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依靠
“还是没人接。”
杨严放下电话抬起头看向吴攸等人。
吴攸皱起眉头，难得的板着一张脸,神色之间难掩忧愁,“我再给他打打。”
江真霖眼神之中也带着深深的担忧,自从他们在新闻上看到容琛出事的消息后就一直给常安打电话，但是一直是关机的状态，学校也没来过,他们现在都担心得不行。
“要不我们去问问林冽吧。”
吴暇皱着眉头说道。
吴攸摇头，“可是林冽这几天也没来。”
杨严想了想,道：“我去找班主任要，他哪里应该会有林冽或者他家里的电话。”
江真霖点头,“行。”
“铃铃铃——”
“铃铃铃——”
电话响个不停,林冽才懒洋洋的起身,看了来电显示一眼，随即就挂了,除了林莞尔偶尔会给他打个电话,没有人会再给他打电话了，当然,除了推销和诈骗电话。
“怎么样？没人接？”
吴攸着急的看向杨严。
杨严摇头,“挂了。”
吴攸催促道：“你再打一遍。”
杨严点点头,又打了一遍。
“铃铃铃——”
电话不停歇的继续响着，林冽皱起眉头，拿起一旁的手机，见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有些不耐接了起来，“喂！”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又夹杂着一丝怒气。
杨严见好不容易有人接了，连忙道：“我是杨严。”
林冽愣了一下，随即就猜出杨严怎么会给他打电话，“他现在在医院。”
“医院？”
因为着急吴攸的声调也比平时高了许多，轻易的透过话筒传到林冽耳边。
“那家医院？”
杨严很快冷静下来，立马询问常安的下落。
林冽道：“xx医院。”
杨严道了谢，刚要挂电话，林冽那边又道：“你们现在要去？”
杨严点点头，“嗯。”
那头的林冽沉默了一会，道：“我带你们去。”
到了医院之后杨严就明白为什么林冽说要带他们去了。为了防止媒体和其他人的打扰，这间医院上上下下都加强了安保措施，尤其到了顶楼，一出电梯就看到几个彪形大汉在巡逻，到了病房门口几人被拦在门口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才让进去。
走在最后的吴攸回头看向林冽，“你不进去吗？”
林冽站在墙边，摇摇头，神情冷漠，像是亘古不变的矗立着的冰山。
不知怎么，吴攸突然冲林冽笑了笑，然而因为惦记着常安，心中忧虑万千，这笑比起哭来还丑。
林冽楞了一下，随即垂下头去。
四人进到病房后果然看到了季常安。
季常安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四人来了他似乎也没注意到，麻木得很，直到吴攸叫了他一声，季常安才像是恍惚回神，抬起头看向众人，似乎有些诧异，“你们？”
四人不知道该怎么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杨严站了出来，“你几天都没来学校我们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季常安低低的哦了声，垂下头，过了会像是反应迟钝的说道：“我没事。”
吴攸忍不住了，上前道：“你这叫没事？！你看看这才几天没见你就瘦了多少，你眼睛下面那又是什么？黑眼圈重成这样？你还说没事！？”
吴暇扯了扯吴攸，斥道：“少说点。”
江真霖看着这样的季常安忍不住叹口气。
季常安缓缓抬起头，看向吴攸，微微一笑，他是真的想笑，似乎想让人安心，然而这笑容实在太过无力，嘴角不过上扬几秒就垂了下来。
“我有在好好吃饭，晚上也有好好在睡觉。”
只是吃不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夜里趟在床上也常常难以入眠，最后多是睁眼到天明。
吴攸不忍的别过头，眼眶早已通红。
这时，里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护工模样的女人有些诧异的看向众人，随即落在季常安身上，“老先生醒了。”
季常安点点头，起身对着众人道：“你们先坐，我进去看看。”
走到半路，季常安回头，指着桌上的水壶叮嘱道：“杯子在下面，你们要是口渴就自己倒杯水喝。”
杨严在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过几天，常安不单是瘦了，人也变了，像是长大了似的，然而这长大的方式太过沉重。
季常安一进去，吴暇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在她眼里常安仿佛还是那个连鞋带都需要别人帮他系，丝毫不懂人情世故的糖罐子小孩，却在一夜之间懂事了许多，这让她怎么能不唏嘘。
容老爷子抢救过来后没了生命危险，但是到底年纪大了还是要小心得很，所以这几天一直留院观察。
“爷爷。”
季常安合上门，走到容老爷子身边，乖乖的垂下眼叫着他。
在商场叱诧风云大半生的容老爷子此刻也不过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普通老人，甚至因为大病一场的缘故看起来十分虚弱，又因为心中积郁颇深，面色看起来有些灰败。
他看了眼季常安，问道：“容珏还没回来？”
季常安呼吸一滞，片刻后他点点头，“还没。”
他原本打算去美国，但是刚出门就被容珏的人强行带了回来。
容老爷子点点头，他闭上眼，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容琛的模样。
有了容琛的时候容老爷子已是不惑之年，算是老来得子，但是容琛却丝毫没有得到幺儿该有的宠爱，年幼丧母，他又醉心事业，幼年的容琛常常被他冷落，长大后也和他不亲近，他想弥补也始终没有机会。直到后来容琛收养了常安，他们的关系似乎也缓和了些，可是现在，他的儿子永远的离开了他。
容老爷子胸口迅速起伏着，季常安握住他的手，“爷爷，喝点水。”
容老爷子睁开眼，看向季常安，他沉声道：“好。”
容老爷子喝过水后没多久就又休息了，季常安走了出来，见众人已经离开，他垂下眼回到沙发继续看着没有换过台的电视，神情麻木而空洞。
一个小时后
吴攸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堆东西，跟在他身后的杨严和吴暇还有江真霖也各自拿着一堆东西。
“这是你喜欢吃的小笼包。”
吴攸拿出一袋还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甜辣酱在这，还有虾饺和烧麦，蛋堡也有，肉馅的。”吴攸不停的从袋子里拿出东西来，不一会桌子就摆的满满当当，最后，“还有你最喜欢的奶绿。”
“这些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就算不饿多少也吃点。”
吴攸不敢看季常安的脸，看到他那下尖下巴和黑眼圈吴攸就心酸，他低头看着桌上的奶茶，“这些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就算不饿也可以吃一点，你要是不吃我会打你的，为了买这些我这个星期的零花钱都用完了。”
江真霖点点头，打开书包，掏出几十本漫画书，“吃饱了就看看漫画书，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看这个了吗？”
杨严点点头，也打开书包，拿出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实在没事干你就写写卷子，有什么不会的你就问我。”
吴暇拍拍季常安的肩膀，语带哽咽，“要是需要我们就随时说，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啪嗒——”
泪珠滴落在裤子上，随即消失不见没了痕迹，季常安的哭声却大了起来。
无人倾诉的委屈和孤独以及一个人的寂寞似乎随时要把他吞没。顾妈是关心他的，可是有的时候关心是远远不够的，他也有许多的话无法对顾妈倾诉，秦渊或许可以倾述，可是他太忙了，仅剩的能休息的时间他也不想再去打扰他。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憋着，失去容琛的痛苦和孤独以及失落和寂寞，他都要一个人忍着，直到吴攸他们的出现，他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小小港湾。
杨严伸出手抱住季常安，“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吴攸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打开袋子：“吃吃吃，等会都凉了。”
杨严等人的出现给季常安带来了莫大的安慰，他不再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虽然还是一样的失眠和没有胃口，失去容琛的痛苦也依旧存在，但是起码他的精神好了些，也不再继续消瘦了。
“老先生呢？”
林莞尔把保温盒递给佣人，问道。
佣人接过，道：“老先生还在睡。”
林莞尔点点头，绕到沙发径直坐了下来，看也不看一旁的季常安一眼。
林冽看了一眼在哪埋头写东西的季常安随即收回视线，垂着眼跟在林莞尔身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的电视越来越没意思了。”
林莞尔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换了几十个台，声音也越来越打，在一旁写着数学试卷的季常安皱起眉头。片刻，季常安起身，走到电视机前直接关了电视。
林莞尔坐在沙发上双手在胸前交叠，她冷笑一声，叫住往回走的季常安，“站住。”
季常安脚步蹲了一下，随即就继续往前走去。
林莞尔立马站了起来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季常安砸去，背对着他的季常安躲避不及被烟灰缸狠狠砸在背上。
正巧回来的秦渊看到这一幕立马拉过季常安，冲着林莞尔吼道：“你在干什么？”
一旁的林冽也是心一惊，这几天林莞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疯了，在家里不停的走来走去，甚至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如果失败了怎么办？又安慰自己似的重复说到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
有一次林冽半夜起来去厨房倒水，还听到她在阳台似乎和谁在打电话，因为隔得远听不大清，只听到几个字，下手，用药。
林莞尔似乎也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她见到秦渊也丝毫不惧，头一扬高声道：“你吼啊！你再吼啊！有本事就把老爷子吼醒，让他来找我算账。”
秦渊沉着脸看向林莞尔，偏偏一时还拿她没办法。季常安拍拍秦渊的肩膀，低声道：“以后再说。”他也知道林莞尔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容珏现在不在，家里唯一能说话的就是容老爷子，偏偏老爷子身体不好，他们怎么敢再惹他生气，只能憋着。
秦渊冷哼一声，低头看向季常安，“痛不痛？我带去你找医生看一看。”
季常安摇头，忍着痛道：“没事，爷爷也差不多要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秦渊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他这一进去容老爷子免不了又要问他容珏的消息，可是连着两天容珏都没打电话回来，他打过去也一直没人接，他不由有些担心起来，但是这些是万万不能告诉老爷子的，不过老爷子这么精明他要是一直不出现老爷子肯定也能猜出来。
“那行，我进去看看。”
一旁，林莞尔面带嘲讽的看着季常安，道：“容冽，走，我们去看看你爷爷。”林莞尔着重强调容这个字，仿佛在讥讽季常安是个冒牌货。
秦渊压下怒火，凉凉道：“据我说知，容叔好像把他的财产都留给常安了。”
林莞尔面色一僵，带着不甘，随即她冷冷一笑，不屑道：“那你可能不知道，容琛还没来得及在合同上签字，所以按照法律容冽才会是容琛财产的继承人。”
秦渊皮笑肉不笑，“是吗？那就走着瞧。”
林莞尔头一甩，“那就走着瞧！”
待众人进屋后，季常安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伸手去摸被砸到的地方，刚一碰到一股钻心的痛意就传了过来。
季常安皱起眉头，心中怒火渐盛。
约莫二十分钟后林莞尔笑意盈盈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在看到季常安的时候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你打算一直赖在这里吗？”
林莞尔不屑的看着季常安，“还是你打算一直当个寄生虫？”
季常安握着笔的手一顿。
林莞尔接着道：“现在容琛死了，你也该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了，何况。”林莞尔走到季常安面前，“你和容琛根本不存在抚养关系，就算在法律上你都不是他的被抚养人你还拿什么和容冽争？”
季常安握紧拳头，他抬起头看向林莞尔，厉声道：“容琛的东西我不会让别人拿走的。”
林莞尔轻蔑一笑：“别人？你是在说笑话吗？这个屋子只有你才是别人吧？容冽是容琛的亲生儿子，继承他的遗产天经地义。”
季常安毫不示弱，“如果这是容琛希望的，我会给他，但是这是容琛留给我的。”
林莞尔拉下脸，冷冷看向季常安，“你能要点脸吗？你不就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不就是想要钱吗？行！我给你，麻烦你趁早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季常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又向来嘴笨，说不过牙尖嘴利的林莞尔，只能恨恨的看着林莞尔。
林莞尔嘴角一勾，嘲讽道：“怎么？想打我？你可得想清楚，打了个我可就没人给你钱了。”
季常安再也忍不住了，他用力推开林莞尔，“你滚！”
“啪——”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季常安的脸上，林莞尔一脸痛快的看向季常安，“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泪珠在季常安眼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季常安睁大眼睛瞪着林莞尔，他知道，容琛不能再保护他了，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而且，他还要保护好容琛留下来的东西，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
林冽静悄悄的站在角落，他低头看着鞋尖，听到那一巴掌的时候他想林莞尔不是真疯了就是容珏也出事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和他无关。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你，如果到时候我再看到你就不是一个耳光的事了。”
林莞尔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做出一副仁慈的模样，“这笔钱足够支付你这几年的费用，当然如果你还想像以前一样住着几千万的房子喝着几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吃着进口的水果显然是不可能。但是你也要清楚，那才是你应该待得地方。”
说完，林莞尔就得意的离开了。
季常安低头看着那张支票，默不支声。
秦渊从病房走了出来，看了季常安一眼，没注意道他的异常和脸上的巴掌印，此刻他心烦得很，如果再联系不上容珏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铃铃铃——”
突然，秦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立马拿出手机，见到来电显示那一刻神色变得失望起来。
“什么事？”
秦渊低下头，疲惫的问道。
“什么？”
下一秒秦渊就站了起来，他着急道：“我马上过去。”
季常安连忙问道：“怎么了？”
“公司有点事。”
话音刚落秦渊就消失不见了。
季常安皱起眉头，公司出什么事了？
很快，季常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上网铺天盖地的就是容琛珠宝公司股价大跌的消息，自从前几日容琛出事的消息一发出，容琛公司的股价就开始跌了，但是这两天跌得尤其厉害，所有人都急着脱手甩了这个烫手山芋。
而更为坏的消息就是秦渊接到的那通紧急电话。
有人在暗中大肆收购容琛公司在外的股份，虽然很零散，但是聚集起来也不是一个不可小觑的数目。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季常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
是个陌生的号码，季常安疑惑的接了起来。
“是季常安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他好像在那听过，却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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