠不经意间问出这句话。

        太后放在许泠发上的手顿了一顿,才叹了一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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