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色衬衫，黑裤子，外搭休闲的西装外套，像是欧美国家常见的学生制服。
视线中的东西让尤黎的动作有所停顿，她转动眼珠向边上看去，发现还有t恤，短裤，甚至工装背心之类的衣服。
男女服装在肩膀，胸线还有腰部几个位置都有较大的不同，绝对不存在尤黎不小心认错的可能性。
“男人的衣服啊……”
像是触电了那般，尤黎搭在衣架上的小指微微抽了一抽，她小声发出一句呢喃，很明显地失去了方才与周觅聊天时的热情，转而将手背到了身后，望着周觅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个也是你的么？我是不是不小心碰到物主留下来的啦？”
全程注视尤黎的周觅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头也跟着沮丧地低了下去，等到面对友人的提问时，才缓缓抬起了脸。
少女仿佛觉得是自己冷了气氛，表情看起来非常失落。
“……那也是我的衣服。”
“原来有参加过学校活动，扮过男装，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想着可能还有用，就一起带过来的了。”
“虽然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因为很久没有长过个，所以还能穿。”
少女细细说清了缘由，用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不安地瞧着眼前的尤黎。
“很奇怪么？”
“让你觉得讨厌了么？”
“没那会事儿啦，是你的衣服就好。”
“毕竟衣服这东西怪私人的，不小心碰了别人的的多尴尬啊。”听罢周觅的解释，尤黎不禁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跟着轻快了不少，她凝固的视线重新活络了起来，在瞥了一眼端正放在衣柜上阁的假发后，还调侃了周觅几句。
“你的话穿男装一定也很好看，是那种五官精致的美男子嘛。”
“如果可以的话，亲自真想看看。”
来自尤黎的认可，让周觅原本紧紧攥住睡裤的手指悄悄地松了松，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她望着尤黎在衣柜前的背影，轻声提出自己的建议，话语间夹着几丝克制的渴望。
“都可以啊，你想看我换……”
【你会愿意看看么？】如是想着，周觅的眼里就闪出了些许光芒。
只不过那声音在半路上就矮了下去——
她注视的那个人毫无留恋地关上了男装所在的那面柜门，抬手便取下了挂在一旁的象牙白的裙子，转过头兴致勃勃地跟她搭话。
周觅悬在半空的手蓦然停了下来，它失去了原先的目标，只能茫然无措地落在尤黎的身上，轻轻拉住她的衣角。
“我也很喜欢那件呢。”
之后尤黎兴致勃勃地给了周觅几套衣服的搭配，她看着少女将每件都穿出属于自己的风情，相反的并没有再提起过另一端的男装。
在属于女孩子的时间里，这件事很快便被远远抛到了身后，周觅拉着尤黎回到了客厅，继续开始了之前的投喂工作，她蹁跹在厨房的各个角落，像只勤劳的小燕子，凡是出现在视野中的食物，都有兴趣拿给尤黎一试。
“我看看，冰箱里还有很多水果……嗯，黎黎是要喝果汁，还是倒进酸奶里吃？现在是夏天，加点甜酒做成冰淇淋好像也很不错。”
“啊呀，这里还有一袋玛芬蛋糕的原料，因为家里有烤箱，下午吃点我烤的的蛋糕怎么样？黎黎要是习惯吃咸的，也可以做烤肉，烤土豆之类的。”
“当然中午也会很丰盛的！”
“快饭点了么？你饿吗？”
人们谈及自己擅长的事物时，言语中总能迸发出别样的生命力，语如连珠接连不断地从那柔嫩的唇瓣中吐出，周觅暂时褪去了平时里羞赧委婉的模样，她的美丽在这时显得格外鲜活，像是西班牙舞女鬓角的大丽菊。
不过尤黎顾及到她膝盖的扭伤，叹了口气把客厅吧台的高脚凳拎进了厨房，紧接着将这个活蹦乱跳的病号一把按回了座位。
“好了好了我的大厨，你这不是还伤着么。”
“饭我也会做一些，跑路的活计就交给我了，您就安心坐这儿，当战略总指挥吧。”
“给您系个围裙要不？”
坐在凳儿上的周觅终于从方才的激动里回过了神，她脸蛋红红地看着眼前的尤黎，呆呆地“哦”了一声，面对围裙听话地抬起了双臂。
她像个投降的小士兵，是只乖巧的傻兔子。
尤黎笑着给她脖上挂好了套头，捏着围裙两根飘带从周觅身侧穿了过去，像是要给予一个亲昵甜蜜的拥抱，她弯着腰认真地给周觅扎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温热的手指在不经意间扫过少女敏感的腰部，她轻轻地动了一动，黑色的发丝撩搔了尤黎的颈子，痒痒的，前几日的洗发水味可能还没散去，飘着带着一丝苦楝树的清苦。
“好了。”
“我高中时跟姑姑过，平时也学了不少家务，看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大厨没能立刻向尤黎发号施令，她像只穿了衣服的宠物猫，不适应地揪成了一团，把脸捂上了，扭扭捏捏地让尤黎去拿胡萝卜。
“时间还够，做炖牛肉吧……”
出乎意料的，周觅比起饱经姑姑各种磨练的尤黎还要更擅长做饭，娴熟的刀工，精细的调味，她仿佛是米其林餐厅的大厨，手指翻转间每个动作做的既优雅又干练，其间还不忘掏出个苹果，切成兔子塞进尤黎嘴里。
工作中的人儿最美丽，尤黎看得心生佩服，试吃一块烤土豆后简直想抱腿叫爸爸。
“超级好吃诶！你是师从哪位隐姓埋名的食神嘛，会做黯然*叉烧肉的那种。”
正在拌蔬菜沙拉的周觅停了停手上的动作，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瞥了一眼尤黎就低下来头，拿起水果刀慢慢划拉苹果转移注意。
“不会那种菜啦。”
“只是原来休学在家的时候，父母请了专门的家教。”
“教一些形体礼仪，音乐舞蹈，甜点主食之类的课程。”
“我想要更像女孩子一点，因为我是那种什么都做不好的人……”周觅轻轻地说着，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现在呢，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
“我觉得已经非常不错了，完全可以拿去做班级才艺展示了。”尤黎默默地盯着周觅手下，已经被雕成一朵小莲花的苹果，给出了较为中肯的评价。因为不甚了解周觅的过去，对于她表现出来的不自信，尤黎并没有办法很好的做到设身处地。
不过好在，作为班级一把手，手头常常有点小资源的她，对于这种情况，一向比较喜欢采取点实际的，比如——
“军训结束后，学校会有各种社团开始招新面试工作。”
“就是原来青春片里常说的那种，新起点，新天地，展示自我的舞台。”
“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呀！”
尤黎前期准备工作做得极好，各种校级，院级各类大小社团介绍详尽，特色活动，基本工作，部长董事所属的专业如数家珍，被她这种专业的态度吸引，周觅听得也非常认真。
外貌秀丽，声音动人但过于腼腆的她，首先拒绝了女生间大热的学生会“外联部”“办公室”“文娱部”之类的选择，着重询问一个部门的详细情况。
“我不太习惯别人的目光……不想做那种和人打交道的工作，所以大学学了理科，在家一个人做点东西也比较自在。”
“我可以和黎黎一起进校科技协会么，家电维修部，可以让我修东西么？”
一连拒绝了尤黎几个提议，周觅似乎有些不安，现在终于找到了中意的社团，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热情和实力，还主动指了指手边的电磁炉，表示自己可以立刻拆了它，再组装起来。
尤黎对她的积极表达了十二分的肯定，然后冷静地从她手里拿走了不知道从哪个次元翻出来的螺丝刀，顺着周觅的脾气赶紧给她撸毛。
“好好好，我准备加入外联，你不擅长面对人，我刚好做中介嘛。”
“先吃饭，放过那个电磁炉吧。”
在吃过了一顿鲜美的让人想到吞掉舌头的中饭后，尤黎把辛苦了很久的大厨扔到了客厅，勒令她休息，自己挽起袖子去收拾碗筷。
不过周觅表示在哪里休息都一样，还是不老实跑到了厨房，坐在高脚凳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尤黎的背影发呆。
“水凉么？把开关再往左调用温水吧，我应该再买个洗碗机的。”
“那里有垃圾粉碎的装置，瓜皮就不用管啦。”
尤黎轻声应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周觅搭着话，不太熟练地运用厨房设施的同时，之前所见到的有关这个屋子的布局一点点浮现在尤黎的脑中。
中央空调，全自动洗衣机，厨房的净水设施，app控制灯光系统……这所公寓里提供的住人环境，完全不是她那个小小的双人宿舍所能比拟的。
虽然昨晚同居的情景美好异常，但让这种本来就选择外住的大小姐屈居一晚已是勉强，尤黎想了想还是觉得她住这里会比较舒适。
“你在家好好休息。”
“以后早上我来接你上学，晚上再送回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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